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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又是崭新的一天,张疏容重新带着笑容坐在铺子里,女工在一旁告诉她自己搜集来的状元郎轶事。
      “皇上一见到他,就想下旨将公主嫁给他。”
      “哦。”
      “可他没有留在长安,自请来了仓月城!”
      “是吗?”
      “到任不久就帮一些贫困农户开了那家店,投进去不少钱。”
      “所以是入不敷出?”
      “没有没有,听说盈利不少。”
      张疏容一掌拍在桌子上,所以那日他是在骗人,根本就是故意出现在船上。
      女工小心翼翼问道:“状元郎叫什么名字呢?原籍何处?”
      “永州阮平墨。”
      那是一个寻常的雨天,张夫人拿着一个卷轴走进她房间里,笑吟吟地问她:“这个少年郎你相不相得中?”
      她展开画卷,看到一个少年人侧脸站在柳树下。
      后来他们一起站在那棵树下,阮平墨红着脸递给她一个香囊——那是他亲手缝制,上面绣的鸳鸯像扑腾的鹅。
      她笑着接过,又笑着坐花轿进入阮家的门。
      那是一段很开心的时光,足以让她忽略潜藏的矛盾。
      阮夫人性格强势,张疏容自由散漫。她渐渐对这个儿媳妇显露出不满。
      半年以后,阮平墨外出求学,她一人在这个大家族里与长辈周旋。
      阮夫人的苛责言语让她难受,沉重的规矩让她喘不过气,她终于病倒。半夜咳嗽到睡不着,忽然有人推开门,她睁眼一看,是风尘仆仆的阮平墨,他赶回来了。
      后来张疏容想,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还坚持了那样久,大概就是因为阮平墨。
      婚后,他总是记得她随口说的事情,她说她喜欢姑苏的蟹黄包,随后家里就有了一位姑苏的厨子。她说不知道母亲的腿疾好些没有,隔天他就带她归宁。她说院子里空落落很荒凉,第二天就有花匠来移植花木。
      他总是将一切彰显于行动,却讷于言辞。
      还记得出嫁之前,她常去绣坊看绣娘们刺绣,每次总会在路上遇见他。他微微一笑,顺手将手里的酥油饼递给她。后来才知道,他是特意绕了半座城来这里与她相遇。
      就好像这一次,都已经分开很久了,他辞别长安来仓月城与她相遇。
      ……
      她从回忆里醒来,揉揉自己的额头。自嘲一笑,再怎么美好,都过去了。
      隔天一早,她走去茶楼买茶叶,方欲走时,掌柜的拦住她:“楼上有人请姑娘小叙,还请姑娘赏个脸。”
      “是谁?”
      掌柜的低下头,似乎有口难言。
      他帮助过自己许多,张疏容不愿他为难,提步走了上去,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她静立原地。
      阮平墨正坐在窗边喝茶。
      从前她很喜欢看他喝茶,看他不急不缓地洗茶泡茶,然后笑着将第一杯茶递到她嘴边。
      此时她只想快点逃离,回忆太可怕,又想将她拽回去。
      她转身欲走,阮平墨在身后叫住她:“你还欠我一杯茶。”
      那是当年她决定离开的时候,说要替他泡一杯茶,然后在茶里下了药,在他仅是署了名的宣纸上留下一封和离书,从此逃之夭夭。
      还是有些愧疚,她走了进去。
      桌上摆着她爱吃的蟹黄包,还有她总想吃却吃不到的荔枝。
      不触动是假,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平复心情,面无表情坐在他对面。
      “有事儿?”
      阮平墨忽然有些想笑,她从前也是这样,每逢不开心,总是面无表情,有一种故作高深的反差感,不会使人厌烦,只会让人觉得随性可爱。
      他将茶推到她面前:“放心喝,我不会下药。”
      “……”
      她虚心承认错误:“下药是我不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忘了这件事吧!”
      阮平墨抬头看她:“怎么忘得了?这辈子也不会忘。”
      她不说话了,看着他。
      阮平墨叹一口气,问她:“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又认真地回答他:“是有过的,包括现在,我也还在怨你,不过我知道,你当时不可能做得更好。”
      他有些小心翼翼问:“能不能回到从前?”
