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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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许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跑了。
既然苏默爱去凑那个热闹就让他凑去，自己可没有心情看着苏默和顾玄临两个人在那拌嘴斗劲，本来自己的脑子就已经够乱了，眼前再有两个人只是徒增烦恼。
地铁摇摇晃晃地令人犯困，耳旁却有烦人的外放音，空气是浑浊的，带着下班族满身的疲惫与焦虑。
苏默对自己的感情肯定超越了友谊，这份执著令肖许茫然又惶恐，同时还带着一些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窃喜。肖许觉得自己必须静下来好好分析，虽然他已经分析了很多次都没有结果。自见面后就无缘无故的殷勤怎么看都觉得苏默是喜欢自己，但是苏默明明是个异性恋，这又让肖许开始犹豫，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在短短一个多月内能把一个直男给掰弯，还是在自己没怎么接触的情况下。
苏默的靠近让自己无措，似是有人踩着青石长湴，敲开了深处的门。
第二天肖许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回到公司后发现许多人都战战兢兢的，一问才知道总经理今天心情十分不好，连他们这群离总经理十万八千里的小职员都受到了波及。
肖许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要是让同事知道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自己惹出来的，自己估计要被活剥生吞了。
“肖许……”
项目经理一脸佛光普照终生，愿你一路安好的表情叫住了正在打水的肖许。
“经理。”
经理拍了拍肖许的肩膀：“总经理传唤你。”
“总经理叫我做什么？”肖许皱了皱眉，应该是昨晚的事，但还是开口问了一下：“项目应该还没到交接的时候……”
然而经理并没有给肖许任何的解释，只是劝说他赶快上去，估计也是想着有个人去撞一下枪口，等苏默的气发完了自己也好受点。
肖许一进门就看见苏默黑着的脸，带动着周围的温度都有所下降，让自己都有些许呼吸困难。他没敢说话，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苏默的质问。
“不解释一下？”
过了许久，可能是五分钟三十八秒。苏默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开口，肖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视频通话而是在和自己说话。
“临时有事。”
“呵。”苏默冷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文件：“昨天圣诞节，早上晚上都给我一份大礼啊，不愧是你。”
肖许没有开口，他知道此时自己的辩解蛮无力的，还不如就让苏默作话题的引导者。
苏默眯着眼望向肖许，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让肖许浑身不舒服。
从脚底扫到头顶，视线一直在游荡，苏默想不好究竟要怎么处置肖许。昨晚和顾玄临斗了半天业绩，到头来为之争斗的人溜了，心里没有气是不可能的。
“给我做饭吃。”
？
肖许没明白苏默的意思。
“去我家，给我做饭吃。”苏默一字一句地重复给肖许听，同时再加上一个附加条件。
肖许沉默了。苏默这直接不走程序把自己拉他家的意味有些暧昧，张了张口最终只问出个为什么。
“你不是还欠我几顿饭么，外面的吃腻了，我想回家吃。”苏默的理由看上去没啥问题，但仔细思索又觉得漏洞百出，然而却指不出一二三四。自己想问的当然不是为什么做饭，而是为什么去他家，为什么一定是自己。苏默明显是避重就轻地回答，按照他的脑子没理由不明白肖许在问什么，既然问不出那只能应下来，下了班跟上苏默的车。
“先去买菜，家里没菜了。”苏默自顾自地解释着，就把肖许给拐到了别处。
肖许认命，谁叫自己昨天做的实在是有点过分，再者这位是自己的上司和师兄，怎么说都得乖乖听对方的话。
苏默开车去了超市，这让肖许一阵唏嘘，要是换自己买菜绝对就去普通菜市场，超市里总是会贵上几分。
“你吃茄子吗？”肖许在货架前挑挑拣拣的，思索着今晚要做些什么菜，合不合自己胃口无所谓，得让苏默这位主子消气，他可真怕苏默又让他做什么事，这一次是做饭，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搬去他家给他整理家务了？
