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春风皆过往》寥若尘星

23、第 23 章

　　天气渐暖，院子里绿意盎然，看着远处明媚的阳光，姜知安觉得自己身子格外轻快，心绪也变得坚韧了许多，不再一味沉浸在三哥离世的痛苦中，她经常恍惚间觉得与三哥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美梦，她还未来得及用心的去了解关于他的一切，他便永远的离开这世间，而对于姜知安而言，若没有这场命运浩劫，或许此时她与三哥已经开始筹备两人的婚礼，从前她知道三哥是母亲为自己选的夫婿，虽两人并未定情，但于她而言这样的安排她并不抗拒，她也曾想象过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有舍生忘死的情爱纠缠，但一定是相敬如宾，如果没有轰轰烈烈的爱，那平淡相守也是好的。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看过三哥留给自己和萧靖北的信，看到萧靖北那日的不管不顾，还有他破碎的模样她的心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了，她觉得或许真如三哥所言，这是命运给自己和萧靖北的唯一机会。她下定决心这一次若箫靖北不放弃，自己绝不先放手。

　　自那日长公主见萧靖北不管不顾的闯进公主府后，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但见姜知安自见过他以后却真的一日好过一日，心里虽开心却又更加惆怅，这日她正欲亲自去看望姜知安，还未起身，便见姜知安已经先行来请安了，长公主连忙走近，今日的姜知安精心的装扮了一番，两侧脸颊上终于添了几分绯红，身上的衣裙也不再是通身素白，虽头上还是别着苏牧赫赠与她的云簪，但另外的发髻上海别了几只精致的步摇，右侧还添了一支长边珍珠流苏簪，长公主见她终于有心装扮自己了，长公主高兴不已，见她此番模样倒像是一点也不难过了。

　　长公主叫人沏了皇上新赏的茶，又吩咐家奴准备了许多姜知安喜欢的糕点，两人面窗而坐，长公主脸上的神色逐渐暗沉下来，有些欲言又止，眉眼间却又焦急难耐
　　虽不知该如何与姜知安言明，但却又不得不开口
　　“安儿，有些话母亲实在不想说，但。。。但母亲不得不说”
　　姜知安早已做好准备，但此刻心下还是一紧，她知道母亲迟早会挑明的，虽早有预判，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原来她先前的猜测都是真的，没有侥幸，母亲的确是不愿意她与萧府扯上关系。

　　她虽有些不安，但还是决意要为自己勇敢一次，也想知道横在自己与萧靖北面前的阻碍到底是什么?
　　“母亲，想说的可是与小侯爷有关”
　　长公主没有想到自己一贯娇柔乖顺的女儿会这样的直接，她生怕自己说的太直白会伤了她的心，但她知道此事不是儿戏
　　“安儿，母亲并不知道你与小侯爷是如何相识？但母亲想告诉你，他不是良配，你们不能在一起。”

　　听到母亲言语坚决，甚至不愿意了解一下，自己为何情系萧靖北，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姜知安全身瘫软无力，但还极力的支撑着，不让母亲看出端倪，但忍耐了许久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像被扯断了线索的珠帘，晶莹剔透的滴落下来，她强撑着力气问道“母亲，女儿不知为何？”
　　长公主见她此番模样，虽心疼不已，但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心软，若此时不能断了她的念想，往后她与萧靖北也会成怨偶。
　　“安儿不要怪母亲心狠，不是母亲不愿意成全，母亲实在不知如何说与你”
　　“可是女儿已经答应了小侯爷若他不放弃，女儿决不放弃”
　　长公主见她一向柔软的眼眸中多了一股坚定的力量，还有无尽的倔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知安，她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好处理，其实于长公主而言，只要是她喜欢的她都愿意成全，但许多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只能告诉她真相，如果能让她知难而退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

　　“既如此我便告诉你原因吧！萧家是世代武侯，战绩卓越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到如今大曦大半武将皆出自萧府门生，而大曦境内的兵力基本也都属萧家统辖，如此往复武威军，成为了大曦最强的一支兵力。当年因我与陛下幼时并不受先帝所喜，年幼便被派去看守皇陵多年，先帝宠爱睿王，意欲废太子立睿王为太子，却因母后是大曦最尊贵的南邬氏唯一嫡女又是太祖亲封皇后，传言南邬氏有神族血脉，所生的女子能与神族取得联系，但南邬族近百年也只产下寥寥几位女子，而母后不仅生于南邬族还是一族首领的嫡女，身份更加的尊贵无比，而当今陛下身上流淌的是南邬族与皇族的血液，满朝文官与各大世家大族认定陛下才是天选之子，唯恐触怒神族影响国运，也真心拥护母后贤德，为此众大臣不惜以死为谏，陛下与众大臣一时间僵持不下，此事后先帝身体却开始逐渐多病，先帝觉得是自己意欲废太子的想法，惹得神族不悦，便暂且放弃了这一想法，后来先帝却骤然去世，并未来的及写下废太子的诏书，睿王不满便暗中集结兵力，欲夺帝位，好在陛下在靡耀将军和众大臣的拥护下获胜最后顺利登得帝位”

