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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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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没有拘着作为俘虏的叶随霜就是因为二人实力差距过大，那对路玄岐而言这根绳子有没有绑在叶随霜的手上自然不太重要，而既然现在进入了城内，那就更不要紧了，若是跑了也只能惋惜一句“命不好”，所以路玄岐便真的顺着她看去。
两人早在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城中心的宫殿外，原本宫门紧闭，空空荡荡无一人看守，此刻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冷淡地注视着二人。那人一袭飘飘白衣，在这群穿着打扮上全力往杀马特的方向靠拢的魔修中正常的不像话，几乎像是正道修士一般了。
“开阳真人。”路玄岐笑盈盈道。
这就是那个叛徒……听到路玄岐挑明了对方的身份，原本不太感兴趣的叶随霜都强打精神，仔仔细细打量起了对方。
烟云宫虽然算是母亲谢凌韵的师门，但叶随霜并没有去过几次，因此这位曾经的烟云宫七长老之一的开阳真人魏朔她也从未见过，单从外貌来讲或许也算得上英俊，只是五官稍显刻薄，让原本那份谪仙般清冷的疏离感变作傲慢自矜的不耐，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公子可找到了？”魏朔没有回应，只是淡淡说。
“不负所望，”似乎没有察觉对方的冷淡，路玄岐笑着说：“除此之外还有要事，烦请容我禀告尊上。”
说起来就算路玄岐再如何不受重视，也是魔皇的子嗣，是实打实的魔族太子，但对魏朔这样一个“后来者”居然还需要客气到这种程度，而就算这样，魏朔也并没有让开身，只是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句，轻蔑道：“能有何要事，将秋水寒露交出就走罢。”
叶随霜正奇怪这魏朔到底是哪来的底气，突然觉得背后一寒，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路玄岐一把掐住后脖颈提溜过去了，命门被人捏在手心的感觉并不太愉快，叶随霜几乎是强压着怒火才没有当场翻脸的。
……虽然主要还是因为打不过。
路玄岐也没兴趣关注俘虏那点小情绪，只是提着叶随霜展示给魏朔，道：“我捉了这么个小玩意，想着尊上应当会感兴趣。”
说的什么鬼话，叶随霜差点想要破口大骂，下一秒就感觉脖子一紧，又憋屈地把话咽了回去，而魏朔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像在查看笼子里的牲畜一样。
“谢凌韵的女儿？”他伸出手掐住叶随霜的下颚，左右扭动，冷笑道：“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送到尊上眼前。”
这一句话听起来是在骂路玄岐不长眼，实际上却是在羞辱叶随霜的母亲，所以她想也没想，直接一口啐到魏朔脸上，嘲讽道：“我娘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论门内弟子长老还是七门尊长都敬她爱她，最是清白正直，不像你一把年纪了还需要巴巴跑来靠舔魔族屁股逞威风。”
修为差距在那，魏朔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被她啐到，但叶随霜话说得格外辛辣，直接掀开了魏朔心头那点遮羞布，他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眼中怒火燃烧，刻薄的五官更染上些许狰狞的色彩，手上骤然用力，似乎想要捏碎她的头颅。
“不愧是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牙尖嘴利，”魏朔咬牙切齿道：“一个个不守妇道的蠢女人，居然还妄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他暴怒之下根本没有克制，但叶随霜忍受着剧痛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半晌，她突然一咧嘴，脸上挤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笑容。
“原来是嫉妒我娘还有明宫主，所以烟云宫长老不当要来当魔族狗腿子，能屈能伸，了不起。”说着她突然变了脸，瞪大双眼，浑身抖如筛糠，一脸马上就要气绝的表情道：“女人……女人怎么可以……比我厉害！”
受到二十一世纪阴阳人暴击的魏朔大怒，当下朝叶随霜面门一掌拍下，而路玄岐恰好收手将叶随霜提溜回了身边，同时拂袖轻飘飘挡回了魏朔的掌风。
见已然失去理智的魏朔还要再度抬手，路玄岐忙道：“真人息怒，这小丫头还有用。”
“有用？舍不得我打死了这小畜生才是真的吧？”魏朔冷冷道：“果然是不入流的东西。”
一时间叶随霜都分不清最后这句话到底是在骂她还是骂路玄岐了，但路玄岐却恍若未闻，苦笑道：“她是枯无尊者的徒弟。”
狂暴的灵流猛地止住。
