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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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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初一自己有个不吐骨头的爹,遇上慕容柯这卖儿子的老狐狸,眼皮子一跳,托词慕容南练功时间到了,把谈话往后推。
慕容柯笑送她。
阮初一把慕容南叫去练功,盯着他半天,终于张口:“你爹……对你平日里怎么样?”
慕容南很是嫌弃:“不怎么样。他对我娘很好,她是他的宝,我呢就像一棵草。”
对待儿子放养的、严苛的,都尚且正常。阮初一摆摆手,“不是这些方面,你是他亲生的吗?他有没有想过害死你?”
慕容南练轻功的步子一歪,气儿也岔到犄角旮旯去,吆喝着痛。
“练个功你都能分神……趴好!”阮初一分两路往下,给他把气捋顺了,也不费事,拍拍慕容的背,让他继续。
被师傅打击习惯了,慕容南自动过滤掉打击,“再怎么着,我爹跟我娘还挺恩爱的。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阮初一同情地看着他:“佛曰,不可说。你先练着。”
入虎穴的狠招确实诱人,阮初一心中更属意燕子玄,不提任务完成,至少燕子玄自保能力比起慕容南更令人放心。
阮初一心里是把慕容南规划到更长远的地方的,要是他死在半道上,一时间还真难以找出一个跟她不谋而合的人来做这个位置。
慕容柯么?慕容柯不认同弃国战的想法。妙算子太狠,对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堪当仁德之主?而且儿子也没了,打下来的天下传给谁……
阮初一在心里排了排,竟觉得姜骨不错。武功不错,天资尚可。外界皆传其行事有秦风,却暗暗保护江关,不惜名声以替姜年坐稳帝位,颇有大局意识。他虽有好色名,却不对阮初一发情。这点她最满意。
可惜那是个病秧子,而且……
阮初一看了楚姜国的财政,很是担忧。姜家的,连占据农业天时地利的楚姜地界都弄成这样,届时如何管辖内襄乃至文南?
葵回放出去,阮初一只有六成把握。她甚至没把信封口——若是葵回想从信里动点手脚,轻而易举。
用人不疑,她选择放手一搏。
燕子玄把兵压到西南栈道,楚姜和昭月的边界连天有秦兵战马喧天,叫嚣着要越过边界去与楚姜的美女和昭月的圣女一亲芳泽。
楚姜的边防已经半数换成了定安军的人,对此无动于衷。
靠近月背山脉的昭月人却时不时投来一些自制的民间武器,奇袭秦兵。
燕子玄与阮初一等人在丘沙湖相会。
听了阮初一的想法,燕子玄首当其冲自荐:“慕容南连我一只手都打不过,他去秦霸国?你要想给你徒弟收尸你就让他去吧,我乐意得很。到时候朝廷都挂着我们武林盟的旗,我去给你打北蛮。”
北蛮是更遥远的荒芜之地,未通教化,时而能有一些北蛮人跋山涉水来到内襄、秦霸,以他们的勇武莽强,换取学文习字的书籍。
燕子玄回来,是跟慕容南换了易容去接替的。慕容南此刻在西南栈道秦兵驻扎的营地内,并不晓得他们的定夺。
阮初一也对他更有信心。
燕子玄又道:“盟内怎么办?你不可能让水王一人又管武林盟,又去研制武器吧?他最近白发又多了许些,别把他累坏了。”
水王对于燕子玄是十年如一日亲近的长辈。纵是皇图霸业,武林人未必觉得有重要的人活得好重要,天下人开心未必有自己人开心重要。燕子玄就是其一。
楚姜国的武器库满打满算都不够耗损的,更别提弩箭战马,要么是早就几百年前淘汰的旧款式,要么就是老弱病残的马。而且数量也远远不够。
武器库看得出来,很久没有填充换代,国之疲于建设经济,薄了军事。
这个重任,连着定安军的武器,都交由了水王。
再把人扣着当代盟主,属实是不厚道。
混江湖,一是讲究出身,哪个世家哪个门派,出身是信任的根本。出身正派名门,就自带光环,人人都乐于多信赖多交付他一些。出身不正,或小门小派,一鸣惊人前坐冷板凳也是应该的。
二是讲究武艺,武好可破,人都是仰慕强者的心态。武功强如阮初一这样,遭暗杀千百不死,反而年年留下传说,又有师傅单传,才能坐稳武林盟盟主的地位。
阮初一断不可能从能用之人里挑一个替她管武林盟,只有水王和燕子玄能一替。而今开战也是数着日子,不可再劳烦水王。燕子玄堆着的盟内事务,也无法一拖再拖,武林瘫痪可不是闹着玩的。
阮初一只好放燕子玄回盟内,其实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那就只剩两个选择,“赵赫”死,或慕容南来演“赵赫”活。
蒙阔在内襄国等援兵等得焦头烂额,说宝物他已给无可给,只能求周边国家看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份上,支援内襄。
眼看着十数日过去,昭月无消息,楚姜无消息,文南更是联系不上。
蒙阔熬得失眠,甚至想好北迁国都,往北蛮的地界移一移。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金龙盘旋在自己的龙椅上,蒙阔大喜,以为是吉祥之兆。梦里往金龙身边跑,分明近在眼前的距离,却怎么跑也够不着,金龙在龙椅上吐着焰火,焰火焚烧着蒙阔接连几日的心头大患——秦将赵赫。
蒙阔眼看着赵赫被烧,而自己的国民、城下的百姓对着金龙、对着龙椅匍匐跪拜。这一切距离他甚远,他就站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好像是云端,好像是高山上……
蒙阔从噩梦里惊醒,发起了高热,一病不起。
贤妃随侍身侧,不免担忧。
内襄的皇室,但凡能武的,都死在了社稷上。否则也毋须一个痴迷木工的皇子来当皇帝,可怜蒙阔原配儿子三个,个个死于刺杀。皇后心力交瘁,没挨过小儿子夭折的那个冬天。
贤妃是皇后的陪嫁,未能走进皇帝心里,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都说做匠人的,心里有一根执拗的筋。蒙阔适不适合当皇帝,都当了。生于皇家,又有几个能选自己的所爱?有几个能护住自己所爱?
贤妃怅然看着窗外飘起的小雪,去给皇帝掩了一半的窗户。
不知内襄,能否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