《阳春歌》SciKiller

14、楼外楼

　　西市楼外楼，天下珍馐有。
　　楼外楼坐落于西市乐业街与朝阳街的交叉口，三层高，凭着佳肴美味，吸引着往来食客，常常人满为患。一楼二楼用作堂食，三楼隔成了包厢，供喜静的顾客使用。
　　早些年，杨烟袅和白长照出来，常在二楼寻个临窗的位置，四周邻桌热闹，常说些坊间趣事，无聊时还可看大街上杂耍。
　　可是后来，二楼的位置常坐了一些千金小姐。她们吃饭也不怎么说话，除了有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两句诗，叹春花易凋零，流水不复回。这楼外楼里面没种花，也没河流江水啊？真是莫名其妙。说她们专心吃饭吧，倒也不是，一双双如波美眼常往这边瞟来。虽说知道她们偷眼瞧的不是自己，杨烟袅还是觉得心里发毛。真是奇怪，说书里的眉来眼去就是这样吗？难不成别人都喜欢这样子暗送秋波，只有我不喜欢吗？不，白长照也不喜欢。他从来没有看那些小姐一眼，要么看着桌上的菜，要么一双含笑的眼睛看向说话说得不停的自己。大胆些的小姐，就直接过来往桌子边一坐，在饭桌上就取出自己作的画、填的词，要讨教京城第一才子白长照。
　　李经烜有时加入他们，两个玉树般的美男子坐在一块儿，旁边的目光更加灼热。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堂食多少有些不方便。
　　所以，干脆每次就在三楼订包厢，安静舒坦多了。

　　楼外楼三楼面朝乐业街的窗口处，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皱着双眉。杨烟袅眼睛紧盯着楼外楼入口，说：“他们怎么还不来？”
　　“可能刑部有突发的案子。” 三年前，单化开始跟着杨成临，不再到处流浪。他有基础，学得快，很得杨成临的喜欢，被当成了半个儿子。平日与杨烟袅以姐弟相称。
　　白长照去年入了官场。皇帝想了半天，要给外甥安排好职位：凭他的才名，做六品的秘书郎十分合适，历练几年，再挑合适的职位慢慢升；若是嫌做秘书郎枯燥，也可做谏官起居郎，得了他爹的指导，问题应该也不大……皇帝想了许多职位，没想到他的外甥一个也没挑。
　　“我想进刑部。”白长照沉默着听了姨丈各种权衡利弊后规划的光明前程，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刑部啊？魏致有些严苛，在他手下办事可不容易。”皇帝摩挲着下巴，想起了魏致那张瘦削的脸，尖细的吊梢眼，高耸的鹰钩鼻，不说话时崩成一根线的嘴唇。“你要想去也成，先做主事。”主事在刑部也不算大官，应该不用经常和魏致见面。
　　刑部事务繁杂，白长照有时接连半个月都不得空。难得寻了空闲，约定来楼外楼大餐，他居然迟到了。
　　今日李经烜也说了要过来，同样没个人影儿。

　　乐业街西边一阵骚动，十几人从人群中挤过，追赶前面的人。黑色的衣服，枣红色的镶边，正是刑部的人。
　　眼看着两者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杨烟袅攀上窗子，跃起抓住屋檐下的椽木，一个翻身爬上了楼外楼的房顶。单化便学着她的样子上去。
　　见单化已经跟在自己身后，杨烟袅一边踩着瓦片飞奔，一边说：“单化，你沿着朝阳街南行，再拐到祥宁街，免得他从那边的路口溜了。”
　　“好嘞！杨姐姐！”单化便听从她的指挥，从另一条路围堵。
　　被追的人不知道上面还有人过来堵路，一味的往前跑。
　　杨烟袅借着相连的商铺房顶，边跑边降低高度。等到了他的附近，已经只剩一层高了。
　　“哪里跑？”杨烟袅自屋顶跳下，飞腿踢向他。
　　她的力度不小，对方却硬生生接下这一脚，且顺势给她一拳。
　　杨烟袅跳开闪避，反倒有些站不稳：“原来不是小毛贼，是练过的。”说着，她就又握拳来击。
　　对方夺了路边上卖糖葫芦的小贩的梆子，直朝她的脑袋甩来。
　　杨烟袅歪头躲过，却见梆子朝着躲在一旁的孩子飞去，连忙回身抓住梆子。孩子没被砸到，但是吓得直哭。小贩回来找梆子，杨烟袅便掏钱买了串糖葫芦给孩子。
　　等到这时再回头，人早已跑出了老远，拐进了一条小巷。
　　杨烟袅跑到巷口，仅容两人并行通过的窄巷两侧均是高墙，横七竖八地乱立着十几根长竹竿，应该是他刚才跑过去的时候留下来阻挠她的。若是绕着竹竿走过去也太慢了。杨烟袅取了一根长竹竿的，退后几步捉住上端，撑杆一跳后，抓住第二根竹竿，再一跃便出了巷子。
　　那人见杨烟袅依旧紧跟不舍，又带着她七七八八拐了好几个弯。

　　最后，那人停下了脚步。
　　跑了许多路，杨烟袅已经累了，还是尽量保持呼吸平稳，一手撑着刚才在路边随意捡的木棍，用痞痞的语气说：“你怎么不跑了？”爹说了，不能在对手面前失了气势。
　　另一头的单化与她一唱一和：“无处躲藏了呗！”他从另一条路拦截，在屋顶上清晰地看到了逃跑的轨迹，绕来绕去总算把他拦住了。
　　那人来回看了两人几眼，最后朝着杨烟袅扑来——女的总比男的好对付些。
　　刚才打得不够尽兴，过来正好。杨烟袅高高扬起木棍，似乎要劈其头顶，却半道转力，直打他的左腰。此人身高体壮，但是灵敏性差，攻其腰部，必定躲闪不及。
　　他果然受到重击，跌倒在地。
　　单化跑过来将他彻底伏住。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刑部的衙役总算赶到了。
　　自打白长照到了刑部，杨烟袅就常去刑部溜达，一来二去的，和衙役熟络了起来。
　　“多谢杨小姐。”为首的人是谷矗，与她相识，“这人原是宫中的侍卫，竟大胆偷了宫中的花瓶出去卖，终于抓住了！”
　　杨烟袅笑说：“不必在意。”
　　“杨小姐怎么会在西市？”
　　“在楼外楼吃饭。”
　　谷矗略一思忖，便说：“今日陶丞相到了刑部，也不知什么事，发了好大的脾气。侍郎、员外郎和主事都在听训。白主事可能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杨小姐和白主事关系不浅。今儿白主事早早就干完了活，满面春风地要离开，被突然到访的陶丞相拦下了。杨小姐又在西市楼外楼吃饭。据他的推测，两人有约。
　　怪不得迟到呢！

作者有话说

　　三年后的故事，各路人马都要登场了。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