“吃啊，我不挑食。”苏默推着手推车在一旁看着肖许，总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也觉得惊奇，随着肖许在身边兜兜转转问这问那，怒气值就降下去了。
肖许视线在货架上扫过：“你喜欢吃什么啊？”
“我都行，”苏默捡起个青椒：“青椒，你吃吗？”
肖许摇了摇头：“你要吃我可以给你做。”
“那算了。”苏默把青椒放回原位，拉着肖许去下一个地方。两人挑挑拣拣买了大概500块，手上都拎着一堆东西，结算完肖许以为就要返程时，苏默把菜哗啦啦全扔到后备箱，又扯着肖许回去挑选家用产品，美名其曰：洗衣粉洗衣液什么的要没了，顺便买。
“好看吗？”肖许这边在找电池的所在位置，另一边苏默拎着俩盘子过来。
肖许回想着苏默家里的装扮：“还行，和你家里的装修挺搭的。”
“那就行。”苏默的笑意加深，把盘子放进购物车：“你今天来吃饭，我怕家里碗碟不够。”
肖许没有回复，回过头继续寻找电池的位置。
脸有点烫，苏默的笑容太犯规了。
直到街灯在刹那间都亮起了光，肖许才随着苏默回到家。
这也买了太多东西了……
苏默陪着肖许上下楼三趟才把东西搬完。明明一开始只是买菜，到最后连窗帘和桌布都全部换了新。
“我给你打下手。”苏默自觉地和肖许站在一起，肖许在切菜时就帮忙洗菜和准备配料。
厨房大就是好，在自家时一个人都嫌挤，这会儿两人站一块还有大把活动空间。两人搭档意外的和谐，除了一开始几次还需要开口使唤苏默，之后都是苏默见着肖许缺什么就递什么，也不知道该说是两人有默契还是苏默学习能力强。
在肖许炒菜时苏默没事干，就倚着门看肖许干活。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个灯的颜色，白色的灯虽然亮堂但是缺少了点温馨感。
“好吃！”尝了第一口苏默就惊喜道，没想到肖许做饭还不错。
肖许自然开心，也伸过筷子去夹了一块肉，咸淡适宜，自己很满意。
“完了，我不想放你走了。”苏默又吃了几口别的菜肴，开着玩笑叹了口气：“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了。”
“前几天才去外头吃。”肖许劳累了一天，之前又神经紧绷着，这会在餐桌上就感觉到饿了，一边吃一边和苏默聊天。
“外头做的哪有你做的好吃。”苏默也搭着话：“你别光吃肉啊，吃点青菜。”
呆愣着看被苏默夹到自己碗里的青菜，肖许的心速直飚一千八百迈，虽然强装镇定没什么表情，但泛红的脸直接出卖了他。
“你和顾玄临是什么关系？”
肖许没有想到苏默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肖许如实回答：“朋友。”
“普通朋友？”
“刚毕业的时候认识的，关系很好。” 强烈的攻击性让肖许有些纳闷：“师兄想了解什么？”
“他喜欢你。”苏默立马断言：“他也是男同吧。” 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肖许心里有些不舒服，性向拿出来讨论并不是一个很愉快的事情。特别是苏默如此肯定的语气去叙说，这让肖许感觉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一般，浑身赤裸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算是我哥，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苏默笑而不语，只是又夹了一块萝卜给肖许，随后才道：“冬吃萝卜夏吃姜。”
笑得真渗人。
肖许第一次觉得苏默的笑容让他不舒服，那种穿透血肉发肤直接照射在自己灵魂之上，所思所想全部一览无余。这个男人太危险，远比他表面看上去危险得多。
垂了眼，赶紧吃完饭离开，今天答应苏默来煮饭就是最大的错误。
苏默咀嚼着茄子，心思却飘开不在饭菜之上。他听见了雨声，打落在玻璃窗上啪嗒啪嗒地响，所幸刚才在肖许做饭时自己去收了衣服，不然此时此刻肯定忙乱。
苏默听见自己的声音。
“肖许，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手一抖，差点连碗都没有稳住。肖许僵硬地抬头，对面的男子却好像只是说了一件非常平常的事，神色正常地接着吃饭。
难道自己听错了？
“所以你怎么想？”正当肖许内心嘀咕着准备继续吃饭时，对方毫不犹豫地打碎他的想法。
“师兄你别开玩笑。”肖许干笑了两声，感觉连空气都让人不舒服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苏默放下碗筷，直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儿：“我是真的，好像喜欢上你了。”
