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如你》君洇

16、离别

　　可冼风华这时偏偏就没想起来，他听见黑衣杀手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脸吗？我今天就成全你怎么样？”
　　小捕快心里没来由地一慌，蒋昊辰松开他，但两人之间仍是挨得极近，冼风华微微抬头看他，便撞进他那如同暗潭一般幽深的双眸中。
　　不行，好像有点越来越晕了。
　　蒋昊辰缓缓伸手解开后脑的系带，随着黑纱的褪下，眼前之人的面庞终于完全暴露在月光下，也暴露在了冼风华的眼中。
　　精致的五官，温柔的眉眼，白皙的面庞，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那个人。
　　冼风华瞬间瞪大了双眼，眼里尽是不敢置信：“蒋……”
　　但话依旧还未说完，他的双眼被覆住，双唇也再次被人堵住，只不过这次力道此上次更大了些，蒋昊辰右手扶住冼风华的后脑，将他摁向自己，双唇紧紧相贴，迷乱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冼风华刚想张嘴喘口气，蒋昊辰便趁势将舌尖探入冼风华的口中，一边轻柔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吮吸着他的上唇。
　　这个吻越来越深入，冼风华的腰也被蒋昊辰搂紧，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紧地贴着他。意乱情迷之下，冼风华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他只能下意识地攥住蒋昊辰腰际的衣裳，手心微微出汗，心也颤抖得厉害，但他甚至不能辨别此时与他唇齿交缠之人到底是蒋昊辰还是那个黑衣杀手。
　　若此时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幻象，他也死而无憾了。
　　一吻过后，蒋昊辰才有几分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冼风华红着脸，头埋在他的怀里，还有些气喘，这下，他好像明白了。
　　蒋昊辰是黑衣人，也真的吻了他。
　　蒋昊辰伸手抚上他的后背，声音低沉暗哑：“我心中，也有心悦之人。”
　　他的话说完，冼风华便觉得一阵头昏脑沉，两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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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安稳。
　　“冼大哥！冼大哥你怎么还在睡啊？！”铁碧的声音并着急切的敲门声传进房中。
　　还在睡梦中的冼风华猛然睁开了双眼，“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头好疼。
　　“嘶——”冼风华扶额，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晕涨感过去后，冼风华才开始思考，他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哦对，和佟强去了飘香楼，假扮小二还被蒋昊辰发现了。
　　蒋昊辰……
　　冼风华扭头往四周看了看，是他自己的房间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里的？
　　昨天他不是……
　　冼风华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缠绵悱恻的亲吻，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昨天黑衣人是不是亲他了？！
　　不对！他清楚记得黑衣杀手解下了面纱，那分明是蒋昊辰的脸！所以，是蒋昊辰亲了他！
　　冼风华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龇牙咧嘴，他不是在做梦吧？
　　“冼大哥！你醒了吗？”铁碧还在门外喊着。
　　“来了来了！”冼风华一边回应，一边去给铁碧开门。
　　铁碧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他精神不振，脸颊却微红，担心道：“冼大哥你没事吧？”
　　冼风华摇摇头：“没事，就是昨晚酒喝多了。”
　　铁碧道：“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今天没有去给蒋大人送行呢。”
　　“什么？！你说什么？”冼风华一把抓住铁碧的手臂，惊道，“蒋大人走了？！”
　　铁碧点点头：“对啊，蒋大人今日启程返回长安，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的啊，难道你不记得了？”
　　不，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应该记得比谁都清楚！
　　冼风华忙问：“蒋大人现在在哪儿？”
　　“现在啊，应该已经出城了吧……诶！冼大哥！你去哪儿啊！”
　　冼风华顾不上铁碧的呼喊，连外衣都没穿，一路朝着城门口狂奔。
　　蒋昊辰，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不可以！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城门口时，却看到县官和佟强马剑等人正往回走。
　　“大人！”冼风华跑到县官面前，“大人……蒋……蒋大人呢？”
　　县官此时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明朗，轻哼一声：“自然是走了，真是个不识相的家伙！”
　　说罢，便腆着大肚子走了。
