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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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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五十七
华春叔配好伤药,带上药箱,去送药的时候见到活生生的言子偕,不仅老泪纵横,心中一股酸痛。仔细翻开言子偕的胳膊肘,语气气愤至极,“言公子,不是我说,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你这样的,旧伤未愈新伤不断,小命还时刻挂在裤腰带上!让你养伤,你不养就算了,也不要再天新伤啊!”
言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见言子偕装模作样的抬脸望天,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华春叔说:“王爷,言公子现在在您手底下,您也不管管?”
赵清徽微怔,而后不自然的动了动神情,“这事怪我。”
匕首是向笑给潘闻道的,谁知道不仅用在了楼之上身上,还用到了言子偕身上。
华春树听不明白,“王爷,言公子是个什么性子,谁不知道,您这是助纣为虐呢!这回您护着,下回他就敢给自己捅个血窟窿回来!”
“这谁治得了!”
华春叔放下药,气的胡须飞扬,甩袖子就走。
赵老管家跟在后面劝慰。
左右屏退,赵清徽开了药箱,指尖挑开言子偕的衣襟,说:“别装了,人都让你气走了。”
言子偕缓缓垂下头,看见赵清徽的指,心里莫名涌动着什么。
“口口声声说来给本王治病,”赵清徽神色微肃,“本王回都以来,见华春叔的次数还不如你多。”
言子偕:“……”言之有理,辩无可辩。
赵清徽给言子偕换了伤药,低声说:“不能多护着点自己么?”
‘你总不能永远让许王护着你吧!’
潘闻道的怒声质问,令言子偕脑海荡起巨浪。
“……”言子偕沉默,他微微握紧手掌,“那时伤了潘闻道只怕换不来今天燕国公主和潘家的妥协,幸好潘闻道没有想不开自裁,否则,这才是死局。”
赵清徽却握住他的手腕,自掌端抚开他的掌心,见他掌心和指腹有细碎伤口。想起在天府那一日无声的争执,言子偕手里握着的钝器,在争执中化为了利器,最终割伤自己。
“小伤,不碍事。”言子偕也想起那一日。
赵清徽没有说话,无声望着他,眼中像是遮了一张透明却足以抹杀所有秘密的屏风。
猛然揽过言子偕,赵清徽声中有坚不可摧的力量,他说:“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但是如果你死了,无论是《天官书》还是司天监,我都会让它们无声消失在这个世间。”
言子偕看不到赵清徽的双目,但他觉得这个人此刻绝对不是他记忆里的赵清徽。
他记忆中的赵清徽,从不说这种疯言乱语。
“殿下。”
“不要生气。”
“我愿与殿下共进退。”
谁要潘闻道所谓的‘永远护着’!
“……”
书房里不仅有股药香,还有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向笑跟徐嘉远退了出来,见徐嘉远这身伤,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能伤徐嘉远这个地步的人真不多。
而后,他问:“主子跟言少监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两个人这会都挺阴沉可怕的。”
“郑东鸿请旨进都,今上因为南楼案一事深觉主子势弱,所以准了郑东鸿的请,而且……郑家娘子已经先行一步,在路上了,不日进都。”
向笑不觉有什么,“那不正好吗,反正郑将军的女儿早晚要嫁入咱们王府做王妃的。此番来了,王爷也好隔帘瞧瞧,提前做个准备不是。”
末了,握拳一掷,“咱们王府现在可就差个小主子了!”
嘭一声,向笑脊背生寒,他旁边的阁门上正镶嵌着一只杯盏。
木屑在鼻尖荡荡扬扬。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滚出王府!”向笑不敢停步,马不停蹄地滚出王府。
嗖一声,镶嵌在门框上的杯盏瞬间原路撤回。
言子偕握着杯盏,眼神莫测地看着赵清徽。
“殿下,你这反应不大正常。”言子偕说,“好歹是你未娶的王妃。”
赵清徽乜斜他一言,“你再说一句,我就——”
言子偕暇以好整,摆明了在等他后话。
“我就装病,病入膏肓那种——”
“然后以此为借口,请郑家娘子另觅佳婿?”
