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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吴家哥哥 ...

  •   “念国,念国。”
      今早冷空气南下,温度突降到零度,三兄妹抖抖索索的从被窝起来,也不出门早读了,围着火炉边烤火边看书。这时,听到门口有人叫门,听声音好似郑二哥,赵念珍也不站起,对着门口叫:“郑二哥,自己开门进来!”
      郑永利推门进来,就看到门后面的凳子,知道三兄妹事懒得起来给人开门,又觉得门开着冷风进来才想到的办法。
      “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待着,过来干嘛?”
      “就是啊,你们初一不是要期末考了吗?复习没?”
      郑永利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凑到了火炉一边坐着,“找你帮忙呢,”指了指带过来的一个布袋子,凑到赵念国耳边说话。
      赵念国表情严肃,点头,“行,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我觉得你放在手上提不方便,我背书包去。几点?”
      “八点,我们从后山走。”
      赵念珍看两人偷偷摸摸,说一半藏一半的,好奇的问:“你们要干嘛?”
      赵念国:“跟你没关系,别多话知道吗?不过,晚上我出去别告诉爸妈知道吗?”赵念珍萃了一口,“我就告诉爸妈,你等着。”
      赵念久以为大哥几个男生有些小秘密也是正常,但不影响她竖起耳朵多听一些。
      说完话,郑二哥就想转身离开,还特别强调一句,“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离开过家。”

      晚上赵念珍和赵念久躺在床上,听见细微的开门和关门声,猜测赵念国已经出门,赵念珍忍不住推了推赵念久,轻声说:“你说,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哥他们也不嫌冷,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如果让爸妈知道,一定又是一顿打。”
      赵念久一天都在观察赵念国那坐立难安的样子,还有一丝破釜成舟的紧张,就在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排除不认识的人,剩下可能的事,大致猜到是何事了。
      就在一个月前,县城那边换了好些领导,又开始有人来镇上找吴慎之爷奶谈话。这个吴家可以说是临水镇的灵魂人物,因为临水镇码头就是吴家建的,相当于所谓的本地漕帮。解放前,据说吴家和政府谈判并将这个码头送给了政府,还捐赠了所有的钱财,才保住了吴家人的性命。
      吴家对于当地很多人来说,就是曾经的主子,是个很尴尬的存在,这个讲究出生越穷越好的年代,吴家活得比任何人都辛苦。
      “我猜大哥和郑二哥应该是找吴慎之去了,其实我觉得吴慎之挺可怜的,可惜立场不同,他们是狗腿子,我们是无产阶级,怎么能在一起玩呢。你说,大哥他们会不会被连累呀?以前不认识的时候,我觉得他们面目可憎,现在认识了,就觉得他们也只是孩子。”
      赵念久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大姐,是个共产**洗脑失败的产品,还没跟人家接触过呢,就开始同情别人了。“大哥什么时候和人家关系那么好了?”
      赵念珍和赵念国每天都一同上学放学,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没有啊,就有几次山上碰到吧,好像大哥说过一次,吴慎之抓到一只兔子,可能会打猎,所以他们三个就勾搭上了?”
