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纸片人都是我》里德先生

18、第十八章

　　在和秦天见面前，戴冷想想了很多次，要怎么样开始对话，起承转合，来把自己的心思隐晦又确实地传达出去。

　　但是现在对着秦天的眼睛鼻息，原先所想的一切都被抛到了窗外去。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着，秦天的视线装撞上了戴冷的，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做完了他才觉得这个动作过于暧昧了一些，只能放缓了呼吸，微微张开了嘴，将舌尖收了回去。戴冷的心跳快得让耳膜都充了血，喉结上下一下，刻意地控制了呼吸的频率。

　　不过是须臾片刻，两个人的神智却好像都被人胡乱地搅弄过。戴冷闭了闭眼睛，扶着秦天的手用了一些力，将对方的重心摆正。

　　“……小心。”戴冷的声音有点哑，松开了手。

　　“谢谢。”秦天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椅子摆对了角度。

　　接下来的对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新意。来的路上还顺利吗，你选的地方很不错。今天他们有推荐的菜单，你喜欢吃什么。随口说出几样喜欢的菜品，好巧，我也喜欢。

　　肩膀和肩膀间的距离有五厘米，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单拿出来都没有任何深刻的含义。但是摆在两个人对话的语境里，却隐隐有了一种余味，好像空气里凭空冒出了某种张力，一直都没有消失。

　　饶是戴冷再没有经验，面对着现下的气氛，也不会觉得今天的见面是为了谈公事。

　　“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日式主厨打扮的男子捉到一个合适的空档，在柜台后恰到好处的发问。

　　戴冷早就盯着菜单上的碳火烧牛舌和烤猪颈肉了，然而炉端烧以烧野菜和海鲜类最为出名，他这么点下去总有些不讲究的感觉。秦天看了看他的表情，又想想戴冷在游戏里那句“鸡肉和鱼肉都算素菜”的发言，顿时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好懂。

　　这边戴冷正犹豫着，秦天的一句“我来点可以吗？”就为他解了围。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有些惊讶的发现，对方对着主厨，把自己想点的那几道菜都报了出来，甚至还加了一个更不上台面的炸火腿排——这玩意他可太爱吃了，但是因为实在太没格调，他之前连想都没想过点。

　　秦天用余光发现他的表情细微的变了变，唇角不由得带了一些笑意，顺手给自己补点了一些鱼类和蔬菜。主厨把名目一个个记下，最末问他们要不要喝些什么。秦天看向戴冷，戴冷刚想点头，想到自己开车，转而说：“我今天开车，你点你自己喜欢的就好，我陪你喝一些。”

　　秦天点点头，把菜单翻到酒水那一页，眼睛顿时有些放光：“这里有黑龙？”
　　主厨点点头：“是我们老板的私藏了。九头龙，雫，黑龙，三种都有。”
　　“给我一合雫吧。”秦天把菜单递回给主厨，转向戴冷，笑了笑：“我今天算是走运了，戴总你找了个好地方。”

　　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嘴唇下方会露出一段洁白又整齐的齿列，仔细看了，能发现一对犬齿的可爱尖角。这种小细节又一次准确地击中了戴冷的审美，让后者只能迅速地移开眼睛，说一声：“叫我戴冷就好。”
　　“好的……戴冷。”秦天迅速地改了口，念他名字的时候带了些笑意：“你选的店里有我最喜欢的酒，这我在国内可从没碰到过。”
　　“那挺好的，”戴冷清了清嗓子：“我回去……给帮忙订餐馆的助理加个薪。”

　　他这句话说得像是个笑话，但是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秦天心里觉得好笑，对戴冷的好感又多了一些。游戏里那个莽得不行的黛铃和现在分外老实的戴冷仿佛是两个人，但是两个人性格里那种认真的底色仍旧一模一样。

　　选好的酒和前菜一起送了上来。只有一合的量，酒杯也只有一个。戴冷示意秦天先请，秦天也没忸怩，利落地将酒杯里的大吟醸一饮而尽。

　　戴冷看着他回味余味的样子，眼神软化了一些：“你喜欢就好。”
　　“要不要也尝尝？”秦天把酒杯放下，看着他。

　　戴冷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将秦天的酒杯重新斟满了。在那之后，他用手指拈住酒杯的杯腹部，把那个被子转了180度，再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真的很好喝。”戴冷对着秦天笑了笑。这酒清爽凌冽，喝下去非常快意。
　　秦天看得有些怔怔。

　　他原先有些调笑戴冷的意思，不知道戴冷对于这种“间接接吻”会做什么反应。他设想过戴冷去另要一个杯子，或者有些尴尬地就着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但是戴冷的分寸感仿佛刻在了骨子里，面对在乎的对象，总是亲近中带着克制。除非他自己情愿，否则必然不会失态。

　　秦天简直想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合他心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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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的酒量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就着食物小酌起来，不一会儿就连耳朵尖都变红了。借着酒精的作用，秦天的胆子也大了一些，能够对着戴冷问一句：“为什么会想约我出来吃饭？”

　　“想找你聊聊天。”戴冷说。

　　“想聊什么？”

　　“什么都行，社会新闻也行。”

　　秦天笑了：“那就聊聊你吧。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戴冷思考了一下：“健身，工作，睡觉……打游戏吧。”

　　“什么游戏？”秦天看着他，收敛了笑意，想知道戴冷会怎么回答。

　　戴冷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笑了笑，倒也没什么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恋爱游戏。”

　　“为了做调研？”

　　“……那是骗你的。”戴冷没什么犹豫就坦白了：“我一直都在玩恋爱游戏。”

　　他看向秦天：“而且我喜欢男人，所以玩的都是乙女游戏。”

