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51、第五十一章

　　虞开仍有防备之色，右手握着红缨枪，指如轮转过杆，步子随阮初一走的那几下转了方向。

　　慕容南不想失这个朋友，主动撤下面具。阮初一亦终于摆脱这累人的身份。这回不用言语，是人都知道易容之说，虞开一看便明。
　　由于身份曝光，为了不被暗哨发现，三人绕好大一圈子才回到客栈。阮初一顺道换了昭月的红装。
　　小二见是生脸，跑上来问：“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阮初一把狄明用传音轰下来。

　　狄明从上房马不停蹄地奔下来，嘴上溜了好几遍的说辞，在看到虞开的一瞬间崩盘：“小舅舅！”
　　虞开也很是配合：“大外甥！你还活着！太好了。”
　　阮、慕于是跟着舅甥二人组很自然地往楼上去。阮初一大致一看，一楼有三个暗哨，不过不是针对他们的，气派也不似匪帮，背直行端，应当是官方的。大抵是便衣捕快之流。
　　回到上方，把推测与众一说。

　　狄明置若罔闻，“小舅舅，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昭月？你是来杀虞涅的？你情报网也太准确了！”
　　他激动地连珠炮。

　　虞开则感慨万分，“说来话长。”

　　没搞清楚状况的慕容插话，“这不是借口么？你们俩演啥呢？”

　　狄明拍大腿：“他真是我小舅舅！当我看到虞涅那张脸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千算万算，没想到是正向的好事。舅舅，你有什么计划么，要是没有，不如你跟我们一道吧。要是有，我们一道，也可以帮衬你点。”
　　他跑到虞开身旁，把脸凑在一起，“我俩不像吗？”
　　狄明脸型略圆，未脱稚气。
　　而虞开典型练家子气，气质都不一样，更别说刀削般的面庞，有棱有角的眉峰，若是加上不逊的世家，定是媒婆踏破门槛、女子倒追的抢手俊男。

　　阮初一是不会撒谎哄他的，直接摇头。
　　慕容南呵呵两声，打圆场，“有……有一点像。你们是同族还是本家？”
　　同族就是远房，本家就是住处隔不了多远，自小一起长大。他俩不同姓氏，还存在干亲的可能。

　　“当然是我亲舅舅了。”狄明热乎地把凳子搬到虞开身边，“你怎么出来了？家里人都怎么样？”

　　虞开沉声，“族内遭到打击报复，虞家上下都死于一旦，我不在家，否则也难逃一死。你母亲也……目前我手里的证据指向秦霸国，来昭月是寻虞氏远游的学子。可惜我晚到一步，只有你还活着。”

　　狄明不敢置信，“怎么会？是谁……虞涅？是他回来了？”
　　他狠狠地捶着桌面，把手敲得通红，似不觉痛，“早知如此，我就该在他离开那日将他斩杀，何必念着血缘亲情。”

　　两人怀疑对象不谋而合，都是虞涅。
　　“狄明，冷静点。燕子玄设计让虞涅带兵入辫子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慕容南安抚道。

　　阮初一难过地看向窗外的鸟儿，鸟儿啊，你的娘亲过得可好？
　　她与他们这四人里，只有慕容还有自己的娘亲了。
　　人，生来就是不断的告别么？
　　阮初一记不得母亲的样子，饶她记忆再好，也没能对未曾蒙面的母亲有过一面之缘。她曾托骆帮她找一副孝韧贤皇后的画像，但画像失真严重，她怎么也还原不出母亲的感觉。

　　交谈不欢而散，狄明情绪控制不住地在房间里哭喊。惹得小二以为有什么凶杀。虞开将手里掌握的证据分享给他，不断安慰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外甥。
　　阮初一跟慕容南则很有眼色地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街上的马蹄声吵闹，有人在菜场口宣扬一个小教派。听者不多，宣扬的人却很卖力。是个乔男装的姑娘。阮初一站着看了一会儿，慕容南随之停下。
　　过了一会，有穿官服的人跑来把宣扬的人拉走了，“走走走！仙干埠不得宣扬其他教派，一切以日月神教为尊。你可以去其他城镇试试。”
　　那人骂骂咧咧，说话却文绉绉。大意是不肯走、在大街上说话是国民的自由。
　　捕快便寻了个滋事的罪名，把人押走。

　　街边路过的人走得更快了，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也没有出现戏文里的侠客。
　　阮初一想了想，侠客也是有限的。或许自己占掉了英雄救美的侠客名额，或许自己就是那个该登场的侠客。
　　她点了点慕容南，指指捕快。

　　慕容南见她眼骨碌转的时候，就防着呢。
　　抢在她轻功起步前，拦住她，“光天化日下，他们也不会做什么。我们救她说好听点是仗义执言，说难听点是街头闹事，就算现在救下，我们靠着轻功不会被抓，事后也很快离开昭月了。可她还是要在仙干埠生存，难免仇就记在她头上了。”
　　阮初一言简意赅：“带着她走。”
　　“万一她不愿呢？”慕容南指着被逮捕后顺从的女子，“这是她的国家，没有谁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轻易离开。”
　　阮初一沉默了。
　　“你想改变的很多，我也是。但是我们别被路上的风绊住了脚步，只有风口掌握在自己手中，你才能决定吹什么风，也就不会有下一个她了。”慕容南见她还是有点不开心，继而折中，“这样，我们晚上再行动……”

　　夜晚。
　　星星铺天，月不见。
　　两人蹲在草丛里，等看守的狱卒都闹肚子跑茅厕后，潜入了狱内。
　　为防其他狱里的犯人指认，两人蒙面黑衣。

　　狱中安静地不像话。
　　各个牢房里的犯人都陷入沉睡。有的手上捏着吃了一半的饼子，有的半站半跪地倚着铁栏杆就睡着了。
　　不自然的睡姿透露着人为的痕迹。
　　有人先一步。

　　阮初一摸好飞钉，但她没感受到高手的气息波动，让慕容南先别出手，注意防卫。

　　两波人在同一个牢房相遇，对面只有一个人。用布在昏迷的女子口鼻掩了一会儿，女子悠悠转醒。
　　“你们……是谁？”女子既不认得阮初一的眉眼，也不认得另一方人的眉眼。她只是个小角色，没想到会有人专程来救她，“你们是我如花教的信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