      “吴慎之的父母呢?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谁跟个小孩说这些,你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赵念久:那你还跟我说。
      两人聊着聊着,困意涌上,也不知道赵念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每个月镇上土地庙那边有两次集市,允许下面各村的人上来交换点日用品。而县城那边也是有两次集市,恰好时间和临水镇错开,赵念久想着自己存了好几个月的草药是不是可以拿出来试试水,最重要的是她人小,容易得到很多人的同情心。
      清晨天微微亮,赵念久就被赵念国摇醒,“起床,你不是说要去县城吗?早点去早点回。”
      “哦,” 床上磨蹭了几下,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下楼,这时候父母都还没起床,但是她知道父母其实已经醒了,只是昨天她提出想法,强烈要求和恳求下,父母才同意让赵念国陪她一起,如果卖不出去,到时候送到县城的收购站也行,只是价格要低很多。
      赵念国昨天被通知陪妹妹去县城,兴奋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保护好妹妹,晚上睡觉前就把咸菜饼放到他房间的炭盆上面,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咸菜饼不仅熟了而且还是热的。
      “来,大哥来拎,你背着背篓就好。冷不冷?咸菜饼待会儿再给你吃。” 赵念国牵着赵念久往派出所那边取自行车,这是公家资产,好说歹说,看在冬天事情少的份上,才借给他们使用的。
      此时赵念国站在二八自行车边,有些蛋疼,幸好昨晚找到外援,否则的话,按照挂档骑法,等晚上的时候估计他至少一周合不拢腿。“小妹,你坐好,哥先推出去,待会儿有个哥哥跟我们一起,他比我大,可以踩到地。” 赵念久觉得这个安排最好,不过如果卖得好的话,下次还是走路吧。
      赵念国推着车出了村口大约一里路,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吹了几声口哨,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从不远处一颗树后出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他们面前。“快点,你骑,我妹妹坐前面,赶紧走吧。”
      这个男孩长腿一迈坐好,一只手抱起赵念久放在自行车前杠上,同时赵念国已经做到了后座,手里抱着自己的一个袋子和男孩手上的一个布袋子,催促他快走。
      男孩很瘦,脸颊上往里凹,显得五官特别突出,杏眼,高鼻梁,薄嘴唇,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看得出来只有一件薄袄,但是无异味,说明人爱干净。这是非常难得的,毕竟冬天天气冷,很多人身上都有点体味,赵念久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有臭味,因此尽量避着其他人。
      “慎之,你几点出来的?等了很久不?”
      “没多久。” 吴慎之语调冷淡,声音还带着一些变声期的尖锐,她才想话少也有可能因为这个吧。
      “待会儿我帮你卖吧,你就不用出面了,你跟我说下大概的价格就好。”
      “你不是帮你妹妹吗?不用管我的。”
      “没事,谁一大早买药啊,我先帮你的野物卖掉,然后再卖草药。你不用担心,我们家就没抱希望,卫生所的沈爷爷说,按照百分制来评,她的草药炮制五十分,还不如新鲜直接卖,不过一般人家也不嫌弃,价格低点就是。”
      赵念久心里暗自吐槽,忍不住哼哼。位于她头顶上方的吴慎之自然听到了,轻笑出声,“念国,你在家没被你妹打吗?”
      赵念国哈哈笑得嚣张,“小妹,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自己说的要接受批评和教育是不是?”
      赵念久:“我很谦虚,所以我有无限的进步空间。” 心里话:迟早落我手里。

      三人到达县城时,大概才早上八点左右,天光大亮。赵念国和赵念久第一次摆摊,其实心底还是有些慌张,还是吴慎之带着两人找到了一个一米左右的空档容他们摆摊,“这里吧,位置小了点,但也够。” 说完,就用脚清理地面的垃圾和泥土。
      赵念久看了看清晨阳光下的少年的脸,拿下自己的围巾递给他,“吴哥哥,你蹲下来,我帮你围。”
      吴慎之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瞬间上扬,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然后蹲下。赵念久用围巾包住他大半的脸,只剩下眉眼露在外面,再让赵念国看,“这样暖和很多吧?”
