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
宁迟晚觉得自己仿佛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成为了一颗植物，无法动弹，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怔地看着陆临渊幽黑的眼睛。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尽管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也不会做出什么让人头疼的任性事来，但他确实无法抵御这样一个名为“包容”的宠溺。
或许不能说是宠溺，而是迟来了二十多年，他未曾经历过的直面心灵的悉心照料。
陆临渊的手抚过宁迟晚的脸颊，拭过一抹水珠：“别哭。”
“我哭了吗？”宁迟晚意外地伸出了手，摸了摸脸颊，触碰到了浅浅的水渍。
他避开了陆临渊的视线，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逃也似的走出了书房。
宁迟晚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总之是暂时远离陆临渊的地方，他关上房门，背依靠着门扉蹲了下来，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他不愿意去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闭上眼睛时大脑却仿佛偏要和他对着干似的。
刚才的一幕幕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即便是现在，呼吸间都弥留着松木与烟草的味道，仿佛男人还在他的身边。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宁迟晚缓了缓情绪，抬起头，发现自己无意间走到了一个很陌生的房间，漆黑的环境让他感到安心，但也带来了不便。
他摸索着打开了灯盏，却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显然是属于女性的。
而且根据素雅中颇具可爱的细节，可以推测出房间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大。
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就像是随时等待着房间的主人入住。
陆临渊为什么布置这样一个房间，宁迟晚想了想，除了陆临渊的表妹之外，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宁迟晚不由得想起了那天下午，陆临渊看着陆夫人给他的照片，向他解释“我不喜欢她。”
那时陆临渊的眼神淡漠但态度却极认真，宁迟晚相信像陆临渊这样的人，不屑于撒谎，所以这间屋子不属于他的表妹。
但······真的很难想象，像陆临渊这样理性冷酷到让常人都感到畏惧的人，会在自己的家里特意准备一间属于少女的房间。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天徐泽成揪着他的裤脚时，同他转述谢彭的话——“陆临渊是异性恋。”
如果是刚结婚的时候，宁迟晚绝对不会相信这句话。
可是在经历过陆临渊同他接吻后却睡着，拥抱时声称这是在履行婚姻中的“责任与义务”以及豪宅之中属于少女的房间，宁迟晚坚定的心有些动摇了。
他忍不住将这个结论当成证明题的结果，进行推断，发现竟然是解释得通的。
如果这是一道数学题，那么推导证明的过程会显得异常简单，简单到是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推算出这个结论。
宁迟晚觉得自己的心在向下落，仿佛是汽车在开往下坡路时，所能感受到的失重感。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处关节如同木偶一样，在这个房间里活动都是一件格外艰难的事情。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后，宁迟晚发现房间没有他人居住过的痕迹，这间房间似乎从装修完就一直空放着，所以如果他没有嫁给陆临渊，这间屋子或许会迎来一位女主人？
走出这间房间时，宁迟晚觉得自己仿佛才喘过气来。
“怎么了？”陆临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即便是问句，出自陆临渊之口也显得那样无波无澜。
直接询问陆临渊确实是最好的方法，陆律师不会同他说谎，但是宁迟晚此时只想成为一只只会缩在蜗牛壳里的蜗牛，逃避现实。
他不敢问，因为他害怕听到那个令人感到绝望的答案。
自欺欺人或许看上去很愚蠢，可宁迟晚只想饮鸩止渴，薛定谔箱子里的猫在没有被打开时永远都处在既生又死的状态。
六点半是线上会议召开的时间，陆临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手表，时间快到了，但他没有动，反而耐心地看着宁迟晚发呆，等待他的回应。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宁迟晚决心不能再耽误陆临渊宝贵的时间，他垂眸避开了陆临渊的视线。
宁迟晚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服，肩颈和锁骨的肌肤白得晃眼，尤其是当他略微低头时，瘦削的锁骨便格外引人注目。
陆临渊的视线停留在宁迟晚的衣领上，又落在了衣领之下，更引人注目却被居家服遮挡住的地方，他犹如实质性的目光似乎带有温度，能将人烫伤。
但想起从宁迟晚就诊的医院拿到的就诊记录后，他还是伸出手，替宁迟晚将衣领整理好，遮住了这片细腻如玉引人遐想的肌肤。
“没有。”陆临渊将手中的东西悄悄放进了宁迟晚的手心，引导他握紧手中的东西后，就回到书房开始线上会议。
宁迟晚看着陆临渊远去的背影，抿紧薄唇，站立在原地许久。
等到书房中传来了线上会议的声音时，他才举起自己的手，握在掌心的是一件长而扁的长方体，宁迟晚猜测陆临渊给他的是u盘，或许里面会有一些嫁进陆家的注意事项之类的东西。
就在宁迟晚胡思乱想时，他缓缓打开了握紧的拳头，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只是——一块奶糖。
眼泪是一件奇怪的东西，有时候难过得想死却偏偏一滴都没有，有时候明明只是感觉心里有些酸涩，却止也止不住。
或许也像是闸门，打开了就很难关上，这一回没有陆临渊的提醒他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掉了很多眼泪。
宁迟晚的哭泣同常人很不一样，他的神色是近乎安宁的，眼睛睁得很大，眼泪在眼眶之中蓄满后便成为一颗晶莹的水珠滚落下来，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心疼。
他胡乱地用手背将其抹去，心中有些庆幸陆临渊在进行线上会议，不会看见他这样丢人的样子。
宁迟晚回想起刚才陆临渊用指尖拭过他脸颊泪水时说的那声“别哭。”
很难想象像陆临渊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会用给糖的方式安慰人。
所以别哭的后面，未尽之言竟是“吃糖”。
难道这也属于履行婚姻义务的一部分吗？
宁迟晚的眼泪止住了，他忍住生理上的抽噎，小心翼翼地拨开糖纸，将奶白色的糖果放进了嘴里，奶香填满了所有的味蕾，充斥了鼻腔与胸腔，愉悦着包含延髓的脑干。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它填补了宁迟晚内心的空白。
曾经如果有人问他幸福是什么味道的，他或许会犹豫许久，答道，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乃至从今往后的每时每刻，如果有人问他幸福的味道是什么，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那人，是奶糖味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