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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那个恍惚如灿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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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中驻足不前，唯有那束阳光引导着步伐。
小小的曼尔德亚小姐和伤痕累累的雇佣兵少年在露台初遇，但这似乎并不是他们人生唯一的交点。
月光洒落在露天阳台，直至窗口打下浅淡的阴影。夜空里的世界静了，甚至可以清晰听到远方林子深处传来的阵阵墨鸦啼声。
金发小小姐翻来覆去无法入眠，黑漆漆的屋内，她凝视着色调灰暗的天花板不知思索着什么。
那时，窗子边传来笃笃的轻扣声。
孩子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恍若未闻。
随着“咔嗒”一下锁被打开的响动，一个略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
“喂喂，你绝对是故意无视我的吧？”
孩子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抬头看向窗台，果不其然看到黑发少年从敞开的落地窗那边大摇大摆走进屋子。
“哟，我们又见面了！”
“优雅的绅士可不会这样贸然到访。”
小姑娘在一旁的书桌前坐下，将“优雅的绅士”这几个字说得格外清楚。
“优雅的绅士？你可饶了我吧。”黑发少年嗤笑一声，自然而然地在屋子一角坐了下来，“那种束手束脚的称呼还是算了。”
“那，没品的恶棍？”
“呜哇，还真是过分的评价。”
“是这样吗？我觉得自己用词总是比较精准的。”
“明明有那么可爱的一张脸，怎么偏偏总说出这么不可爱的话。”
“禁止恼羞成怒后进行人身攻击。”
说着话的小莎琳动作一顿，转而望向少年的方向，一双平静无波的蓝眼睛正像她话语中的温度般清冷：
“……有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
“啊答对了，话说真的有那么明显吗，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啊。”这么说着少年调整了下姿势，像大型犬一样偏头闻了闻自己胳膊上新添的伤口，“……看来，到曼尔德亚小姐这里避难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呢。”
“我这里是驿站吗？”
“怎么会，这里可比驿站舒服多了！”
“啊是吗，那么顺带提一句，如果敢弄脏我的墙壁，你会比被追兵抓住死得更惨。”
“还真是严格啊……”
虽然这么抱怨着，但少年还是微微坐直了身体。
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朝他飞来，少年条件反射抬起手。
“消毒药？”
就着朦胧月光看清上面的字后，他眼中一瞬间升起的警惕又瞬间瓦解，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嗯。”
“喂喂，这样真的好吗大小姐？我可是下一秒都能杀了你的。”
“因为感觉欧比死了的话会很麻烦的。”
小姑娘漠然地用软乎乎的声音说出此番话，在这样的夜晚很难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是怎么回事，少年竟诡异的从这句话里听出几分担忧，就好像是不知如何表示亲近的幼崽一步一步试探性靠近，别扭地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他垂下的手。
仿佛羽毛轻拂过，痒痒的。
那是和他一样带着无形傲慢的孩子释放出的纯粹善意。
少年的手指下意识瑟缩了下，然而在孩子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他还是表现出泰然自若的神态。
火焰灼热，照亮一片天地，致命的诱惑力吸引着野兽不断靠近，然而他们都明白，一味贸然接近只会将自己燃烧殆尽。
以明月为背景，从不在灿阳下出现的少年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却也是多年前的最后一次，这之后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而那个窗台也恢复了过往的空寂。
……
躺在树上的青年睁开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将视线投向公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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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殿下离开之后，那孩子还是一直没有下来吗？”
面对曼尔德亚公爵格外担忧地询问，那位忠心耿耿的执事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是的，莎琳小姐始终不愿意见任何人，哪怕是在和威斯塔里亚殿下的会面中也并未说些什么。”
“唉……”
风流倜傥的公爵满面愁容。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二王子殿下所说的那个‘底牌’了。”
暖融融的风拂过面颊，带上了微不足道的怜惜。
