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52、第五十二章

　　阮初一原本打算把人敲晕了带出去，再让人苏醒，趁着苏醒的几息之间带着慕容南溜。
　　相当于做好事不留名。
　　没想到局势复杂了起来。

　　对面掩面的是个女子。一袭白衣裹身，辫子用白绫密密绑起，浑身流露着不可冒犯的神秘感。

　　既不认识，何苦冒着被抓的风险来劫人？阮初一心中一动，欲与之交谈。
　　没想到白衣见有人来劫狱，护住面罩，把干了一半的事情转手丢下，速跑两步，借着白绫飞起从狱中狭小的窗口跃了出去。
　　窗口对于身形娇小的女子来说还算勉强通过。长到八尺有余的慕容南想从那么个小窗出去，除非会缩骨。
　　“按原计划行动，你把人打晕背出去，我跟上去。”阮初一留下这么一句，跟着白衣从小窗游出去。
　　慕容南望着窄小的窗口，又看了看来时的路，只得认命搬人。
　　“别击晕我！我自己走！我……”

　　白衣的轻功不算一流，甚至很难说二流，但是她有种敏锐度。下个路口可能有人，每次都能预判准确并精准避开。
　　她仿佛知道自己躲不开阮初一。
　　也能感受到阮初一并无恶意。
　　跑的方向仅仅是避开巡逻的、打更的、半夜游荡的，甚至是一只猫。

　　阮初一不疾不徐，以半里的距离缀于其尾。
　　看着白衣百曲千回地绕路，最后回到一栋灯光璀璨的朱楼。莺歌燕舞，人影幢幢。

　　白衣站在屋檐回头望了阮初一一眼。
　　那一眼，仿佛笃定着阮初一不会跟进来。
　　随后她散开白绫，秀发飘飘凌乱于风中，模糊了她的纯白。松了几处绑带，紧裹的白衣顿时变成一袭别致的素裙。
　　白衣从窗口跳进了屋内。

　　阮初一被那一眼看得特别不服。
　　不就是青楼吗？
　　谁说她不敢进去？！
　　阮初一跟到屋檐，这身衣裳肯定不能正大光明从入口进去，就算打晕一个客人，换了男装，也很容易被老鸨看出来。
　　她跃了几层，扒开一屡瓦，往内看。
　　只见白花花的……
　　阮初一闭着眼睛，连忙合上瓦片。认栽地回到客栈。
　　还真给白衣猜对了。
　　但凡涉及风月场所的暗杀，阮初一都会扔给别人去干。这地方她还真跟不进去。

　　心乱如麻，阮初一回到客栈。
　　慕容南已经回来了，与狄、虞两人聊得正上头。
　　四人住在一间上房，小二跑来问要不要加房间。阮初一连同茶水一起拒了，让小二没事别来打扰。
　　狄明娃娃脸，稚气未脱。
　　虞开沉稳之余，带着血气。
　　慕容南则对阮初一恭敬有加。
　　三人锦衣加身，食宿不拘，偏偏挤在一间房。
　　看着一女三男的组合，小二佩服道：“姑娘真厉害。”

　　阮初一：？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夜色已深，桌上无茶。四人一面看阮初一把木飞钉摆在桌上玩，一面讨论。慕容南把虞开当哥们，什么都说，虞开回以真诚。
　　坦诚了彼此身份。
　　慕容南跟阮初一分享狄明带来的好消息：“虞兄决定加入我们。既然大家共同的敌人是秦霸，敌人的敌人何不联手？我与虞兄投缘，等找到母亲，便在她面前结义。”
　　阮初一记挂着白衣女，脸色寡淡。
　　狄明主导的此事，见阮初一神态恹恹，活络气氛：“盟主，这是好事啊，我大哥熟读兵书，自幼就跟着叔伯上阵杀敌，是我文南鲜有的少年将军。”

　　阮初一默然。
　　作为师傅，她其实也算半个长辈。慕容南要结义，既不打算当平辈在她这里听一嘴，又不打算当晚辈让她掌眼。还有何好说的。
　　愿这位虞少侠是个真君子吧。
　　否则……
　　阮初一担忧地看着徒弟，慕容南武功怎么也不能日进飞快，又来了个跟他年岁差不多、武功好太多、有作战经验的虞开。服众之路越发地艰难了。
　　阮初一：“刚刚跟到青楼，把人跟丢了。唉……”
　　三人会意，盟主少有失手，都没多想，挨个安慰她。
　　慕容南留个心眼，打算暗找到白衣，带到师傅面前，遂问：“那青楼叫什么？”
　　“红袖招。”

　　定了次日的行程。可红袖招日暮才开张，白日里只得先左右逛逛，在茶馆听听事迹。
　　仙干埠最近红袖招很红火，新来的老鸨很会整花样，漂亮却让人记不住脸的小舞女经过她的手，能摇身一变成红牌。
　　每隔十四日，还会推出新的红牌。惹得其他青楼馆主的妒忌，争相效仿，但不过是西施效颦，徒增几个说书嘴里的笑话包袱。反而更添红袖招的名气。
　　慕容南越听越觉得熟悉，“真的很像我娘的手段。”
　　“稍安勿躁，今晚我们就去一探究竟。”

　　正经茶楼逛逛，再去市井街头走走。仙干埠的商品种类和数量，比念京都绰绰有余。
　　“昭月国经济如此繁盛，为何还要受威霸王胁迫，用圣女换取条款？圣女可是日月神教的精神象征，纯白无暇、善良美好、博爱众生，这样美好被毁了，国民信仰何存？”狄明不解。
　　如此危险的发言，在大街上实在容易被针对。四人从繁华街头逛到小街小巷，慕容南才回答这个问题。
　　“仙干埠经济发达是天时地利人和，并非因为昭月国治理有方。据我所知，泗长坡的经济就远不如此地。昭月国的国都日月岛，经济也并不繁盛。”慕容南谨慎发言，分析了前段。
　　虞开觉得小外甥想法过于天真，“慕容兄所言不错，秦霸国强压之下，几个国家的经济都被压制了，好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进献圣女，就跟舒云国联姻是一个道理。宗教治国，没有国君，哪来的公主？便只有将圣女献出。两国的区别，一个成功了，一个失败了。成功的坐享一个女人带来的利益，世家瓜分。失败的，成为历史，不复存在。”

　　四人走到小巷，深巷人烟稀少，唯有他们几人。众人一时沉默，为这无法改变的世道掬一把无言泪。
　　窸窸窣窣脚步声靠近。
　　阮初一学起了虞开那招，往墙上轻蹬两步，藏在上空。
　　虞开依法炮制，仍旧是大劈叉。
　　慕容南和狄明没那么好的轻功，疾走两步，躲到巷后排污水的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