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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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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五十九
林思启被赵清徽钳制的满面红潮,呼吸困难,两只眼睛却仍旧凶狠地瞪着赵清徽,恨不得饮其血茹其肉。
言子偕唯恐赵清徽当场将林思启毙命,连忙拦住赵清徽,握着赵清徽的手臂,言语沉重地说:“殿下,你冷静一下!”
在言子偕的安抚动作和语言中,赵清徽缓缓松开林思启,他知道言子偕不想杀林思启,所以他给林思启一条活路。
“拿住他!”
一群护卫在命令声中,左右架住林思启,迫使他屈膝跪在主子面前。
言子偕不敢松开赵清徽的手,唯恐林思启再发疯刺激赵清徽这个现在疯症也不轻的。
果不其然,林思启张口就呸赵清徽,“你这个杀人犯,骗子!”
“你心机歹毒,杀了楼之上,掩盖下真相!你会遭雷殛的!”
“你欺骗言家兄长!”
“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准王妃!”
整个王府忽然寂静,无声流淌着一种诡异。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有些僵硬,郑碧心的死尚未明面传开,但是所有人早已隐隐听到消息,更见到过那些洋洋洒洒漫天的单页。
嗣星陨落,准王妃又恰好死了。
这样的主子,下属敢效忠吗?刀尖舔血,风霜雪雨,是为了博一个大好前程。结果这个主子别说前程了,连个后嗣都没有,将来是要再像先帝一般拱手让人吗?
赵清徽早已及冠了啊!
换了常人,赵清徽这个年纪,早都子嗣绕膝嬉戏了。
毒计!
言子偕眸光一暗,心中下意识想到的便是毒计两个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清徽才压下楼之上的事,便被人当成眼中钉,还拿他的子嗣做文章。
郑碧心之死,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林思启瞧出言子偕的想法,他挣扎着向言子偕的方向挪动,嘴里喷出话来,“言哥哥,你不要被他骗了!许王他根本就没有病重!他不仅没有病重,而且他还能随随便便杀人于无声!”
“他还杀了郑碧心!”
“言哥哥,日后他也会杀你的!”
言子偕神情莫测,“你说——你说殿下杀了郑碧心,”他语气极为艰涩,“可殿下、殿下这几日未曾出过王府,殿下如何去杀了郑碧心?”
林思启说:“他是许王!武功高强,夜黑风高的时候,悄无声息溜出王府,出城杀一个弱女子再简单不过了!更何况他身边护卫几多,掩人耳目就更方便了!确实是他杀了郑碧心,我亲眼所见!”
不仅是言子偕,赵清徽自己也钉在原地,所有人再次陷入一个诡异的氛围。言子偕猛然松开赵清徽,疾步走向林思启。眼神喝止左右押解林思启的人,侍卫们看了看言子偕,又望向他们的主子,见主子有所表示,才果断松开林思启。
言子偕扶起林思启,问:“你当着亲眼见到许王殿下杀了郑碧心?”
林思启记恨赵清徽在自己见到楼之上之前杀掉楼之上,让司天监的案子再次蒙尘。前恨记在心中,又有赵清徽隐瞒言子偕武功之事,两桩下来,林思启觉着赵清徽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他目光不善地看着赵清徽,甚至把言子偕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言哥哥,我不仅亲眼所见,而且还在当夜与他交手了!我和同伴伤了他!但因为事态紧急,让他乘机跑了!”
“你亲眼所见?”赵清徽的目光有如实质,但是却不露锋芒。
林思启咬字清晰,“就是你,我绝对不会看错!”他一口咬定,言之凿凿,没有任何犹豫。
赵清徽听了这话,神情晦暗起来。他周身无形间流转一股气势,沉重压抑,含着浓烈却隐而不发的杀意。隐隐之间给人一种滔天血光的错觉,这是已经蓄满气势的杀意。
言子偕觉察这股杀气,却仍旧稳着话,“你怎么亲眼所见的?”
林思启将当夜所见所闻说给言子偕听,还说了不久前试探赵清徽的事。言子偕听后问:“你之前在殿下手底下走不过五招,却在郑碧心被害的当夜与同伴伤了殿下,算胜了殿下?”
“你觉得这可能吗?”
林思启当夜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他深信不疑一点,他说:“我亲眼所见,就是他,这张脸我不会认错,想要认错也很难!许王殿下这张脸谁会认错!”
赵清徽向林思启的方向迈开步子,言子偕见他动作,忙不迭地抬臂,“殿下容禀!”
“你相信他所言?”赵清徽语气有些莫名意味。
言子偕清了清嗓子,说:“我不信。但是殿下,我得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清徽不可置否,而后丢下一句话,“你问完了来书房回话。”当即挥袖而去。
林思启见赵清徽拂袖而去,要提足跟上,言子偕抓住他,“这是许王府!”将林思启往后扯,“你动动脑子,他是许王,就算要杀郑碧心也不必亲自去杀人!亲自去也就罢了,居然还会让别人亲眼目睹行凶,还看见他那张脸!”