      “很暖,谢谢你,我们开始吧。”
      吴慎之带来的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一拿出来没到半小时,就被人陆续买走了。然后,赵念久才拿出塑料布铺在地上,开始一样样的摆上自己采摘的草药和佐料,再拿出本子和笔递给赵念国,她报名字,赵念国写,然后在将纸放在每种药上面,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客人重复的询问,只用应付真心想买的客人。
      吴慎之还留了一只野鸡,这是为了待会儿找人托关系见见关在*府写检查的爷爷用的。见两人都安排妥当,他才离开办自己的事。
      赵念久又调整了草药的摆放位置,才坐等客人上门。县城的集市来往的人之多,达到了拥挤的状态,可以看出现在的物资如何匮乏,以及人的基本欲望被压制的多么厉害。她挺喜欢这种坐看他人的感觉,喜欢猜测来往人群的表情变化,是否开心,是否难过,是否良善。
      “哥,你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卖的跟我们相同,如果有的话,再问问价格。” 赵念久的价格是父母和师傅帮订的。刚刚第一笔生意开张,客人是个体面的中年男人,看着有些斯文秀气,买了一斤野菊花,两斤苦地丁,一斤板蓝根,一斤石斛,一斤野山椒,三两桂皮。也正是因为这个客人的爽气,让她俗气的想,是不是自己价格定的太低了,这才忍不住拍他哥出去察看市价。
      没多久,赵念国回来说了下情况,证明自己定的价格是有些低,只是她想到自己的手艺实在不怎样,这也大大的影响了药性,价格低一些也是应该的。于是,两人坚持原价,不提高价格。也是低廉的价格有打乱市场之嫌,虽然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有些不耻,赵念国也不能让外人看不起他们,只好脸不红的表示同意。
      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尤其是他们这里。自古以来这里缺少田地,农民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因此这里商业气氛要比其他地方都要浓重,只是这几十年政策不允许,大家都被打压着,这时候就看谁胆大了。他们这里坐着还不到中午,就来了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走到他们的铺子前,将所有的草药翻了一番,又一个个的问了价格,笑着道:“小妹妹,你这些我都要了,不过价格的话要低一点,可以吗?”
      赵念久知道人家就是二道贩子,现在降低价格的话,以后很难再提上去了,笑的天真的说:“大哥,我们这应该是最便宜的了,不能再低了,最多给你去个零头可以不?”
      年轻男人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心软了些,“行,你们跟我来,我们称下重。”
      赵念国拉住赵念久不让她去,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能跟人走呢。将妹妹拉到身后,他笑着上前:“大哥,我们自己带了称,而且出门前每种都是称过的,减去早上卖出的,重量也就算出来了。当然,我们也可以重新再称一次。” 他已经从包里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称,给他看。”
      男子也不生气,拍了下赵念国的背,“小子不错,你哥我叫徐先锋,住在**,以后还有的话直接送过来,这些你们算算多少。佐料也给我吧,反正也不多。”
      赵念国和赵念久很快就算了出来,他们这些草药出了石斛,其他都不值钱,算了下11块多,最后收了11块钱。赵念久还把袋子也送给了徐先锋,人家也没客气,装好就不回头的走了。
      “哥,钱赶紧收好。” 两人看了看四周,快速的跑走,不管是否有坏人,两人都要以防万一不是,县城小,跑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公安局,他们跑了进去,直接冲向厕所。有人看到两个孩子这么理直气壮,熟门熟路的往里冲,都呆住了,想着可能是哪个同事的孩子,也就没管,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赵念国把钱塞到饿了内裤的暗兜里,拿出两块递给小妹,“什么东西怎么贵,要两块钱,我们也没票啊?”