　　这回轮到秦天惊讶了——他猜到了戴冷的性向，却没想到戴冷会在这种时机坦白。

　　“为什么突然想到告诉我这些？”秦天问。

　　“因为你问了。”戴冷看了看桌子，复又把视线放回秦天的身上：“而且我本来也想着有机会的话就告诉你的。”

　　他正了正外套的衣襟，坐直了一些，目光深沉又平静地望向了秦天的眼睛：“如果你也喜欢男人的话，我希望你能考虑我一下。”

　　这个告白简直自然而然又毫无痕迹，秦天的心跳迅速地漏跳了一拍，随后却是有一种淡淡的脱力感。

　　秦天的双肘立在桌面上，双手交握，额头低下去抵在了手上，没再去看戴冷：“……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那你……就实话实说……”戴冷这才有些慌了阵脚，甚至低下头去，想从侧面看清楚秦天的表情。

　　秦天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保持着用手抵着额头的姿势，侧过头来看向了戴冷。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表情有点无奈，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已经在考虑你了。”

　　说完了脸颊变得通红，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戴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盯着桌面看了几秒，最终做了个和秦天一样的姿势。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同红着脸低着头在吧台装鹌鹑，实在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其中一只鹌鹑意识过来，冲身旁的男人抗议到：“你学我干嘛？”

　　“我这不是……开心嘛……诶？”

　　是秦天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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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冷在餐馆的洗手间，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再抬起头来。

　　镜子里的男人跟着抬起头，下巴上缀着一颗水珠，嘴角不自觉地扬着，怎么也落不下来。

　　堂堂环盛戴总也能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说出去，没人会信。

　　不知道该算是死板还是老派，和秦天坦白之后，两个人约定了要从朋友做起，互相多了解一些。或许是因为中文系出身原因，秦天聊起天来完全不会尴尬冷场。刚刚两个人聊到过去，知道戴冷想听，秦天就给戴冷讲了他在扬州的童年——大明寺栖灵塔看出去的风景，桂花落在瘦西湖里像星星。戴冷不擅长讲自己的私事，总觉得自己的童年对比起来干瘪又无趣，但是因为秦天想知道，才面前挑了几样小时候欺负戴暖的事情说出去。

　　但是秦天笑得很开心。

　　“你再多告诉我一点，我喜欢听。”他说。

　　戴冷在镜子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心跳，今晚是别想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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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晚了，餐厅也到了要打烊的时间。戴冷虽然觉得有些不舍，还是得狠下心来说一句：“我们该走了。”

　　秦天点点头，“走吧。”

　　“等我一下，我买个单。”戴冷拿出钱包，准备叫人来结账。

　　偏偏秦天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票摇了摇：“没事，我买好了。”

　　“……你这……什么时候？”戴冷有些着急了，他定的地方必定不便宜，两个人都是正常胃口的成年男人，酒都喝了两合，这么一顿饭下来，三五千都算少的。

　　“趁你去洗手间的时候。”秦天脸上还带着些微醺的红晕：“这样你就必须得再约我一次回请我了。”

　　“你不买单我也会约的……”戴冷看他的眼神带了点无奈：“走吧，我送你回家，可以吗？”

　　“好的。”秦天点点头，酒劲上了头，点头的幅度稍微有点大。

　　明明是成年人的体格，行事偏偏这么可爱，简直让戴冷有种抓心挠肺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秦天向来的行事作风其实更偏向内敛安静，之所以能在戴冷面前开朗主动起来，甚至放开了喝酒到懵懵懂懂的程度，是因为秦天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对戴冷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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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冷在车里和秦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秦天喝醉了之后有点困，眼皮沉沉的的样子，缓慢地一眨一眨。戴冷跟他说，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下，秦天却摇了摇头。

　　“没事，我再看看你。”

　　戴冷恨不得把车停下让秦天盯着他。

　　两个人之间自然的对话仿佛像是了二十年，气氛却像是正在热恋。这种感觉让戴冷有种自己之前的年月有种被浪费的感觉——此前他不知道，原来人活着，会有这么美好的感觉。

　　车到最后在一幢高级公寓的楼下停了下来。戴冷一开始有些吃惊于这里的地段，但是想一想秦天在公司的地位和薪资，他住在这种地方也是完全合理的。

　　也不知道他之前花出去的两百万，又是给哪个游戏向导买了楼呢。

　　戴冷笑了笑，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秦天说：“到了。”

　　秦天还是没撑住睡过去了，现在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的错。来吧，到家了。”

　　秦天下了车，吸了吸鼻子，看表情略微清醒了一些：“你是要送我上楼吗？”

　　戴冷的手顿了一顿：“……我送你到大厅。”

　　秦天笑了笑：“嗯。”又想了想：“还是算了，你就送我到这儿吧。”

　　“怎么了？”

　　“我公寓有24小时值班的门童，被他们看到了不方便。”

　　戴冷的表情暗了暗，正要点头，秦天却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戴冷。

　　这是个很实在的拥抱，戴冷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手，放在了秦天的背后，一点一点的收紧了力气。

　　秦天把头埋在了他的脖子里，依旧醉得有些困顿。戴冷低头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在秦天的发顶上吻了一吻。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秦天的声音从他的脖颈处传过来。

　　“我说实话，你不要笑话我。”戴冷的嗓子略微有些哑。

　　“嗯。”

　　“……我想明天。”

　　秦天笑了，炙热的鼻息透过戴冷的毛衣，落在他的肩膀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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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发到牙疼，我一个人听了整整五个小时的“Summer love Lo-fi”才把这个糖写出来！！！
评论在哪里！！！按头小分队在哪里！！！酷爱！！！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
这周还是三更，下一章在后天，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