“许王会那么不谨慎到这种地步吗?!”
林思启手掌的疼不停扩散,他当时不是没有怀疑过。
之前他同赵清徽交过手,以他当夜的感受,赵清徽……很难会被他和斗篷人联手打伤。
可当时的情况是,他们把赵清徽打伤了。
“可我亲眼看见了!”林思启目光微微动摇,而后盯着言子偕说:“真的是他!那张脸我不会认错的!”
“就是他!”
言子偕听着林思启无比肯定的语气,目光也一片雾茫茫。林思启说他亲眼所见,言之凿凿的程度绝不是扯谎。
“林思启,你不要轻举妄动。”言子偕安抚林思启,“如果真如你所见,你想让许王不再阻拦司天监当年之事重提,还得要从许王身上入手。你现在惹恼了他,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许王杀了郑碧心!”林思启拉着言子偕,要把他从许王府拖走,“郑东鸿马上就上京了!等郑东鸿来了,发现许王杀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你觉得许王会怎么样?!言哥哥离开许王府是当务之急!”
言子偕却如定海神针一般,无论林思启怎么使劲,他都没有离开许王府的意思。他说:“郑碧心是昨夜死的,绝不是许王杀了她。”
林思启却反问,“你怎么知道不是许王?!他还欺骗你!他明明会武,明明没有病入膏肓!”
“他骗你!”
言子偕喝住林思启,“林思启你听着,许王没有杀郑碧心。”在林思启再次反驳之前,他解释,“因为——许王他跟我在一处。”
“夜里也是。”
林思启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言子偕。语气莫名的意味,“你就这么护着他吗?为了他竟然不顾我们了吗?!”
愤怒之极,双目似乎在喷火。
自从那场祸患之后,林思启再没有亲近之人。当初接到言子偕的书信,那些嘘寒问暖的话语,让他觉察这天寒地冻之间仍有一缕暖阳。
更重要的是,言子偕跟自己一样不曾放弃追逐那场祸患之后的真相。
可是,自从言子偕回了东都,出现在许王赵清徽身侧,言子偕变了。
林思启在重逢当日,不仅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言子偕,更没有想到言子偕连楼之上都不愿意救,就任由赵清徽杀了楼之上。
变了。
一切都变了。
那个人说的没有错,这世间没有不变的,想要不被辜负,那就只能比别人变得更彻底。
林思启甩开言子偕,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许王府。
言子偕顿在原地看了良久,心绪复杂如麻。
他知道林思启对赵清徽的恨意多半来自楼之上的死,正因如此,他才无法无怀疑赵清徽。
如果楼之上是死在他手里的呢?今天林思启闯进许王府要杀的是许王,还是自己?
赵清徽等来言子偕,见言子偕面色阴冷,没有开口问林思启。只是静静等着言子偕开口说话。
他听见言子偕说:“殿下,郑碧心的案子我要查。一定要我亲自查。别人查我不放心。”
郑碧心的死一头牵扯着赵清徽,一头牵扯着林思启这些旧人。
两头……他哪一个也不想舍弃。
赵清徽却看穿了,他说:“言子偕,必要的时候你要学会舍弃。”
言子偕闻声后退半步,他抬不起头,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回应赵清徽的话。这个选择,他做不了。
赵清徽没有逼问他放弃哪一个,但是,却拿出一道手书,“去吧。”
言子偕接过手书,上面有禁中的加印。赵清徽早已经拿到这道手书,却没有一回府就立即交给自己。他仿佛知道这背后隐藏的两难一般。
赵清徽把手书递给言子偕,没有送言子偕,甚至是目送。
言子偕一走,书房的门立即闭合。
赵清徽手掌压着案面,肩背顺势下沉,他面朝书案,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抑制的情绪在沸腾。
“姚正序!”赵清徽高声唤道,姚正序连忙推门而入,“跟着林思启,凡是他见到的人,一律格杀。”
姚正序心里咯噔一声,“不留活口吗?主子?”
赵清徽说:“不但要杀,还要把尸身悬出去!”
姚正序心知,主子这是怒极了!
言子偕赶往驿站,驿长一身焦灰,身上还有股烧糊的味道。来不及清理灰烬,驿长摸得脸上几点黑斑,见着言子偕就说:“这位大人就是都里加急派来的吗?!”
言子偕道:“审刑院同详议官言子偕。”
驿长说:“下官是放乡亭驿站的驿长刘归。言大人,下官接下来的话,您可莫觉得离奇!”
言子偕眸色微肃,“驿长请讲。”
驿长脸色难堪,还流露几分荒谬惊惧,“言大人,那凶手是穿墙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