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艾弗里》猫中恶霸

15、第 15 章

　　203、
　　从顶楼到天台的梯子断了，我要是想原路返回就必须往下跳。
　　有些高。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回去了。
　　我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顺着梯子的残骸使劲往下走了一点。
　　脚还是离地面有一段距离，但是可以接受。
　　嗯……这么点距离应该不会受伤吧？
　　希望不要太疼，我还是很怕疼的。
　　我咬牙往下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我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了一会，没等痛觉完全消失就强迫自己站起来往下走。
　　金那个家伙还在等着我。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现在怎么样，然后把我在楼顶拍的照片发给他。
　　信号一如既往的不好，我看着那个正在表示缓冲的圆圈一直转圈，心里烦躁。
　　根据我看了几个月的电影电视剧的经验，我应该去别人的家里搜刮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或许还能发现一些有趣的我从来没见到过的东西。
　　我就是想想。
　　我走出居民楼，往我发现的那块地方走过去。
　　204、
　　金说他过得很不好。
　　很难过。
　　他给我拍了张绿色的门，角度有点怪异，通过屏幕我都能想到他哭唧唧的样子。
　　我开始奔跑起来。
　　虽然跑不了太久，但是起码能早点到。
　　那个家伙一直以来都是个精致的家伙，遇到一只猫都要跟贵族小姐受到玷污了一样大喊大叫，还不如说他就是个大小姐，总是在让我感到惊讶的地方生气，记仇，然后对我进行报复。
　　小到早餐当着我的面吃掉我的鸡蛋，大到把我吊在客厅上当转盘。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会不停的说他生气的点，即使我很不理解。
　　然后还给我讲各种道理。
　　比如在东方遇到人要问好，要有礼貌，但是遇到上来搭讪的人就要一巴掌拍走。
　　这是在他看见有人上来问我要手机号码之后说的。
　　当时我被法术糊在墙上，直到他说完为止一动也不能动。
　　205、
　　但是后来我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耳朵边放摇滚。
　　耶。
　　206、
　　我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
　　或者说一块不知道为什么变了模样的平房区，跟周围的裂痕建筑与众不同，被黑色粗糙的物质覆盖着，炙热的熔浆在上面流动。
　　我讨厌炎热，跟熔浆。
　　啊，好烦。
　　我踏上那个粗糙不平的地面，一瞬间全身被热量包裹，感觉身上的水份一下子被榨干净，好歹蒸桑拿还有水汽，这里连水汽都没有。
　　我得快点找到绿色的门。
　　207、
　　外围没有，我不得不继续向中心深入。
　　越往中心走人类的痕迹就越少，水泥做的房屋跟墙壁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熔浆的黑色物质，颜色比地面上的要暗红一点，有着花纹，温度倒是不变，只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真难想象我还能站在这里。
　　我绕过不知道多少熔浆墙壁，避开地面上跳跃起来的火星和不时冒出来的火舌，虽然这个温度我既然已经适应躲开它们没有丝毫意义，但是我仅剩的衣服需要我小心翼翼。
　　我不想连底裤都没得穿。
　　208、
　　在我差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事实上我已经开始眩晕了，我猜是因为我呆在这里时间太长，缺水太多了的缘故。
　　再不快点的话就算那扇绿色的门在我面前我也没有力气打开它。
　　好在我在我撑不住之前看见了那扇门。
　　好吧如果不是金给我拍的那扇，我也没有力气去找了。
　　希望我的运气好一点，他的运气也能好一点。
　　那扇门在墙后面，在冒着火舌，生长着熔岩的墙后面。
　　它看起来并不那么牢固，我能看见孔洞，但是那并不笔直，弯曲且突出的地方有着被薄薄黑膜包裹着的熔浆，如果碰上了那滋味肯定很不好受。
　　但是似乎也只能从靠近地面的那个坑洞过去，它是目前我的最佳选择。
　　我趴在地上比划了两下，发现我勉强能够过去。
　　“好吧，”我看着那个不算长但绝对能让我吃点苦头的通道，自言自语，“我得学会跟金一样记个小本本。”
　　我还没吃饭，虽然已经饿过头感觉不到饿了。
　　但是今晚他做了至少两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会找到机会狠狠揍他一顿的。
　　当我爬过去之后，我感觉到……
　　我感觉到后悔。
　　如果不是再爬回去太麻烦，我绝对会走调的。
　　在那头没看出来，爬过来才感觉到这边有黑色的烟雾从地面的缝隙里冒出来，很是呛人。
　　这对我来说就是折磨，我已经够难受了，不想再受到更多的痛苦。
　　我打开门，看见一团衣服缩在门口，我在心底测量了一下金缩起来的大小，觉得这一团过于小了一点。
　　但是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掀开衣服，发现里面是一张年幼的脸。
　　……小时候的，金？
　　209、
