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谍影》温璟

15、第十五章

　　（九月初）
　　方北洋这天又来于府，熟门熟路地摸到后花园，就见到了于春生歪在躺椅上，本该拿在手里的书却盖在脸上，手里还打着扇子。方北洋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完才觉得不好，赶忙开口：“于老板今日可有空？可赏个脸？”
　　于春生也不起身，书也不拿，仍打着扇子闷声：“于老板正当红呢，请于老板得提前预约才是。”方北洋笑着说：“于老板八月里的时候说想游湖，眼下正是游湖的好时候，我找了艘船，虽然没有提前预约，但这诚心也补得足足的了。”于春生一听，已经扇子一收站起来了：“难为方少帅有心，这脸必须赏啊。”

　　方北洋找的船并不大，但装潢极雅，船舱内提前摆好了棋盘和茶，洗好的葡萄和桃子水灵灵的装在果盘里。二人先盘腿在窗前榻上坐了，眼下九月初，天气仍然炎热，但这湖上却凉风习习，十分舒服。方北洋难得这么闲适，屈着腿靠在榻上看着窗外：这片湖极大，一眼望不到头。今天又是个好天气，远处水天一色，岸边绿柳成荫，看着真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方北洋看着景，于春生也装着看景，却偏过头，微微抬眼看着方北洋。方北洋今日没穿军装，穿了黑西裤和白衬衫，白衬衫的扣子却扣得严严实实，一直扣到了脖子根儿。于春生不仅轻笑了一声：倒确实是方北洋的风格。方北洋听到笑声，转过头来问：“笑什么？”春生把目光收回来：“没什么，游湖，心情好罢了。”
　　二人在窗边坐了半天，直到凉风吹够了，才坐到桌子边。春生捏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却看到方北洋在拣棋子，笑道：“少帅素来不爱下棋，今日游湖图个乐，可别勉强了。”方北洋拣棋子的手一顿：“风也吹够了，这船上没别的可玩的，不下棋就只能听于老板唱曲儿了。”春生剜了一眼方北洋：“合着少帅是把我拉到这湖中心，才问是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呢。”方北洋笑着说：“哪儿敢呀，谁给我的胆子？把于老板拉倒湖中心吃馄饨，戏迷得把我撕了。”
　　二人调笑一番，开始下棋，只是方北洋棋艺一般，落子时总要犹豫半天。春生便看几眼棋盘，又抬眼看几眼方北洋。说来方北洋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因着常年征战，身上气势极其凌厉，然而细细看来，眉目却是清隽的，剑眉斜飞入髻，然而眼尾处却呈扇形，上下眼睑不疾不徐地慢慢交合，线条柔和，他身上那一丝不多的温和全自这眼尾处来。唇总是紧紧抿着，就像——就像他的衬衫扣子。
　　春生忙咳了一声，掩饰住笑声。捏起一枚棋子往棋盘上一放：“王崇海看少帅不顺眼已经许久了，他最近似乎有些动作。”方北洋捏棋子的手一顿：“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说

　　板刀面和馄饨是水浒传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