肖许觉着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还是一种被调戏的愤怒。
“可师兄明明是异性恋不是么？”肖许皱着眉问。
苏默轻笑了一声：“谁跟你说我是异性恋了？”
“师兄大一的时候不是交过一个女朋友么？”话一出口肖许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果不其然，苏默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么关注我的吗？”
肖许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准备把吃了一半的饭给倒掉，洗个碗走人：“我吃饱了，师兄慢用。”
苏默眼疾手快抓住肖许的手腕。
很细，细得有点过分，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的手腕圈个完整。
“我不是异性恋。”
“那难道师兄是同性恋吗？”
“我也不是同性恋。”
肖许满心被玩弄的怒火，用力地想要甩开苏默的手：“师兄以后玩笑话少开，别人当真了可不好。”
“我不需要别人当真，我需要你当真。”苏默扯了一把，对方似乎没想到苏默会突然使力，一下子丢了重心，跌靠在桌子上。
“或许你有没有听过双性恋。”苏默抬头望着肖许。
像是一颗闪光弹在脑内炸开，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肖许有点缓不过神。
这解释未免过于牵强了点吧，虽说知道这世上有这种性向，可是真的会存在在自己身边吗？
肖许彻底懵了，呐呐地重复着：“双……性恋？”
苏默见肖许终于肯听他说话，勾起嘴角，声音也不由的更加低沉了些：“比你们还容易被人误解的性向，下半身驱使的动物。”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仰视的姿态，结合句子给人脆弱的印象。
“我不是那个意思。”肖许还沉浸在这爆炸新闻里没有回过神，本能性地去解释。
苏默伸手把肖许的两只手都握住，像肖许第一次来苏默家那般，让自己进入肖许的眼里，或者说，肖许的心里。
“我一直觉得我的性向有一种别的解释。”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超乎性别。”
脑子空白一片，把声音都屏蔽，似乎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人。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有什么反应，肖许统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超负荷了，恨不得此时此刻立马晕过去，这样也就不用面对眼前满眼渴望回复的苏默。
苏默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但是他忍不住。他感觉到肖许对自己的刻意疏远，他要采取行动，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烈火离自己越来越远。
颤抖的人是谁？
肖许望向两人链接的地方。
是谁在颤抖，昭示着那人紧张的内心。
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肖许。”
是苏默的声音把肖许叫回了神：“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肖许很想开口，却感觉自己的嗓子眼被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师兄……”“叫我名字。”
肖许轻叹一声，别开眼睛：“我，需要点时间。”
碗筷是苏默收拾的，肖许坐在沙发上傻看着苏默的背影发呆，他最终也没能拒绝苏默的盛情，搭着车直接回到了自己小区。
秋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清凉与一地的潮湿。
“早点睡。”
没有星星的夜空被霓虹灯渲染成灰蓝色，那人站在光晕里笑着说晚安。肖许听见了心花绽放的声音，听见了那把锁彻底打开的声音，听见了不堪回忆坠落在地破碎的声音。都是“啪”的一声，令人重获新生。
英国有个物理学家说过，宇宙中最惊人的奇迹，不是恒星，也不是行星，它甚至不是一个物质。
以前的肖许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终于知道了。
“明天见。”
就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