      “待会儿要看到想买的时候,难道你能脱裤子拿钱?” 想想情景就太美丽。
      显然赵念国也想像了下,红着脸点头,“还是你聪明,我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又目不斜视的从公安局大门走了出去。要叫狐假虎威,昨天晚上赵念久和赵念国都演练过,这次没有出什么意外,所以非常顺利。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因为他们这一骚操作,为他们以后的贩卖之路顺畅不比。
      徐先锋一时心软,收了他们所有的东西,又觉得两个这么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不一定安全,就躲在不远处,观察两个孩子的安全情况,也是想知道以后合作是否可行。于是自然看到有几个地痞跟在孩子后面,可是看到两个孩子跑进了公安局,还没被人敢出来,就猜测孩子的家庭背景挺硬的,几个地痞等了会儿,看到两个孩子开心的从公安局走出来,更加不敢乱来。

      县城其实不大,两人逛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好逛的,所有的店都是公家的,两人手上没有票,什么也买不了,就又回到集市,想着两块钱现在的购买力也是杠杠的,总要换了一大袋的吃食带回家才行。
      两人从街头到街尾花钱花的不亦乐乎,跟两个傻子一样,完全忘了财不外露的道理,什么小心翼翼也忘到了天边。看到紫菜,买,看到虾皮,买。直到看到红着眼睛的吴慎之站在他们身边,两人才停了下来,给他展示他们的战利品。
      “吴大哥,他们说吴爷爷什么时候能回家?” 赵念久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看他那样子也知道结果不容乐观。
      吴慎之摇摇头,“我没看到爷爷,走吧,我们回家。”
      三人走到车站边家属院,赵念国递给看门的大爷一根烟,大爷点点头,让他们进去取自行车。
      “哥,你行啊,偷爸的烟。” 赵念久偷偷朝他哥竖了个大拇指,他们家的人就是社会阅历太少,没看出来大哥也懂这些,让她有些意外。
      “那是,礼多不怪,你哥又不是小孩子。” 如果笑容不那么傻的话,会更像个大人点。
      吴慎之的脸都被她的围巾遮住,只是微微泛着光的眼睛透露着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赵念久就装孩子,让他抱着自己放到自行车前面,他才跨上自行车。
      自行车很快的上了乡道,因为回程的时候是下午,冬日暖阳照在人身上舒服还让人心情飞扬,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走到半途,不知道为什么聊到了海那边的事,赵念国说:“我们很快就能收复失地,统一华夏,想当年我们一枪能打下飞机,又什么好怕,只要国家一个召唤,我就报名上战场。”
      赵念久对这种盲目自信到自大,蒙眼瞎吹的说法忍不住怼起来:“阿爸说,一定要实事求是,上次的饥荒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大家虚报数字,盲目乐观,不仅没增加产量,反而导致产量大减,荒废良田。”
      话还没说话,吴慎之一下子刹住自行车,赵念久往前冲了下,叫了句,赵念国也叫道:“吴慎之,你干嘛?”
      吴慎之也不理他,看着赵念久许久,似乎想看出什么,毕竟这个话对于小孩子来说过了,回想了下她说的是赵叔说的,也就心安了些,想着应该是面前这个小姑娘记性特别好吧。同时也对不太熟的赵霖深多了几分好感,没想到这个世道,还是有清醒的人,嘱咐赵念久:“这些话以后一定不能对别人说,会害你家人被批斗的,知道吗?”
      赵念国不记得自己爸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本来还在翻找记忆力呢,现在被吴慎之这么一吓,也忘了要去确认,直接认定是自己爸某年某月某日说过吧。“放心,吴大哥,我妹妹口风很紧的。”
      吴慎之这才继续赶路,接下来的路,三人也不再聊天,乖乖的各回各家。

      赵念久边背书边看着季书梅在裁剪布料,给赵念国做新衣服。赵念珍的衣服已经做好,她的则是大姐的衣服改小,不用额外新作。
      “阿久也想要新衣服吗?今年布料不够了,以后有的话,妈再给你做啊。”
      赵念久摇头,“妈,我衣服够穿,不像大哥那么费衣服,不是这里破就是那里破的。我坐在这里陪你就好。”
