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纸片人都是我》里德先生

17、第十七章

　　人生如此奇妙，奇妙到了戴冷头一次鼓起勇气约人出来，还是因为受了游戏里角色的鼓励。要是戴暖知道了她经年累月的旁敲侧击还抵不上NPC的一番话，说不定会当场吐血而亡。

　　幸好幸好，在戴冷等了两个小时之后，秦天回复了他，而且不是拒绝。回信上写着：“没问题，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比较方便？”后面还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不是那种形似挑衅的微笑，而是眼睛都眯起来，带着红脸蛋的那种。

　　戴冷深吸一口气，把拳头紧紧地握了一握——成了！

　　他表达开心的方式就是面无表情地绕着他那间大到累赘的卧室走了一圈又一圈，在脑子里把周末的见面预演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才发现他自己已经定下来了一个八小时的行程，可他约的就是一顿饭而已。

　　麻烦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戴冷暗骂自己一句，回复到平时霸道总裁的状态，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定个这周六晚餐时间的餐厅。要求是交通要方便，地段要闹中取静，氛围要私密但不刻意，价格要昂贵但不奢侈，食客可以多但不允许在门口排队，日餐最好，实在不行法餐意餐也可以。

　　助理都一一应下，到最后问了一句，加上您一共几个人？

　　“两个。”

　　说完这两个字，戴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上有点烫。

　　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他务必不能搞砸。

　　……

　　秦天躺在自己公寓的床上，一只手攥着手机放在自己面前，正盯着上面的消息界面。连着一片的蓝色，全是这几天自己发出去，显示已读却没有回复的消息。

　　——哥，咱们谈谈吧。辅助系统有问题，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好多用了辅助系统的向导都不干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跟你在投资会议上提到的系统升级有关吗？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用瞒着我。你要是有空了，给我打个电话。
　　——我知道你读了消息。你不想说的话我没办法强迫你，一次次去你家也不一定能堵到你。事到如今，如果你还是不想解释，我只能说从此以后，我没办法继续在你这里做下去了。我也要以我自己的安危为重。
　　——你保重。

　　最后那一句保重，要发出去并不容易。这三个字一说出口，他和章竞分道扬镳的结局就仿佛成了定式。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如果章竞能向他坦白回答，他本不介意帮章竞解决任何可能的难题。这两天里，他甚至上门去找过章竞，可惜在门前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开门。被这么一味地回避着，连他也渐渐地心寒了。

　　叹了一口气，秦天退出了这个聊天窗口，而在一众最近联系人的消息里，“戴冷”这个名字很显眼地排在了前面。

　　对方给他发的最近一条消息，是一个眯着眼睛还带着红晕的笑脸。

　　在自己答应了他的邀约之后，戴冷很快的发来了吃饭的时间地点。在秦天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时候，对方补了这个表情过来，正是之前自己发给他的那一个。

　　这种迅速地活学活用，让秦天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还记得自己哭得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整个人蜷在终端室的座位里，伤心着他倾慕的人不喜欢自己。哪想哭了还不够两分钟，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前辈就在现实里约了自己出来。

　　等到秦天从解离人格的状态下缓过来，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戴冷要追求的人就是自己。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小早川凄风苦雨式的苦恋不得瞬间变成了“欸我有好感的对象竟然在冥思苦想该怎么追我”的这种戏码，直让他有种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这种中了乐/透的感觉，并非是因为戴冷那高不可攀的外部条件，例如他的背景，财力，外貌。相反，让秦天最为震撼的，是戴冷对待感情严肃又小心的态度。

　　在秦天认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之后，他也慢慢了解到了这个性取向背后的圈子。他认识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找真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乎追求真爱的手段，也并不耽误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和其他人及时行乐。因为秦天的气质干净，追求他的人并不少，只是接近他的手段，怎么说都太过于露骨了一些。秦天最后找到的男朋友，是同个学校里知根知底的师兄，告白的时候，对方说他喜欢秦天的散文，让他想起凛冽冬夜里的星星。

　　秦天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了，甚至能够因此手足无措起来。很少有人会这么看待他而不谈及他的腰腿屁股脸蛋，他觉得或许这个人懂他。

　　或许这个人可以给他期望中的爱情。

　　……可惜也是这么同一个人，会在日后不经意地提及以后结婚生子的话题，然后轻飘飘地谈起，要是秦天见了他以后的妻子，估计还要装作是自己远方的亲戚。学文学的男生可以下/流得很隐晦，对方那边一边念着带有“好哥哥”或是“好弟弟”抬头的淫/词艳/曲，秦天这边静静的合上了手上看着的书，离开了那人的公寓，再也没回来过。

