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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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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聂微澜的“爱心”诊所来了一只准备做去势手术的苏格兰短耳猫。
苏格兰猫名叫“拉拉”,看上去胆子很小,进来的时候,芬迪围着它转,它弓起了身子,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倒退了三步,警惕的看着芬迪。
聂微澜给拉拉打了一支麻醉剂,片刻后,拉拉像喝醉酒一样开始摇摇晃晃,一会就走不动了。
聂微澜把它放在手术台上,带上厚厚的塑胶手套开始手术。
刀破皮的一霎那,聂微澜感到一阵眩晕,她看到鲜红的血从拉拉的身体里流出来,很快浸湿了周围的纱布。纱布上的血像一朵盛开的梅花,映在聂微澜眼中,她突然有种想呕吐的冲动。她快速的止血,包扎,尽量克制这种冲动。
手术后,拉拉的麻醉还没完全醒过来,它夹着尾巴,用哀怨的眼神瞅着聂微澜。它的女主人紧张的抱着自己的猫,眼眶都红了。
“医生,它不会有事吧?”
“回去让它多休息,准备充足干净的水,一个星期之内不要给它洗澡,否则,伤口会发炎。”
女主人带着她的猫犹豫不安的走了。聂微澜来到洗手间,用肥皂反复的洗手,她感觉自己手上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你怎么了?”舒媛走进来问她。
“舒媛,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出来。”聂微澜看着自己的手说。
“你太累了。”舒媛把她的头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聂微澜闻到舒媛身上有一种很淡雅的香味,她感觉心情平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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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江海市也安静下来。聂微澜回到家,父亲很难得的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爸。”聂微澜叫了他一声,马上上楼。
聂天鹏却唤她:“你过来。”
聂微澜站在他面前,这个是她的亲生父亲,十几年来,她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他和自己的亲近,不如曼姨和聂之轩。
“坐下吧。”聂天鹏看了看她说。
聂微澜坐到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旅游频道,采访的记者站在一片风景秀丽的村庄前做报道。
“都市生活枯燥乏味,很多年轻人玩起了农家乐。我现在站的地方,是最近很火爆的一个农家乐去处:兰溪镇......”聂微澜听到记者说到这,然后,聂天鹏便拿起遥控板关上了电视。
“你诊所的生意好吗?”聂天鹏问她。
“还好。”聂微澜看着他,不情愿的说。
“没有盈利的企业等于是亏本,如果没有生意,就早点结束吧。”聂天鹏沉着脸说。
“我喜欢开诊所,不是钱可以代替的。”聂微澜抬起头看着父亲,提高声音说。她的父亲,有很精明的生意头脑,白手起家到今天,资产已经数不清,可是除了生意和钱,他还关心过什么?
“我去睡觉了。”聂微澜站起来说。
“微澜......”聂天鹏唤她。
聂微澜怔了怔,父亲已经多久没有叫过她小名了,他总是以“你,你”来称呼她,他们的谈话,就像是两个陌生的人。她转过身,看着他。
“之轩说你去看过医生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聂微澜捕捉到父亲眼里的一丝关切,她轻声回答。
“去睡吧。”聂天鹏挥了挥手说。他的脸上已有许多皱纹,昏暗的灯光下,神情竟有些落寞。
聂微澜第一次觉得父亲像是个迟暮的老人,而不是那个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了。她不禁有一点心疼,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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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万家灯火,这一盏盏亮着灯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正在发生什么。这些灯在幸福的人眼里,也许是温馨的灯光,在痛苦的人眼里也许就变成了凄凉的月色。
现在,舒媛眼中的灯光,却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她安静的站在那里,好像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桌上零零落落的放着几张照片,是舒媛和聂微澜,聂之轩的合影。舒媛拿着照片,当时他们三个人还很年轻,年轻的不知道梦想与将来是什么。她的视线落在照片上,轻轻笑了,眼神却如针尖闪动。
她第一次见到聂微澜的时候,她还留着长头发。她似乎身体不太好,不和周围的同学说话。这样的女生,很容易成为男生欺负的对象。舒媛每次遇到男生欺负她,就站出来保护她,用书本打那些男生的头。渐渐的,男生不敢再欺负她们了。舒媛和聂微澜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她们一起念书,一起回家,一起讨论约会的男生。这些,仿佛还是昨天。
正当她回忆的时候,桌上的手提响了,显示收到一条短讯。
她打开信箱,看到那条新的短讯:“明天有空吗,想跟你聊聊。”
呵呵,男人。她心里冷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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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聂微澜去诊所的时候去了趟超市,她想买一些牛奶,牛奶可以帮助睡眠。
超市里人不是很多,大概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
“聂微澜!”忽然有人叫她。她转过身,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聂微澜,你还记得我吗?”那个女人一脸欣喜的看着她。
“你......沈宝甜?”方珣想起来了,沈宝甜是她的中学同学,坐在她和舒媛后面的座位。
“好久没见了!你好吗?”沈宝甜拉着她问。
“我刚回来,你呢?”聂微澜看着她大大的肚子说,“预产期在几号?”
