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春风皆过往》寥若尘星

14、除夕宫宴

　　这日绣影一早就为姜知安梳了高高的发髻，头上别的簪子都十分华丽沉重，她十分不喜欢如此装扮将头上华贵的簪子一一取下，拿出一个素玉簪：“就这样吧！”

　　绣影连忙说道：“今日是姑娘第一次参加除夕宫宴，可不能像平日里那般素丽了。”她手里拿着几只簪子，来回比较一番后又说道：“其余的便罢了，这皇后娘娘送来的簪花是必定要戴的。”姜知安无法只能任由绣影摆弄着。弄了半天绣影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说道：“姑娘容貌本就生的好看，气质更是仙气卓然，稍稍装扮就如琼台仙子。”
　　姜知安看着她吹捧的样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镜中的模样打趣道：“你何时见过琼台仙子？”

　　绣影抿嘴一笑俏皮道：“可不就在我眼前”说完便去取姜知安宫宴要穿的华服。
　　收拾妥当两人刚出院门便远远看见燕支过来了，姜知安见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的燕支，精心打扮起来更是惊艳群芳，她戴着面纱只见眉眼轮廓便已令人别不开眼，此时的面纱反倒令人更想要一睹芳容，姜知安不解问道：“你这倾城的容颜，为何要以纱遮面。”

　　燕支听了姜知安的夸奖，羞的低下了头说道：“母亲说虽是宫宴但毕竟有外男，嘱咐我以后入宫都要戴着面纱。”
　　姜知安俏皮的打趣道：“必定是母亲觉着你生的倾国倾城，怕被人瞧了去惹出情债。”
　　燕支见她如此打趣自己便也不饶人的说道：“还不知是谁惹了一身情债，如今你倒先打趣起我来了。”

　　姜知安听后连忙上前捂住燕支的嘴摇摇头，燕支也即刻心领神会的不再多说。

　　皇城内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是皇城内最为热闹的宴会了，每年陛下都会宴请帝都城内的皇家亲眷陪着太后一同守岁祈福，今年因康宁郡主回到了帝都，两位郡主又刚行过了及笄之礼，所以太后格外欢喜，除了往年在内的应邀亲眷，今年因陛下还特别开恩允许长公主的养女也入宫赴宴，还特别邀请了苏牧与箫靖北，而燕支除了两位郡主的及笄之礼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宫宴，姜长风之前听了姜知安的话本欲带梁书筠一同前去此次宫宴，梁书筠却以身体不适推脱掉了，姜长风也觉得年年都去的宫宴并无意思，两人均未出席。

　　今年的宫宴皇上特意设在了清风岭上
　　此处景色宜人是最适合举办宫宴的地方，大殿内的舞姬献舞，众人皆赞赏舞姬舞姿绝妙，姜知安透过人群寻找萧靖北的踪影，他看上去好像比前几日见到时好像开怀了许多，正面色松快的饮酒赏舞。

　　宴席另一边的姜知乐也正偷偷的注释着萧靖北的一举一动，唯有一旁的燕支十分淡然觉得事事新鲜有趣，她好奇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大殿上的王与荣妃娘娘谈笑风生间却依然能感受到龙颜威立，一旁的皇后娘娘看上去倒十分温柔和善，知礼的样子，从前虽未见过但人人皆夸赞皇后是贤德，入宫多年从不争宠斗权，对待宫人也十分宽厚，是大曦国内所有女子的典范。

　　另一旁的荣妃娘娘与箫靖北不愧是亲姐弟，两人都生的十分俊丽，只是荣妃俊丽的脸庞更加娇媚可人，而萧靖北则显儒雅文气，温润如玉，从皇上看荣妃的眼神就能看出陛下对她是极为宠爱的。

　　歌舞退去
　　大殿上太后笑盈盈的说道：“据说今日苏家哥儿与安儿一同入宫了？”
　　苏牧赫看了一眼姜知安笑笑，两人起身到殿前向太后行礼问安。
　　太后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说道：“到哀家跟前来。”

　　两人连忙走到太后跟前然后跪下，太后一手握住姜知安的手，一手握着苏牧赫的手，看着姜知安又看向苏牧赫，频频点头笑脸盈盈的说到：“很好，都是好孩子。”说完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殿内众人皆明白太后此举的用意，而此刻姜知安也彻底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原来自己猜想果然没有错，拜师学艺果然只是幌子，母亲的真正意图是要与苏家结亲，而眼下看来这桩婚事除了父亲母亲是赞许的，就连舅舅祖母也是知晓的，她心里怀揣的那一丝侥幸被刺的粉碎，她于大殿中追寻萧靖北的身影，见他一脸失落沉默不语只一杯一杯饮着杯中酒，姜

　　宫殿内人人皆赞赏康宁郡主与苏牧赫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更也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的感叹道苏牧赫家门第低微却能得郡主良配。这些稀稀疏疏的议论声包裹着大殿，姜知安觉得有些刺耳，又有些难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暗里来说三哥的确是很好的姻缘，他如清风朗月般洒脱，不拘小格行事大方，自己与他虽相识的时间并不久，但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果然母亲给予自己的从来都是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萧靖北。

　　皇上见众人议论纷纷便说道：“已到了点启明灯的时辰了，今年的除夕宫宴难得如此热闹，今日的第一盏启明灯，就由康宁与苏牧赫来点吧！ ”

　　一旁的皇后已明白皇上此举用意，虽心里并不赞同，但也笑着应下，反倒是一旁的荣妃娘娘说道：“陛下这第一盏启明灯向来都是由情意相投的有情人来点，以祈祷大曦国内百姓万家夫妻和顺，儿孙满堂的美好寓意，可郡主。。。”