　　可惜有人能在他的字句里读出远山寒夜里的星星，却读不懂这样的人需要怎样无垢又认真的感情。

　　遇见戴冷，是他头一回，见到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

　　……

　　这周周六。

　　戴冷手下的人一起床就受到了十数封来自自家老板的邮件——不知为何，这一周里神出鬼没的戴冷忽然在周六早上过完了所有的待办事项，还事无巨细地安排了下一周的工作事项，让人胆战心惊的。

　　但真正让戴冷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失眠了。捱到了早上四五点他还醒着，干脆翻身起来写邮件。

　　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会因为春游而睡不着觉，戴冷会因为要见秦天而睡不着觉，正常正常。

　　补眠三个小时，清理自己一个小时，去理发店剪个新发型一个小时，挑衣服两个小时，练习对话一个小时，各种傻笑间歇加起来一个小时，再加上意识到赶不及了迅速换好衣服开车出门四十五分钟。

　　晚上六点四十五分，戴冷坐在某个高端日式炉端焼居酒屋的吧台座位前，看了看自己腕上的表——连这个表都是他自己专门挑的，平日里带陀飞轮的江诗丹顿换成了个简简单单白底蓝字的朗格，戴冷这辈子都没这么对自己的穿戴上心过。

　　还有十五分钟。

　　理发师特帮戴冷设计的发型露出了一半的额线，另一侧有不长的刘海轻轻地搭在了剑眉的上边。两侧的头发没有削短，却很好地用发胶收束在一起。粗一看像是男港星的经典发型，却因为刘海和额发上用指绕法做了些带层次的弧度，变得充满现代感而又漫不经心。

　　戴冷决心要让自己看起来好接近一些，因此放弃了西装衬衫，换了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外面套了灰棕色带格纹的长款呢大衣。大衣和毛衣的质地都不厚，毛衣更是偏修身的款式，他这么敞开衣襟坐下，更加衬托出他那明显的倒三角身材。他的下/半/身穿了挽起裤腿的牛仔裤，配上高帮的黑色马丁靴，这种“腿不长就是自掘坟墓”式的搭配在他这里竟然还能露出一小节靠近脚踝的小腿，实在是让人想不出他的两条腿有多长。

　　秦天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戴冷的这副模样。

　　他见惯了戴冷在杂志上的西装，游戏里的短裙，甚至还见过一次戴冷平易近人的常服。但他依旧没有想到在戴冷豁出老命打扮自己之后，能够这么好看。

　　戴冷这边也是同样的感觉——秦天平时都是做大男孩装扮，今天虽然说是一样的路子，却是换了一件长袖连体的深蓝色工装牛仔裤。上半身的扣子解开了，露出了白色的一字领T恤，和领口上弧度明显的锁骨来。腰上用裤子自带的同色腰带简单的收束着，更加凸显蜂腰的腰线和肩膀平直的肩线。挽起的袖子露出了两条结实又修长的手臂，收束的裤脚能让戴冷能看到他劲瘦的脚踝。现在秦天对着戴冷微微笑一笑，颊侧的棕色刘海就跟着动上一动，这个样子如果要用四个字形容，必定就是“戴总天菜”。

　　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被对方迷了个七荤八素，还要保持微笑保持冷静，不可谓不艰难。

　　戴冷从座位上起身去迎，秦天礼貌地点点头，两个人竟然都没有说话。到了吧台前，因为两个人都腿长个高，吧台下的空间就稍微显得有些憋屈。秦天想要调整一下的座椅的位置，一方的椅子腿却不知道碰上了什么障碍不能移动，害得秦天整个人重心不稳，要往一边斜靠过去。戴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秦天的肩膀，秦天的脸离戴冷的颈侧就差了那么几公分。

　　耳边隐隐能听到脉搏快速跳动的声音。完了，秦天想，希望戴冷不会发现自己从见到他起，心跳便在一直加快。

　　然而仔细听了听，那跳动的频率虽然和自己的心跳的相近，却意外地并不同频。再看看戴冷地脖颈上那条微微突出的动脉，却是和他听到的声音合在了一起。

　　心跳得飞快的，还有戴冷。

　　秦天微微地抬起头来，和对方四目相对。

　　——电影里常说到，“那是个适合接吻的绝妙瞬间”。今天秦天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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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bq我错了！！！这一章字数超了现在太妃糖只给了一半！！
下一章继续发糖欸嘿。
以及：两个人都很老派，没有接吻，没有接吻，没有接吻，虽然气氛太好他们都有了这个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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