　　我把他连着那一团衣服抱起来，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我随便找了一家商店，从破碎的橱窗走进去，把他放在商家摆在柜台旁边供顾客歇脚的沙发上。
　　我坐在他的旁边。
　　体力消耗太多，我从货架上翻了两件大衣出来裹好，缓缓睡过去。
　　再起来是被渴醒的。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我还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有人。
　　这个认识让我忍着各种不适睁开眼睛，发现小小金已经醒了。
　　他看见我睁开眼睛，害怕的把正在玩我衣服的手收了回去。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我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该死，我得喝点水。
　　“你要喝水吗？”小小金把他放在沙发角落的矿泉水瓶拿到我面前，里面还有大半瓶水。
　　我一口气全喝完了。
　　变小的金有着肉乎乎的脸跟湿漉漉的眼睛，而且对我很好奇。
　　“你感觉怎么样？”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跟我们进来的时候显示的数字一模一样。
　　我等了一会，发现数字还是没有动。
　　排除我们进来到现在是二十四小时刚刚好的可能性，就剩下从我们进来开始时间一直没动过的假设了。
　　但是信号还是能传输，就是慢。
　　我打开任务列表——如果金没骗我，那么这里应该有属于我们的任务。
　　它要加载好久。
　　210、
　　小小金慢吞吞的凑过来，把我一把抱住。
　　“你干嘛？”我把手机放起来看他，心想这家伙不会连心理年龄都退回到幼年了吧。
　　好像这么说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抱抱。”他扑闪着大眼睛，把头使劲往我怀里埋，声音都闷闷的，“我想抱抱你。”
　　我人差点被吓傻了，就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他把头抬起来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有我无法忽视的期待。
　　“你要干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能亲亲你吗？我的骑士。”
　　我没有说话，拽着他的衣服领子把他丢开。
　　“你正常一点。”我说。
　　他因为我把他拽开伤心了一会，并对此感到不解。
　　“难道我不是公主吗？故事里其实不都是很想要公主的亲亲吗？”
　　我懂了，这家伙小时候真的很喜欢童话故事，现在也是，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的喜欢。
　　“呃……其实你是我的父亲。”
　　我说完这句话，看见他的表情由呆滞变为震惊，有点好玩。
　　然后他变得一本正经。
　　“我明白了，”他十分严肃，“我会保护好你的，甜心。虽然你看起来有点大。”
　　我有点感动。
　　211、
　　这份感动止于他拿出一本巴掌大的故事书，问我。
　　“你想听故事吗，甜心？”
　　你到底有多喜欢童话啊！
　　212、
　　我希望他正常一点。
　　任务还没有加载完毕，不过快了。我打算在加载出来之前继续在这家商店里停留。
　　小小金不听我的劝阻，在周围跑来跑去。
　　由于身体变小所以原本的衣服鞋子对他而言过大，他直接光着脚在地面上跑。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朵干巴巴的花，递给我。
　　然后等着我的夸奖。
　　“谢谢。”我把花接过来，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自己应该还要多说一点赞美之词，“我真的非常喜欢，它跟我非常的般配。”
　　小小金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当然，甜心。”他说，“你就跟花朵一样美丽。”
　　我偏过头以免脸上的表情变化惹恼面前这个自尊心强又敏感的家伙。
　　“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久？”他爬上沙发，脏兮兮的脚丫子露在外面，然后慢慢的，倒在我的膝盖上。
　　他变得更加粘人了。
　　而且我推开他会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再等一小会。”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进度条还剩很小一截，“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粘着我？”
　　小小金眨巴眨巴眼睛，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我喜欢你呀。”
　　哦，如果不是我知道他长大后有多么混蛋的话，我真的会在他的脸颊上亲一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无敌爆炸可爱。
　　“你喜欢我吗？”小小金期待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那么一会。
　　“当然，我也……非常的喜欢你。”
　　小小金嘟起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下巴上来了一下。
　　我心平气和，没有说话。