　　还未等荣妃说完陛下便对荣妃宠溺的说道：“无妨，无妨。”说着皇上便起身，众人皆起身，
　　随着皇上来到殿外，宫人们早将外面布置妥当，并根据赴宴人品阶大小，准备了不同规格的启明灯，身份越尊贵启明灯便越大上面的装饰所用的物件也各有不同。

　　而第一盏启明灯是所有启明灯里，最大最精美华丽的也是漂浮的最远的一盏，在点灯前点灯人可在纸签上写上自己的祈愿，挂在启明灯下，启明灯将会将所求祈愿，带给世代守护大曦的雪唳神族，若所求之人虔诚有缘，便会愿望成真。

　　姜知安与苏牧赫来到案桌前，姜知安脑中一片空白，她虽然知道母亲将一场联姻安排的如此委婉含蓄，是顾虑着自己的心意。而在母亲与舅舅考虑的范围内，苏牧赫一定是自己最好的安排了吧！

　　姜知安心底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消散了，她与小侯爷，其实她一直都有隐晦的察觉，萧靖北似乎从不在母亲与舅舅的考虑范围内，却还是被他的炽热真诚感动了，但现在看来，他身边的绮羽，自己身边的苏牧赫，好像都更适合彼此。她别过脸目光穿过人影，却并未看见他的身影。

　　她想起那日自己与他放孔明灯的场景，她知道他所写的诗句是写给自己的，她的心仿佛被生抽了一下，有些疼有些发酸，她提笔在纸签上写下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省却人间无数。”这是她对小侯爷的最后的回应了，她能做的只能这样了。
　　一旁的的苏牧赫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立马恢复神态，看后轻吟一遍后说道：“有趣”
　　随即提笔写下“愿卿良辰美景般般称遂”

　　苏牧赫看向她笑笑不说话，将两张纸签挂在启明灯下，宫人随即奉上了点灯用的火筒，苏牧赫打开火筒递给姜知安，她迈开腿向前欲点燃引线，刚接触到就冒出银色火花，姜知安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苏牧赫握住她的手在身后护着她向前点燃引线，姜知安被蹦出的火花吓住了，她侧过脸苏牧赫自然的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引线燃尽启明灯被点燃冉冉升起漂浮在眼前天际，原本是十分欢喜热闹的场景，姜知安却只能生硬的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而被人群遮挡住的萧靖北默默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这一刻他明白或许这便是他与她此生距离，从前的两个人往后便如眼前那盏漂浮的越离越远的的启明灯回不到原点了，而自己努力一场拼尽全力从头至尾也未走到过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箫靖北冷笑着嘴里吟着姜知安写在纸签上的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时的难过正在无尽的吞噬着他，原来她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与苏牧赫相逢。

　　箫靖北见众人皆欢喜雀跃的在纸签上写自己的祈愿，大家都满眼喜色准备放启明灯，箫靖北自觉无趣，便独自离开。

　　众人都在用心写祈愿点明灯之际，皇上回眸顾盼间
　　突然透过重重人影看见了燕支正在挂写了祈愿的纸签，他的心好似猛的被狠狠的抓了一下揪着生疼，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燕支面前目光含愁的注视着她，皇上见眼前的女子虽以纱遮面但。。。她的眉眼，她的眉骨竟与她一摸一样，就连眉眼间的痣都生的丝毫不差，皇上眼含热泪泛出绵绵深情看着燕支嘴里柔声唤着：“容止”，燕支转过头见皇上与众人均看着自己，她连忙跪下：“臣女燕支见过陛下。”

　　皇上听后陷入了久久沉思，众人见状皆屏声静气，待皇上静默许久后嘴里方低语道：“燕支长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没胡沙。”随后他两眼空空脸上无奈笑笑，众人皆觉的皇上有些奇怪，但大家都只以为是陛下是看中了此女子倾城容貌所以才如此反常。

　　一旁的荣妃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她从未见陛下对任何人有过那样温柔多情的神思，哪怕自己自入宫以来便专宠后宫，陛下也从未对她那样的温情过，她紧张的将自己的手抓的生疼。

　　皇后心中却十分轻快惬意，自荣妃入宫以来陛下便独宠她，但看如今这模样，只怕后宫的风向要变了，皇后不改往日慈颜善目柔声说到：“不知是那位官家女眷的孩子，还不摘下面纱让本宫好好看看。”

　　燕支正欲取下面纱，长公主站了出来说道：“陛下燕支是本宫养女，自幼虽知安生活在万佛山不懂规矩，若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皇上抬起头目光深邃看了看长公主，点点头然后恢复一贯的平静转过身说道：“近日听闻长公主自幼陪伴康宁养在万佛山的养女也随着一同回都了，人人皆夸赞此女有倾城之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长公主平静回道：“小女虽生的几分颜色，但若要说倾城之貌当属荣妃娘娘。”
　　皇上听后看了一眼荣妃握她的手大笑道：“那是自然。”
　　一旁愣住的荣妃见长公主三言两语便陛下不再执意要看那女子的面容，陛下也恢复了以往正常神情，心中松了一口气。

　　众人放过启明灯又回到殿内，太后趁机便回宫歇了，燕支因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冲撞了皇上，心中十分紧张不安，太后见她被吓的不轻，便带着她一同回宫去了。

　　皇上进殿内未坐一会便也先离去，却并未带着荣妃一同走，随后长公主也提前辞了宴席不知踪迹，荣妃与皇后见状在皇上走后略坐了坐也离开了。

　　而姜知安自出去放启明灯后便没有见过箫靖北，见殿内人已散的差不多，她倒觉得自在了许多，反而不急着走，她暗下决心母亲既已替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那今夜过后便再也不与小侯爷纠缠了，虽然有些难过，但总会好的，苏牧赫甚少见她如此畅饮，便也留了下来陪她多饮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