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掌管死亡的神灵》朱阿

5、依稀儿时往事，俨然少年样

　　一个小女孩欢快地在路上跑着，熟练地穿过行人与行人之间缝隙，她不似普通小孩一般梳着垂髫，而是披散着长发，稍稍有些波浪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穿过人群匆匆忙忙地，这个小女孩最后停在了铁匠铺旁边，直直的站着看师傅打铁。
　　‘叮’，‘叮’
　　锤子打在烧红的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女孩睁大眼紧盯着师傅的动作和迸溅出的火花，师傅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勃勃的生命力，挥锤，再落下，带动着紧绷的肌肉，带出炫目的火花，那明亮的光闪耀着画出优美的线条又消失。在小女孩的眼中有光随着火花明灭。
　　师傅不时斜眼看小女孩，以至于好几次打失了力，在他觉得这种情况下无法好好工作后停下手中活，锤子被丢在一边撞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回响，师傅拿起脖间已经浸满汗水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摆出一副自以为温和的笑容看着小女孩。
　　打铁师傅显然是一个不习惯这样笑的人，脸上的笑容像是硬撑开嘴角，与整张脸十分的不协调，看起来像是不怀好意的可怖笑容。
　　他在离小女孩几步远的地方蹲下身子用着那怪异的笑容对着小女孩说，语气是不似他粗壮的柔和：“你来这里干什么？喜欢打铁吗？”
　　“哇啊—”旁边的一个小孩子吓得哭了出来，躲在母亲的怀抱哭着说有妖怪。母亲安抚着怀里的人，看了一眼铁匠，一边说着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一边脸色不好地快步离开了。
　　铁匠有些尴尬的收敛起表情，嘴角上上下下不知如何是好。
　　小女孩摇摇头，主动凑近铁匠，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朗声说道：“我来看你打铁的，因为我喜欢火花。”
　　“这样啊，”师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自觉地又笑了起来，“火花很漂亮吧，女孩子都喜欢。”
　　小女孩又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叫打铁师傅再低下身子，只见她凑到打铁师傅的耳边说：“我不是因为好看才喜欢的哦，我只告诉你哦，火花虽然很漂亮，但稍纵即逝，对吧。”
　　师傅以一种不符合他体形的乖巧点了点头，小女孩继续说，以更低的声音。
　　“我和火花很相似，同样是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产生的美丽却又很快消失的东西罢了。”
　　师傅忽然有些听不懂了，是他不受孩子欢迎的原因吗？他并不懂小孩子们都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每天都很快乐，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令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让他觉得刚刚还是可爱的笑脸变得有些扭曲，猛的他发现小女孩只是嘴角上扬，眼睛还是死气沉沉的。现在那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下。师傅甩甩头，将脑袋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又重新看着小女孩的脸。
　　是玩笑吗？他看着小女孩认真而又天真的脸，不自觉地否认了这个想法。或许是由于对世界的认知不完全造成的吧。这个想法让他舒服了许多，小孩子嘛，还不懂事。他慈祥的说：“你来还有什么事吗？只是为了看火花吗？”
　　小女孩又摇了摇头，从刚才起她就摇了好几次头，笑着说：“我想买一把短刀。”
　　“你说什么？”打铁师傅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小女孩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要很帅气的那种，光泽很漂亮的用来切开东西的，较短一些的那个。”
　　师傅哑然失笑，进屋拿了个小木刀给她，想摸摸她的头，伸到一半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将手在衣服上反复擦干净，但又如何能擦干净呢？铁匠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肮脏破旧的，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说：“刀太危险了，木刀就行了，你为什么要刀呢？女孩子还是要花蝴蝶更好吧。”
　　小女孩拿着刀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欢喜地抱着它，用手反复抚摸着刀刃，感受着刀刃顺滑的感觉，不管是摸时的感觉还是切开东西时的感觉，那种奇妙的体验让她兴奋不已。
　　她闻言斜睨了铁匠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双手张开夸张的说：“我要——送给一个超漂亮的女孩子，她是我的表姐，我喜欢她。喜欢什么和性别没有关系，我喜欢刀，所以希望她也喜欢，就送给她一把，让她感受到刀的魅力，懂了吗？”
　　她说的时候还不时踮起脚，稚气未脱的脸上是格外的认真，想要传达她的想法，只是铁匠把她的话当成了小孩子的天真可爱，看着小小的人儿很有趣，笑得前仰后合。
　　她笑着看他笑，傻气仿佛写在脸上，觉得小孩子的认真很好笑却不去思考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对于小孩的劝说不屑一置。
　　小女孩笑着微微眯起眼，说：“你已经是无可救药了呢。”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副天真，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人分辨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语。
　　他抹着笑出了眼泪说抱歉，他已经好久没有和一个小孩子说过这么多话了，久违的感觉让他心情舒畅，他大手一挥，就将木刀送给了小女孩。
　　“诶，你是哪家的小孩？”小女孩离开前，铁匠依依不舍地问道。
　　“我？我是曹宫予，你要来的话在前面过去那条街上叫我一声，我听见了就出来。”她理所当然的说着怪异的话，铁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跑远了。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他又笑了起来，哼着歌拿起锤子继续打铁。
　　曹宫予边跑边喃喃自语：“嘛，毕竟只是个普通人，难教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