女孩坐在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视线散落在虚空之中。她的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书本，书的边角带着一些岁月侵蚀的清浅痕迹，足以见得它被频繁地从那高高的书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未来……吗？”
[陷入黑暗之中的太阳]
[质疑与信服]
[轻蔑与崇敬]
[谎言与真实]
[灿阳与明月命运般的重逢]
[美丽的奇迹，将于烈火中涅槃重生]
[斗转星移，银河焕新，晨曦展露]
[这是克拉利涅斯的机会，也是……]
翻开的那页牛皮纸书上，被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有关未来的预言。
她能清楚地看到未来，却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有，而这段预言正是那位老师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她是质疑，加速信任的蔓延；她是轻蔑，推动崇敬的暗生；她亦是谎言，扩大真实的传播。
指尖划过那段文字，书页柔柔的触感让她心中无所依托，反而平白更生出些没由来的彷徨，仿佛是迷路的孩子独自站在空空荡荡的纯色世界里茫然不安。
明明早就在老师面前下定了决心的。
[所以呢，你暂时还不想见他吗？]
[不用那么着急回答的，莎琳，有的时候往往是旁人更能认清一些事情。]
[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聆听你内心的声音。]
[莎琳，告诉我，你真的不想见他吗？]
千的拜访过于突然，以至于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在她几乎已经整理好情绪的时候。银发少年甚至没有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仅仅是留下这样一个问题便离开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坚定不移地按照故事发展走下去，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偏离了原本的预期呢？
这太奇怪了。
莎琳缓缓合上眼。
每当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发青年的身影，她的心总会变得格外雀跃躁动，惊觉时，却早已无可挽回。
“啊啊，真是的，莎琳·曼尔德亚你个白痴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呢喃细语，试图挣脱这咒术一般的情绪。
兀然，窗外似乎传来一声细弱的响动，莎琳条件反射站了起来，猛地看向斜后方宽阔的落地窗，只是看到那扇窗仍旧紧紧关闭时，原本提起来的心随后坠入无尽的空落之中。
她低着头轻笑了下，或许是在自嘲包含在那无解行为中隐秘的期待。
深陷在未来与现在的漩涡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寂静无声，她试图伸手抓住些什么，然而只有缕缕空气从指缝间流过，悄无声息，最后那双手终究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果然还是……
待走到窗边，女孩忽然瞪大了眼睛，那双黯然的蓝瞳在刹那间盛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她推开窗户。
“哟，大小姐！”
青年颇为轻松地冲她打了个招呼，双手一撑从坐着的阳台护栏扶手上跳了下来，与几步之遥的女孩向望。
“欧比……”
面对女孩投来满是问询的目光，欧比摸了摸后脖颈，有些不大自在地轻咳声。
“既然大小姐不想见我，那么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吧？”
低沉的声音里隐隐夹杂了些示弱性的委屈。
被这样近乎是控诉的眼神注视着，女孩微妙地偏过视线：“……我可不觉得优雅的绅士会这样贸然到访。”
话音落下良久也未等到对方的回复，莎琳微微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在阳光下熠熠闪耀的金色眼瞳。
明明总是带了些警惕的利刺，此刻却如同冰山消融一般在暖融融的光晕下无影无踪，山脚下潺潺的溪流也染上太阳的气息。
“噗嗤……哈哈哈哈！”
欧比夸张地笑了出来，眼角甚至渗出泪花。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像个白痴一样狂笑的吗？”
女孩有些气恼地握紧了拳头，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欧比毫不怀疑如果他仍旧保持这种状态，眼前这个“坏脾气”的任性姑娘就会毫不犹豫地扭头把他拒之窗外。
这样子很符合一个被周围人宠坏了的小姑娘的设定不是吗？
“抱歉抱歉，有的时候还真是想说，你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欧比抬手摸了摸眼角，笑容也收敛了些许，“可果然……大小姐还是那个大小姐啊。”
“你到底要说什……”
“我说啊，大小姐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吧？”
开门见山的话使她脸上在那一瞬间划过掩不住的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