　　只是我知道了金为什么会在碰见我的时候那么暴躁了，小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可怕的武器。
　　213、
　　如果他变成原来样子后还能记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我打赌他会恼羞成怒，生气好几天。
　　我完全能想象出来。
　　而且我很期待，如果他真的记得的话。
　　214、
　　任务终于加载出来了，我把胳膊往上抬以便于给自己更多的活动空间——小小金死命的赖在我的怀里，怎么赶都赶不走。
　　“好的，”我把那颗一直在顶我的脑袋摁下去，“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一个透明泡泡，然后调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小金有点儿不太开心。
　　“我不喜欢透明泡泡。”
　　“你知道它们吗？”
　　“你跟它们关系很好，我讨厌它们。”
　　看来他还有一点以前的记忆残留以及……
　　“我跟泡泡们关系很好？”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他造成了这种印象，但是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跟泡泡们关系很好。
　　“就是嘛！”小小金委屈的开始擦眼泪，“你平常都不跟我有说有笑的！”
　　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这是没有的事情，嗯……你想多了。”
　　他趴在我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还打起了嗝。
　　“真的吗？”
　　“当然，你可是我的家人。家人最不可分割，这句话还是你说的。”
　　在我试图第不知道多少次让他离我远点的时候。
　　“我不记得了。”小小金说，他看起来好了一点，“所以你最喜欢我了对吗？”
　　“……当然，”我在他发脾气之前快速说道，“只是我希望有的时候你在发脾气之前多跟我交流一下，就像刚刚，你突然掉眼泪吓坏我了。”
　　“我很抱歉甜心，我会注意的。”
　　“好的，来，拿着你的鞋子，我抱着你出去找泡泡，好吗？”
　　“好，麻烦把我的脚裹一下，它们有点冷。”
　　“为你效劳，小先生。”
　　215、
　　真是奇怪，他能感觉到冷热。
　　因为小时候并不是吸血鬼吗？
　　216、
　　那么他是怎么变成我认识的那个样子的呢？
　　217、
　　“你长大之后想干什么？”我问他。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我的角，仿佛才发现一般。
　　“这个很漂亮。”他伸手摸个不停，“我还以为是装饰品。”
　　这有点儿痒。
　　“我是个恶魔，有角很正常。”
　　他露出一种崇拜的神色，我猜他在心里喊着“哇，好厉害”之类的话。
　　“我一直以为那些只是故事里的。”
　　“故事来源于现实。”
　　“所以真的有白雪公主吗？”
　　“也许，或者红心女皇。”我看了他一眼，把话题扯回去，“你长大想做什么？”
　　小小金有些扭捏。
　　“我想学魔法。”
　　他悄悄地看着我的表情，看我有没有嘲笑他。
　　“很伟大的梦想。”
　　“真的吗？”
　　“当然，我敢打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法师。”
　　我跨过地面上突起的钢筋，向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前进。
　　我猜那边有人，或者是另一个烈焰地狱。
　　小小金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真好，”他语出惊人，“我要娶你。”
　　“……”
　　我抿起嘴巴，以防自己笑出声。
　　但是他很认真。
　　“咳，”我尽力压抑上扬的嘴角，“你知道你是个男孩子吧？”
　　“是的，我是个男子汉。”
　　在某些话题上他真的意外的正经。
　　“我也是个男孩子。”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始无声的大笑。
　　“我们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爱情不分性别，甜心，你是我的真爱。”
　　“不，我们是父子关系。”
　　“不，这不能阻止我。”
　　218、
　　我要笑死了。
　　我肚子好痛。
　　219、
　　我带着他走到了炊烟的所在地，能看到人类活动，真难得。
　　我想把小小金放下来，但是他拒绝用自己的脚在有着灰尘的地上走。
　　但是你刚刚在店里走的很开心啊！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金平常那么反复无常了，因为他小时候就很双标。
　　还很难搞。
　　“我在这里有座城堡。带我去。”
　　瞧瞧，他开始自然而且很理直气壮的使唤我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有座城堡？”我问道。
　　“当我进去，那座城堡就是我的。”
　　哦，这无理取闹没有逻辑的霸道也很熟悉。
　　“如果有主人，那么当我进去的时候他就不是了。”
　　“好吧，小绅士，你的城堡在哪里。”
　　他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可以在那里喝一杯下午茶。”
　　他快活地喊。
　　220、
　　不愧是金，精致的小男孩。
　　我猜他小时候也是个贵族的小少爷。
　　或者也是富足人家不干农活被宠爱的小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