“下个月就要生了。”沈宝甜一脸的自豪。
“真幸福。”聂微澜羡慕的说。
“你结婚了没?”
聂微澜笑了,摇摇头,问她:“以前的同学,你都有联系吗?”
“毕业后就很少了,大家各忙各的。对了,去年我在街上遇到宋舒媛。”沈宝甜说,“她和她老公一起吃饭,看样子,很恩爱呢。”
聂微澜的牛奶差点掉在地上,“舒媛的老公?”
舒媛结婚了?!聂微澜失笑,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不知道?
“也许是男朋友,总之看上去很般配。”沈宝甜说。
聂微澜陪沈宝甜买了一大袋尿不湿,然后看她乐颠乐颠的走了。她一直在想沈宝甜的话,舒媛原来有男朋友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舒媛温柔,淑女,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男朋友一点也不奇怪。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她们一直是无话不说的啊。
也许,他们已经分手了,舒媛才不告诉她的吧。聂微澜想,有空一定要审审她,这小妮子,居然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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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魔法咖啡屋的时候,聂微澜偷偷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高野。她居然有些失望。咖啡屋里已经有了几座客人,从外面望进去,只能看见门口的位子。一个长发的女孩和一个男人正在喝咖啡,她穿着驼色的外套,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
舒媛!聂微澜错愕。那个喝咖啡的女孩子是舒媛。她对面的男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在他后颈的上方,有块很明显的疤痕,形似弯刀。这个背影,聂微澜好像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回到“爱心”,舒媛果然不在。聂微澜给芬迪吃过早餐,半个小时后,舒媛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驼色的短风衣。
“今天你比平时都来的晚。”聂微澜故意一本正经的说,“说,你去哪了?”
“你不是要炒我鱿鱼吧?”舒媛笑着说。
“你是不是去约会了?”
“你好像在审犯人。”
“那好吧,我不问了。”聂微澜撅起嘴,说:“舒媛,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晚上我们一起睡你家吧。”
“好啊。”舒媛开心的说。
舒媛的房间很小,可是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洗过澡,两个人关了灯挤在一张床上聊天。
天空中有很多星星,淡淡的光映照着房间和床。
“像不像念书的时候?”聂微澜说。
“时间过的真快。”舒媛把头靠在她身上,望着天花板说。
“舒媛,你有过爱上一个人感觉吗?”聂微澜侧过身看着她,她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
“有。”过了很久,舒媛说。
“是谁?”方珣马上爬起来问。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舒媛淡淡的笑了笑。
“真神秘!”聂微澜只好继续躺下去。
“爱情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过了一会,她又问。
“得到了,很幸福,得不到,很痛苦。”
聂微澜看不清楚舒媛的表情,她只觉得她的声音很轻很慢,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她确定她恋爱了,否则哪来这么多伤感。
聂微澜闭上眼睛想起聂之轩对她说的话:“我的愿望,就是天天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吃饭。”平淡的爱情,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也会吵架。
“舒媛,我也许会和聂之轩结婚。”方珣说。
舒媛没有说话,聂微澜转过去看她,她已经睡着了。聂微澜笑了笑,如果舒媛听到她说的话,一定会很吃惊,因为她一直以为聂之轩是她的亲生哥哥。
翻过身,聂微澜也慢慢的睡着了。睡梦中,她又看见了那间满地是血的房间。绵延的血从墙上,地板上,扩散开去,忽然间变成了一只猫的脸,一只满身是血的猫,睁着诡异的眼睛,朝它冲过来。她拿起一把刀,闭上眼睛刺过去,只听“呲”的一声,猫挣扎了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她爬起来,靠近那只猫。猫的身体慢慢变长,变成了一个女人的身体,白色的衣服上沾满血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她看见她的头发长长的散落在地上,她的脸......她的脸居然是舒媛的脸。
聂微澜尖叫着坐起来,看到舒媛正在拍她的后背。
“你没事吧?”舒媛扶她坐起来。
“没事,做了个梦。”她吐口气。
“你一直在说梦话,我叫你你也听不见。”
聂微澜失笑,怪不得她会梦见舒媛。
“我去帮你倒杯水。”舒媛说。
“谢谢。”
喝了水,聂微澜觉得舒服了一些。她重新躺到床上。
“你梦见什么了?”舒媛问她。
“你。”
“我?”舒媛怔了怔。
“开玩笑的。我梦见了早上来做手术的那只猫。”聂微澜想起梦中的那只猫,就是早上来做手术的苏格兰短耳猫拉拉。在梦中,她杀死了它,可是现实中,她并没有伤害它呀。她想起拉拉手术后那种哀怨的眼神,仿佛在怪她不该剥夺它的某种权利。如果它会说话,是不是不愿意做这个手术呢?无意中,她是不是已经伤害了它?
“那只猫?你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舒媛笑了。
“我也不知道。”聂微澜郁闷的说。
“睡觉吧。”舒媛摸了摸她的额头,“别害怕,我等你睡着再睡。”
聂微澜点点头,舒媛的眼神很温柔,和梦境中的截然不同。她忽然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舒媛总是在身边。有她在,她就感到很安心,很安全。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发白。老天啊,她的噩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