　　说到此处长公主不由得停顿了下来，稍作平息后继续讲到
　　“这场战役死伤无数，陛下虽顺利登上帝位，但靡耀将军死了，他最爱的人也死了，后来清查余孽，陛下发现武威侯在这场战役中，其门生很多与睿王牵扯不少，初登帝位为安抚人心，也为社稷安稳陛下并未多加责怪，但萧家掌管着大曦如此庞大的军权，陛下岂能不介意，所以从那时候开始陛下便一直在削弱分散武威军的军力，后来无往不胜的老侯爷与夫人在清剿睿王的战乱中，却因出兵不利险些战败，两人也在此战役中不幸去世，陛下的猜忌之心便更重了，后来萧老太太或是为了保全萧老侯爷留下的一双儿女，主动请旨，允许小侯爷做一个不入军营不掌军权的闲散侯爷，远离帝都游历于山水间，此举正和陛下心意，从那以后而萧家的军权开始分散，陛下命以夏侯老将军为首的几位将军接管，所以如今武威军的威名已经逐渐消散。众人皆知陛下忌讳前朝旧事所以都不敢妄言。”

　　姜知安闻言便明白了，如此一切便都能说的通了。
　　长公主见她不语又说道：“我的安儿，你可知母亲的良苦用心，若你执意要与小侯爷在一起，陛下多疑他一定会觉得候府此前皆为做戏，如今这武威军军力虽已被分散至各大军营，由不同的将军掌管，但这些将士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萧家，若有一天萧家真的有不轨之心，这武威军还是可以卷土从来，陛下深知这一点，萧府也深知这一点，更何况这帝都城谁人不知，陛下对公主府的恩宠，难道陛下就不会猜疑萧府意欲与长公主府结亲，是别有用心？

　　姜知安听后全身寒栗不止，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彻底明白了母亲所做的不过是想替自己选择一条更好的路，若真如母亲而言，自己与萧靖北在一起，无疑是将如今置身事外的萧府，再次拉入这皇权漩涡，她觉得事情这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但她坚信萧靖北对自己绝对不是利用
　　“不会的，不会的”姜知安喃喃低语道
　　长公主见她有些低落无措，转而将她拥入怀里，姜知安像一只温顺的病殃殃的小猫，软弱无骨的伏在母亲的肩膀上。

　　“母亲，如果我愿意和小侯爷远离这帝都城，是不是就可以远离这一切呢？”
　　长公主听着姜知安颤颤巍巍卑微试探又有些恳求的语气，心下不忍，长叹一口气轻抚着她如瀑的长发不语

　　而另一边的萧靖北自那日与姜知安见过之后，心里早已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到侯府便将自己意欲求取郡主的事情，告诉了萧老太太，萧老太太却不知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这些年来她一人支撑着偌大的萧府早已疲惫不堪，好在如今荣妃深的陛下宠爱，连带着对萧府陛下也是礼遇有加，而对于陛下刚登基之时对萧家的猜忌，萧老太太心里是一清二楚的，萧家虽磊落并无二心，但前朝的许多事情也实在是因为睿王势力庞大，且先帝有意易储，萧家忠于先帝难免会与睿王有所交集，后来新帝登基对萧家猜忌不断，老侯爷与夫人更是在清剿睿王余孽之战中出兵不利丧命其中，萧老太太为了保全萧家不受牵连，自请上奏，让萧靖北承袭爵位，却不入军营，不掌兵权，只做一个游历四海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所以萧靖北与姜知安都是在襁褓之中便远离帝都远离亲族。

　　萧老太太对于如今种种已经是心满意足，萧家虽已没了以往的荣耀军权，但却过上了难得的平稳日子，自己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对于萧老太太而言，萧靖北与荣妃能过上平安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萧老太太知道郡主对于长公主而言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对于两个孩子想要在一起的愿望，并不是她能决定的，此时还得看陛下与长公主的意思，便用心叮嘱道：
　　“文泽，帝都城内人人皆知，长公主的两位郡主，必定有一位日后是要许配给未来太子的，所以这帝都城人人皆时刻关注着两位郡主的婚事，而先前长公主意欲将康宁郡主许配给苏家小哥，这也侧面说明了这康宁郡主并不是未来太子妃的人选，可是郡主可是长公主与太后心尖上的人，能否求娶实在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那我便进宫求姐姐，让姐姐说与陛下，求陛下赐婚”
　　萧老太太有些拿捏不准，但看萧靖北坚定的模样又无可奈何
　　“文泽你可要想清楚，若你真的如愿求娶到了郡主便再也走不出这帝都城了，郡主千金之躯，且自幼体弱，长公主是决不会愿意郡主跟着你颠沛流离的，哪怕一辈子受困于这帝都城你也愿意？更何况长公主府拥有的是通天的权势尊贵，难道你就不害怕陛下由此猜疑萧府用心，哪怕将阖府置于陛下无止境的猜疑之中你也不后悔。”
　　“祖母，我自问坦荡，求娶郡主只为真心，从不为半分虚名权势，若陛下猜疑，只要能保祖母与姐姐安危，我可以放弃侯府地位，舍弃所有的自由换取与郡主的良缘。”
　　萧老太太无奈却又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