      张疏容站起来,决然道:“不能。”
      她将茶一饮而尽,不去看他落寞的神情,转身下楼。
      走回家的路上听到一个妇人训斥对面的女孩:“怎么熬的药?厨房都差点被烧了,你有什么用!”
      眼里浮起雾气,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阮平墨抛掉学业赶回家里,使阮夫人大发雷霆,她冷嘲热讽:“生病?有谁没生过病?当年我生你快要死了,也没见你父亲丢下公务赶回家里!”
      阮平墨道:“母亲的辛苦我一直都知道,可同为女子,您应该明白疏容生病时的无助。”
      阮夫人惊叫出声:“明白?我明白什么!”
      他最终还是重回远方的崇德书院,阮夫人对她也更为苛刻。
      她要她熬药,张疏容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做过这种事,她耐着性子去学,旁边的婢子连连点头:“夫人做得很好,一教就会了!还在汤药里放了蜜饯,婢子从来都没想到过。”
      她捧着这碗药到阮夫人面前,却被她出言中伤:“熬药放蜜饯做什么,你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放一起吗?熬药都不会?你还能做什么!”
      她吞下眼泪:“下次不会了。”
      七夕节那日,她原想去铺子里买一只簪子,可发现钱袋空空如也,阮夫人适时走过来解释:“你不当家不知道钱的金贵,我们小门小户的,哪禁得起你大小姐造作?”
      她无法反驳,亦不敢反驳,只能继续熬下去。
      熬啊熬,终于等到阮平墨回家过年。
      他给她买了一只名贵的簪子,还有一箱的华服。
      她开心地与他商量:“你下次出门时带上我好不好?你去念书,我就在山下开个小铺子卖衣料。”
      她哽咽着乞求:“可以吗?”
      阮平墨迟疑了,他安慰她:“等过几年我科考完了,再把你接去长安!”
      她说:“那还要好久……”
      他抱着他安慰:“很快的,我再回来两次,就要参加科考了!”
      但是你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
      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她又忍耐了一年,这一次阮平墨回来后,阮夫人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宴席,东家的罗敷西家的小女北家的西施全部出席,她明白她的用意,当众将东西砸得粉碎,菜肴碗筷撒了一地,随后愤然离席。
      这才是真实的她,已经在阮夫人面前隐藏了好久。
      这个举动直接将阮夫人气晕过去,她一连昏睡了好几天,阮家上下忙个不停,而她被罚跪在祠堂,无人问津。
      其实有人来的,仆人都睡去后,阮平墨会偷偷在窗外看她许久,而她低头抄经书,装作不知道。
      阮夫人病好后身体大不如前,阮平墨也告假留在家中。
      她再次恳求他带她离开,这次他拒绝得很干脆:“不可以。”
      他如果将她带走,阮夫人会更加生气,又会想着拆散他们,他已经决定留下来护着她。
      张疏容平静地说:“那就和离吧。”
      阮平墨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让她把那句话收回去。
      张疏容悲凉地想:那又该怎么做呢?
      阮平墨留在了家中,他们却没办法如往日一般亲近,阮夫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们,让张疏容觉得窒息。
      阮平墨护着她帮着她,可她不能一直躲在他身后。
      有一天她在后花园里散步,听见父亲与公公对话,她从来清正的父亲弯着腰:“小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阮夫人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不要过于苛责她,我们当父母的听了难受……”
      她泪如雨下。
      这天晚上,她跑去跟阮平墨说,她想南下去看看。
      阮平墨放下书道:“不是说好了吗,再过两年我们去长安,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张疏容道:“过两年过两年!到时候一定能去长安吗?”
      阮平墨变了脸色:“你不相信我?”
      张疏容低头不语,阮平墨拂袖离开。
      这天后,他们不怎么说话了,阮夫人却每天心情很好,今天给这个递请帖邀她家侄女来小聚,明天请这家女儿来赏花。
      牡丹花开得很好,那是她悉心照料的结果,一大家子人在亭子里谈笑风生,根本没人叫她过去。
      她终于下定决心。
      晚上,她端着茶走近阮平墨的书房,说给他泡一杯茶,他们很久没坐在一起了,阮平墨有些惊讶,起身将身后准备的糕点佳肴还有首饰挡住,那是他准备晚上给她的惊喜。
      没有然后了,他喝下那杯茶,醒来时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关于她的东西都被张夫人收走,只留下一封有他署名的和离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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