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41、第四十一章

　　差点误事的葵回被绑回了江关。
　　慕容南回江关议事，阮初一让燕子玄替他演一段时间的赵赫。
　　燕子玄早年间被秦堪邀请去镇监家堡，拒绝后刺杀不断，也险些着了道。这回秦霸军落在他手里，燕子玄把七十万军拆成三队跑到广博的西北栈道，挖坑跟内襄国打游击。不往西走，也不往国都打，专门把边疆逼退一里，插上秦霸国的旗。
　　内襄国幅员辽而窄，女多男少，人口稀少，全国入籍仅一百来万人。青壮年士兵仅二十万，车、马、刀、弩、重甲人均齐全，主要围在襄城，称城防军。零散于其他城镇的士兵，最多不过千人。
　　七十万军直接压境打不起来，内襄军就直接逃了。分拆包抄，能最大限度玩猫抓老鼠的压制游戏。
　　燕子玄领小一百人人驻扎西北栈道临近秦霸的泗长坡，泗长坡属昭月国境内，地势高险陡斜，一旦硝烟起，监家堡必闻风而动，则瞒不过秦霸。
　　他控制战线不可拖至泗长坡，不可牵连昭月，专门拦截内襄往秦霸国送的降书。
　　内襄国与四国接壤，投降不成，转而向其他三国求援，大意是一个急急急。

　　后宫庭院。
　　姜年在槐树下书文，行字流畅工整，未有半点逾越潇洒之意，完成一页的书写，还能见点笑意，他抬头欲唤女官。
　　女官了无踪影，姜骨支着胳膊在一旁睡着。想来是他太过于专注，人被支走了，也未发现。
　　“何时来的？户庸怎么留你一个人，你身体寒毒浸久，如今气节转秋，不可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姜年将自己的罩袍脱下，给姜骨当毯子披在腿上。
　　姜骨哼哼笑，“假死不当皇帝让你乐得自在了是吧。而今不装神弄鬼每日饮酒作诗，开始写话本了？”
　　姜年并不否认，“假死好，假死妙，困局不破自解，满朝转移视野。先前我被困，得脱困、得求援，得救自己于水火，再救楚姜于水火。而今嘛……”
　　姜年用石头把纸张压在阳处晾干，“写我一直想写的话本，想我一直在想的人，何不快哉？既已快哉，何须杜康？”

　　姜骨是先行一步，其他不速之客则饱食贺喜才到姜年处扰人清静，一路来吵成蜜蜂，惹得后宫闲人爬墙头偷看。
　　吵吵闹闹、骂骂咧咧的来由主要是没堵上葵回的嘴巴。
　　葵回双手扭到背后，被捆成死结，两根粗麻绳长长拖地，另一头由阮初一牵着。行动主要靠慕容南和狄明轮番踹着走。
　　“就是这家伙扰乱我计划？”慕容南一脚。
　　葵回动巴动巴。
　　“什么啊，就他参与了你计划，世家只来了一个，就这傻不愣登。而且姓赵的回国，他还打算把人射杀了，差点坏咱事儿。”狄明真情实意踹上一脚。
　　葵回怒瞪他一眼，“踹太疼了吧，我自己走行不？我走行了吧。有没有人权了！俘虏优待懂不懂！”
　　“对不住，”狄明又一脚，“主要是你太欠，我们对谈有你什么事，闭嘴吧你个俘虏。”
　　“嘿我这暴脾气，你们没把我嘴巴堵上，还是我的错了？你们计划失败，那是你们的事情。关我毛事啊，我那是去救我们圣女了。”葵回炸毛，两脚跟上地，打算把那一脚还回去。
　　且算还了一半吧，在狄明小腿印了半截鞋印。还被狄明耻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省省吧。知道牵你的那位不，鬼灵。”
　　“鬼灵？”这飘荡的名字在脑海过了一圈，常看话本的葵回不可思议地把神话跟眼前人对上，“鬼鬼鬼鬼……鬼灵？！那不是传说中轻功远高于超一流高手的武林盟盟主？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你们不是朝廷的人？这儿不是皇宫？这红砖绿瓦，明明就是皇宫啊！话说这是哪个国家啊？江湖不是一向跟朝廷不对付么，鬼灵怎么会加入朝廷？”

　　玩似地把这怨种牵过来，其实是慕容南的考量。既然线索断在这里，线头又只有这一根，必得好好考虑如何去用。
　　他们跑到姜年这来，一是为了观察姜年，二是为了观察葵回。

　　葵回的绳子被绕了两绕绑到大槐树上。
　　他冥冥中感到这些人凝聚着一种很摄人心魄的力量，葵回叽叽喳喳的嘴停了下来，站酸了的脚也挑了块树下阴凉的地盘坐，背紧紧贴着槐树的树干。悬着的心稍稍放松。
　　他想，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阮初一用飞钉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囊括五国，第六国是被秦霸国吞并的舒云，阮初一放了一颗石子在舒云国原来的国都，其他国家的国都皆用一颗大石子代替。
　　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刚刚餐桌上吃剩的鸡蛋，敲了一裂，安在西南栈道的路上，“丘沙湖。武林盟基地。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这个秘密也快不是秘密了。”

　　葵回吓得把心又悬了起来——他可是外人，难不成要被事后灭口……

　　阮初一接着从袖兜里取出预先备好的六张锦缎，锦缎有大有小，红色的布块上用白色的奇异墨水上色，注有：壹、贰、叁、肆、伍、陆。
　　“这六处皆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我们谋天下的关键。”

　　一锤定音。
　　除了早在谋划的慕容南、何祜，其他人都是此刻才明白他们所做的一切，所谋，竟是天下。虽诧异，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红色的小旗壹，首先定在西南栈道与南栈道交汇处——江关。
　　“我没读过书，但我也听过这么一句老话，相信诸位也听过。江关兴则民富，江关穷则民死。”阮初一将她的猜想说出：“想必这也是姜骨在楚姜内忧外患的时候坚持守江关而不守念京的原因。”
　　这是一场沙盘拟兵的集议，姜骨没让户庸和陈泽跟着，他慵懒地靠在唯一的藤椅上，将小叔的黄袍往上提了提。他的手寒得像现在是腊月，但他面带笑容。父王、他、小叔都无法解的局，会由眼前刚刚及笄的少女破解，他可以睡一个安逸的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