      季书梅温柔的对她笑了下,“真乖,家里那两个都是不到天黑不回家的主,就你能安静的陪我。不过你大姐也到了该学做衣服的年纪了,别什么都不会,就会玩儿。”
      赵念久满头黑线,心里呵呵冷笑,赵念珍不会做衣服,连一件毛衣都能织上两年,手实在不算巧,她的长处在与人交际上,不在这种动手的事情上。“妈,要不然你教我吧。”
      季书梅也没多想,就开始给她讲这件衣服领子,前襟,袖子等怎么把握尺寸,怎么裁剪,裁剪下来后,怎么缝制好看且结实不掉线。当然全程还是季书梅在弄,也就是口头阐述过程而已。然后,得到了一小块布料,“听懂的话,用这块订了沙袋,自己抓牌子玩,用你哥的军旗呗。”
      赵念久对这个太熟了,前世的时候,她是高手,手又大,六颗棋子随便抓。而且她那手订沙袋的手艺也是季书梅教的,不过她也就学了订沙袋,没机会学做衣服。
      三两下她就把没封口的沙袋递给季书梅,让她检阅。
      “不错啊,阿久有天赋,这样,这个袖子你来封吧。” 季书梅把桌上一块布交给赵念久,让她练着玩。赵念久也是正在兴头上,开心的一针针缝起来。一个袖子没多久也好了,刚开始几针的时候,她还是小心针脚整齐,可是等到全部好了整体一看,才发现针脚没有想象中的齐整密集。心底再次感慨她也就是个普通人,不是天才。失落得很。
      “做的很好了,这些活首先是熟练,认真的一定会做得好,技巧的话,也是要在完全熟练以后慢慢琢磨出来的,妈其实希望你们以后能不用做这些,人都是环境逼出来的。
      不过老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我们家也就你肯学。不过你妈我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没跟人学过,要是好看的啊,像旗袍之类的,我就不会。”
      赵念久:那是你们两个都从来没要求我们学好吗?哪里是我们不肯学。
      “对了,腋下这里要放两寸,否则的话,不舒服。”
      “妈,你教我做盘扣呗,这样不就可以省了买扣子了?” 赵念久特别喜欢季书梅衣服上的盘口,不过大哥这套衣服是参照干部服的款式,只能使用扣子。
      季书梅被她挑的兴趣起来,干脆把赵念国这做到一半的衣服卷起放到篮子里,又从箱子里扒拉出一件粉色的袄子上衣,料子厚实,右边一排下来五个一字扣,微微收腰,外面一层是绸子富贵花,里面加棉,内衬是白色棉布,衣服看着八成新,从颜色可以看出还是很有些年纪了。季书梅摸了又摸,“这是你妈我年轻的时候做的,可惜做好以后一次都没穿出去过,现在也不合适穿了,改一改给你穿吧。” 说着,就要动手拆线。
      赵念久赶忙压住她的手,“妈,别呀,这衣服你保存的那么好,拆了多可惜,而且太大了,我也穿不了啊。留着过几年大姐就可以穿了。还有先把大哥的做好了,否则他要说你偏心了。”
      “行吧,那我们年后再做你的。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妈给你订了一斤的笋糖,等你爸下次休息的时候给你去拿啊。你还要什么吃的不,赶紧想想,妈能弄来就给你弄过来。”
      赵念久摇头,虽然每天都在想念海吃海喝的感觉,脑海里也轮流转着超市里的各种零食,但是现在她绝对不能给自己家人添麻烦,她又没有金手指,家里也存不了太多的粮食,只能多存点钱才行。她已经想过了,也只有进山还有机会,那么自己还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才行。
      首要条件是人,按照她的能力,最多只能进一天可以来回的地方,否则父母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自家爸妈都是吃公粮的,工资还都不低,对孩子是否能弄回吃的,也就没什么要求,很多时候他们挖野菜都是为了陪伴小朋友。现在她最先想到的伙伴,反倒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吴慎之最合适,只是她也考虑到他又是吴家独苗,万一出事怎么办。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想好是否找伙伴。
      其次,还是要准备一些必须的防身药草和武器,比如雄黄,麻醉散,解毒丸等。还有绳索,小刀,锄头,都是必需品。
      季书梅缝着衣服,还以为赵念久在认真学习,结果一直没见她问问题,抬头一看才发现人家已经神游天外了。“想什么呢?今天的书背完了吗?”