　　“已经走了……”冼风华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喃喃出声，他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无力地蹲在地上。
　　他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连蒋昊辰对他的心思，都没有亲口确认过，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佟强见他有点儿不对劲，也蹲了下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了兄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得这么急，连衣服都没穿好。”
　　冼风华无言，蹲在路中间，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出神。
　　不知道的，准以为他受了刺激，脑子有病。
　　佟强将他拉起来，实在有点不忍心，劝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在为蒋大人的离开而难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其位谋其职，你想啊，蒋大人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他跟我们啊，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啊，还是得放宽心才行。”
　　冼风华愣神半晌，终于扭头看了一眼城门，只剩下进进出出的行人，以及马车驶过，尘土飞扬。
　　“回去吧。”冼风华回过头，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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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宫挺，马剑，佟强和铁碧四个聚在一起唠嗑。
　　马剑率先开了口：“你们说，这蒋大人已经离开三日了，冼风华他怎么还没振作起来啊？大人都骂了他好几回了，说他要是再不起来干活，就把他的俸禄扣光啊！”
　　铁碧愁着一张脸：“冼大哥也瘦了不少呢，果然是多情之人。”
　　佟强鄙夷：“他那是怂。”
　　宫挺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冼风华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多天了，再这样下去会憋出病的。”
　　四人一阵沉默，没人说话。
　　半晌，佟强突然一拍桌子：“看来，必须得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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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要去？”县官合上手中的诉状，抬起小眼睛眯了眯。
　　冼风华紧紧握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包袱都已经背在了身上。
　　“是的，还请大人成全。”冼风华拱手道。
　　这把玉骨折扇，蒋昊辰向来不离手，却没曾想在离开时居然忘了一并带走，被整理房间的佟强无意中发现了。
　　于是，本着“苟富贵，勿相忘”的原则，佟强当然是选择把它交给冼风华了。
　　这三日，冼风华一直饱受思念之苦，见不到蒋昊辰的日子，他一天都忍受不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而这把折扇正好给了他去长安找蒋昊辰的理由，这样，到了长安，即便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也心满意足了。
　　县官一直盯着冼风华没说话，后者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眯眯眼笑起来：“如此甚好，本官正愁没人将这把折扇送去给蒋少卿呢，你有这般想法真是太好了，本官准了。”
　　冼风华心中一喜，拱手道：“属下多谢大人！”
　　转身要走时，县官却突然喊住他：“咳，见到蒋大人，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冼风华转身道：“大人的意思是？”
　　县官站起身来，慢慢踱至冼风华身边：“就是想让你有机会多替本官美言几句……”
　　冼风华：“……”
　　真是贼心不死！
　　“是，大人，属下明白。”冼风华只能应下。
　　兴许是良心发现，县官派人给冼风华备了一匹快马，一些干粮和水，送冼风华到城门口。
　　佟强等人也来相送，冼风华由衷感激道：“在衙门里的这段日子，谢谢你们。”
　　马剑朝他使眼色：“还是那句话，苟富贵，勿相忘，我们等你回来。”
　　宫挺平日里话少，只道：“路上小心。”
　　铁碧抹了抹眼泪：“冼大哥路上小心啊，我们等你回来。”
　　佟强叹了口气，摸着马头上的缰绳对冼风华说道：“之前没告诉你那把扇子的事儿，是怕你越陷越深，如今看来是拦不住你了。我虽然没到过长安，但那里住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也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与人的关系太复杂，你凡事千万小心，切忌与他们发生冲突，一切保命要紧。我们等你回来。”
　　冼风华难得见佟强这么正经，但还是很感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众人：“我记住了，谢谢你们。”
　　告别后，冼风华便翻身上马，朝身后的同伴们挥挥手，策马离开了江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