赵清徽望着言子偕,今时是他在等言子偕后话,言子偕说:“可殿下,这治标不治本啊。楼之上一事本该闹出来,而且也只有在天府这个地方楼之上才能闹开,可最该发生的事却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发生,反倒无声无息压了下去。殿下,已经有人在怀疑你了。”
“这个时候再犯错,可真就如履薄冰了。”
“这可是郑东鸿的女儿!你说要杀了她?!”阴云下的人攥着林思启的衣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林思启冷冷看着对方,“我只知道这个许王不是你们口中病弱傀儡,他不仅不病,还会武,还将楼之上弄死在牢中,更让潘家为他正了清名!他挡在这条路上,现在只会是绊脚石,将来登基会怎么样呢?”
他将那一点悬念不断拉扯,绕着心脏左右缠紧。
“害死赵清徽,不光是我能救言家哥哥,你也能救你想救的人。”林思启的话像咒语,钻进人的耳朵,再霸占人的脑海,“只要赵清徽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阻碍!”
对方神色狰狞,双目猩红,分明有什么撕心裂肺的话要嚎出口。可此刻偏就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颤抖得直将双手松开。
“你是说、是说,这一切都是许王操控的?!”
“天府那个地方,到底是他治辖了三年,三年还不够将天府全部变成自己的利器吗?”
“想要在天府让楼之上死,又是这个死法,若不是他,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你想怎么做?”对方终于入魔。
“娘子为何要这般早早启程?”侍女见天色晦暗,时辰太早,一边给郑碧心梳理发髻,“眼下距离东都也没有多远了,何必这样蹉跎自个。”
“他公务繁忙,我总不便搅扰他。此番……也是让他为难了。”郑碧心纤细指尖轻点淡扫的山眉。
“娘子每回代笔的问安书都有去无回的,可见——”侍女气不过,“可见那位也不是多用心!”
“他当年来乾州的时候——”
“娘子!”
郑碧心透过铜镜,瞧见倒映的人面,先时震惊,而后满面喜悦。郑碧心站起身,微微提起衣裙,婉转音声悦耳至极,“殿——”
“啊!”
郑碧心神色剧变,倒在血泊里,不停地喘息,因为挣扎带出一条条血痕。慌张出声的侍女,瞬息间被割断喉咙。
主仆两个人倒在血泊中,沾血的食指直指凶手。
“呃啊……”
郑碧心手掌虚空的捞了一下,凶手瞧见,竟然止步,猛然上前接住她的手掌。郑碧心疼得想哭,却被凶手这一下弄得一怔,在哭与笑之间没能问出一个为什么。
凶手难忍地抱住郑碧心,像是在哄睡稚子。
而后从郑碧心脖颈撤下落蝶白玉坠。
离开驿站,凶手一个哨声,便冒出夜行衣人出来,那人从凶手处接过两条坠子。
凶手说:“告诉老主子,郑碧心……死了。”
“郑碧心暂时这个驿站歇脚。”
林思启和带着斗篷的男人站在驿站外,目标已经确定。
“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在夜色中翻进驿站。
刚进驿站,摸寻到郑碧心的住处,烛火光亮,照出人影。
“郑碧心的房间怎么会有个男人?!”
二人心中震惊,都压抑着情绪不发。
“等等!”
二人愣在原地,看着烛火里两个人争执,听见郑碧心的质吼:“殿下!我就是来见你的!你为何要——”
男人举刀挥下,郑碧心来不及再说什么。
里面的动静没了,一个侍女却端着什么敲响门。男人被惊醒,侍女已经进了门,哐当一声摔碎了手里的东西。
“你——娘子——”侍女跌倒在地,“你杀人灭——”
二人眼见侍女倒在血泊里,持刀的男人缓缓抬起脸。
——许王!
——赵清徽!
——他怎么在这里?
——他为什么要杀郑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