      “还没,我还是回房背书去吧,否则今天背不完了。” 今天有点犯懒,又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学做衣服,明天还想进山,所以她必须要把两天的作业都完成了先。

      中午吃好午饭后,赵念珍和赵念国又出去找人玩,出门时还是问了下赵念久是否要一起去,当然不用问,一定是不出去的。
      赵念久背了会儿,心里藏着事,害怕明天自己上山会不会有危险,决定去找沈爷爷,咨询下他进深山采药的注意事项。
      心动不如行动,穿上大棉袄,戴上帽子和手套,就出门去找师傅。

      “沈医生不在?是有什么事不?” 走到卫生所就碰到了吴阿姨,才知道师傅不在。
      吴护士这时候有些忙,看到她问,停下脚步,“刚才还在的,你到二楼病房看下,这几天生病的人特别多,我们都忙死了。” 说完,又忙自己的去了。
      卫生所的二楼有七八间病房,找起来一点都不费力,赵念久来的时候看见她师傅在给一个病人做复查,她也就乖巧的站在门口等着,也不进去打扰别人。沈之永看到她后,朝她招招手,“把个脉看看。”
      病人也不敢多话,毕竟医生在大部分人眼里还是不敢轻易得罪的,现在也就是给个小女孩摸个脉,当然不会反对,还笑着问道:“沈医生,是你的孙女啊,这么小就跟着你学医了?”
      沈之永也不解释,嫌烦,呵呵打了马虎眼,“恢复的不错,可以让你儿媳妇接你回去过年了。”
      接下去,沈之永都让赵念久给病人把脉,但是不让她发表自己的意见,直到回到办公室做好才开始问:“你现在基本理论都记到了脑海里,下一本是不是脉经?”
      等到赵念久点头,他继续道:“学医呢,光有理论和医书是没有用的,就像之前你能主动去山上找草药,看到的真实的草药,是不是觉得书上表达的文字平乏晦涩。虽然你还没开始学脉经,但是可以先接触起来,以后你就能更快的理解书上说的各种脉的区别,摸脉这事要自己去领悟,师傅只能指导你如何去判断病因。”
      “那我以后每天都过来这里。”
      沈之永点头,开始询问刚才各个病人的情况,倒推各种情况会形成哪种脉状,这次的讲解非常细致,几乎可以说是掰碎了喂给她了。吓得赵念久玩笑说:“师傅,你突然这么温柔,我有些怕怕呢。”
      沈之永哼了一声,“犯贱的东西,记住没?”
      “嗯,嗯,” 狗腿式的撒娇卖萌。
      “不过,师傅还真有事想找你帮忙,”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念久一副了然和我就说嘛的表情,沈之永脸顿时发黑。
      不等师傅翻脸,赵念久巴结的笑着:“能为师傅做事,那是我的荣幸,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愿为师傅两肋插刀。”
      “行了,过几天师傅要出门一趟,你帮我看看家就好。”
      还当什么事呢,当然没问题。师傅要出去多久?” 本来想问去哪里,快要出口就赶紧收了回来,换了个话题。
      “我开了一个月的介绍信,这一个月内,你跟着李医生李叔叔学习,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到时候你多看多学少说知道吗?
      还有别那么天天跟乌龟似的懒洋洋的,多动动,我教你一套吐纳法和五禽戏,每天给我练上两小时,否则的话,就你冬天穿的跟熊似的身体素质,是无法做一个合格的中医的。而且我们这里冬天还都是零度以上,你要是到了北方怎么办,天天窝床上睡觉?”
      赵念久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无由低头看看自己,穿的也不算多啊,也就四件而已,这不是棉袄没有羽绒服暖吗?而且她为什么要考虑北方的天气,“师傅,乌龟长寿。”
      沈之永:......

      大年二十九,赵念久被冻醒了,看向窗外想知道大概几点,却好似看到什么东西飘飘洒洒落下。天啊,竟然是下雪了,她也顾不得冷,直接扑在窗口,用手擦开水蒸气,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地面,屋檐,树木,以及白雪覆盖的山顶。不可否认,人看到干净的雪花心情都不一样,好似都不知道冷了。
      “你干嘛?这么冷的天气,还起得那么早?” 被窝里的赵念珍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赵念久才想起穿上衣服,惊喜的叫道:“姐,下雪了下雪了,赶紧起床。”
      赵念珍也兴奋的坐了起来,“什么!真的下雪了!太好了,我的衣服呢?” 赵念久穿好自己的衣服,也不管她,开门出去拍赵念国的房门,“大哥起床,下雪了!”