“阁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了叶随霜许久，魏朔双眼阴翳，缓缓收回手，冷笑道：“想要出人头地，也要看看自己受不受得起。”
见他不依不饶，叶随霜嗤道：“儿子找老子天经地义，你急个屁，里面是你爹？”
“你！”魏朔面目狰狞，双目死死瞪着叶随霜，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好，好，”终于顺下气去了一样，魏朔猛地一拂袖，那道黑压压的宫门缓缓打开，他怒极反笑：“看阁下如此狂妄，想来是极有自信，必不会叫尊上失望。”
居然还真是看门狗，叶随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刚想开口，就感觉脖子一凉——路玄岐状似无异地伸出手亲热地贴上她的后颈，状似无意识的摩挲着，冷血动物特有的低温激得叶随霜下意识缩紧了双肩。
心里骂了一句，叶随霜也知道这是警告她闭嘴的意思，只能愤愤将剩下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那是自然。”见她老实下来，路玄岐收回了手，朝魏朔微微一笑道，说完便越过他朝门内走去。
这座宫殿样式很是古旧，加上魔界污浊昏暗的环境更显得阴森可怖，此刻宫门大敞，仿佛张开血口的兽类一样，叶随霜心中压抑无比，一时脚步都停了下来。
“十步。”路玄岐笑盈盈地提醒道。
淦……叶随霜骂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她越走越是奇怪，因为这座占地极广的宫殿内里居然如此空荡，没有她想象中如人间皇宫那样的重兵把守，也没有服侍的下人，两人一路走来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正殿前的汉白玉台阶就在眼前了，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一阶一阶往上走着，那座死气沉沉的大殿在视野间越来越清晰，叶随霜的心跳也愈发快乐起来，而在登上最后一级的时候，路玄岐终于懒洋洋地开口了。
“不是说了吗？老人家怕死啊。”
说话时他的句尾带出悠长的气音，像是嘲笑，又像是叹息，叶随霜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什么？”
但路玄岐却没有再理他，而是迅速带上了那副谄媚笑容的假面，恭恭敬敬跪服在地，高声道：“在下幸不辱命，已为尊上取回秋水寒露。”
霎时间巨大的压力泄洪一般从这座坟墓般的殿中喷薄而出，猝不及防遭受冲击的叶随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被迫跪伏在地，如同激流中的落叶被死死按在地面。
不过两息，汹涌的压力又平静下来，一道嘶哑不似人类的声音缓缓道：“呈上来。”
“是，”路玄岐恭恭敬敬道，殿中立刻有一侍从模样的人匆匆走出来，叶随霜艰难地喘息着，看见路玄岐将一个玉瓶交给了对方，在那侍从反身回去后轻声道：“尊上，有枯无尊者的消息了。”
原本沉寂下去的力量再度澎湃起来，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狂喜，但叶随霜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只觉得痛苦不堪，口鼻都溢出鲜血来。
就在叶随霜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的时候，才听到路玄岐喊道：“尊上！此女是枯无的徒弟！”
压力一轻，叶随霜单薄的身体轻轻晃了晃，整个人便砸向了地面。
见她口鼻溢血，不知死活的模样，路玄岐也没有多作理会，只是维持着施礼的姿势，深深埋着头。
沉静了许久，那道声音终于再次开口了：“将她带进来。”
收到命令，路玄岐恭恭敬敬道了声是，站起身抓住叶随霜的衣领，直接拖着她进了殿内。
糟透了……魔皇少说也有大乘的修为，加上得天独厚的环境带来的主场优势，哪怕只是随意漏出一丝气息就能碾死她，刚刚仅仅是和对方外泄的压力一次交锋就落得一个内伤的下场，魔界甚至没有能让她调息的灵力……如果真的到不得不动手的地步，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任由路玄岐拖行着自己，感觉到跨入室内后，叶随霜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尽力看清周围的环境，脑子艰难地转动着。
比起殿内的装饰、服侍的侍从，最让人难以忽视的首先是殿内的气味——那是一股格外奇异的味道，各色草药的奇香混合汤药的苦涩，叶随霜就是在丹心谷内也不曾闻到过如此浓郁的药味。
更何况还有被这厚重过分的药味所掩盖住的，那一丝血水的腥气和烂肉的腐臭味。
太刺激了，叶随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如今受到内伤，视线又模糊不清，居然对气味敏感至此，就算被拖着都快要忍不住地想吐。
但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之后，叶随霜还是强忍住这股冲动，直到后颈的拉力一顿，下一秒叶随霜就被路玄岐提起，重重甩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