      三人在院子里跟隔壁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打雪仗,就被迫分开各回各家了,谁让明天是除夕呢,各家各户都有很多事要准备呢,孩子也是要帮忙的。
      赵念国一早起来玩得一身汗,被季书梅抓住,擦了一把背,防止他把自己弄感冒,他有些不耐烦,扭捏着不让人碰,“妈,已经干了不用擦了。要我做什么?”
      家里父母每天都上班,今天才开始放假,自然很多年货都没准备,今天也会有很多事需要做,“你去趟桃花村找严婶,我让严婶帮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回来路过大力家的话,再帮妈把酒带回来。” 赵念国拿起一个咸菜饼,点头就走了。季书梅又让赵霖深去取订好的猪肉,“还有山坳那边昨天杀猪,老舅特地留了一个猪肚给我们,去的时候把这篮子的东西还有酒带给他。”
      这个老舅是唯一跟季书梅关系还保持联系的远方亲戚,现在是山坳那的村支书,每年杀猪都会给他们家弄些猪肉,还会隔三差五的帮他们弄些细粮,这份恩情在这个年代可是大大的,很多亲生父母都做不到这种地步,所以家里孩子都将这个老舅爷当成亲舅爷对待。
      赵念珍被留在家里打扫卫生,赵念久则被派出去打扫师傅的房子,可能他们是觉得她在家也做不了什么事,还不如边上呆着去。赵念久也就穿好防风防雪装备,小心翼翼的出门,她想好了,师傅家没水了,下雪多好,刚好可以把雪装到水缸里留着用,否则等到师傅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水打扫房间。
      到了师傅家里,先把院子里的水缸盖子打开,然后再打开两个房间的窗户通通风,她就拿起一个鸡毛掸子随便扫了扫,实在是这里空气好,灰尘少,现在没人住,不用每天大清扫。不过他们这里都说房子是要人气养的,否则会散发一种特别的味道,还特别容易坏。她又烧了个炭盆,不过没倒太多的碳,也就估计烧两个小时的量。
      房子的霉气散的差不多后,赵念久就关上窗户,脱去外衣,开始练习不算熟练的五禽戏,再配合着吐纳法开始锻炼身体。不用多久,身上的寒气已经散了出去,身体也开始慢慢的暖和起来。
      练的正进入佳境,忽听院子外有些急促的敲门声,于是她来不及穿上外衣,就打开房门,往远门走去,“谁呀?”
      “我,阿久。”
      赵念久:我才是阿久。但她已经听出外面的人是谁了,上前打开院门,就看见吴慎之一脸急色,额头竟然还有汗。
      “吴大哥,沈爷爷不在家,怎么啦?”
      “我爷爷回来了,但是身上有外伤,昨晚还发烧了,卫生所那边没有退烧药了。” 吴慎之张惶失措,镇上的人对他们家都是能避则避,其他人不一定肯去他们家出诊,他无意识的抓了抓头,转身就走。
      “吴大哥,先进来。” 赵念久拉住他的衣角,让他跟着进屋,“沈爷爷有些退烧药备着,我先拿给你,还要些其他要不?”
      到了屋里,她才放开他的衣角,走到药柜边,打开抽屉,“这是退烧药,消炎药,还有这个是伤药,纱布,温度计,不过温度计用完要还给我,这些够不?”
      吴慎之点头,此时的心情已经从谷底升到了上空,如果说刚才他感觉是坠入无尽的黑暗,那么赵念久就是那拉住他的一缕阳光,“谢谢。”
      赵念久摆摆手,“不用,刚好沈爷爷家有,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虽然不会看病,但是我给沈爷爷打下手也打了一段时间了。” 包扎伤口还是可以的,可惜别人也会,她红着脸想着,自己还是不行。
      “不用,如果有需要我再找你。”说完,吴慎之看了眼她,拿着药就走了。
      赵念久关上院门,想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东西吃,明天就是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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