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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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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夏走进房里的时候惜春正一下下用剪刀用力的剪着什么。她看见念夏进来了连忙把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却被念夏一把抢了过来。
“惜春姐姐，这童男抱石榴补子绣的多好看呀。怎么好端端的就剪了呢？”念夏疑惑的问。
惜春冷哼了一声把补子从念夏手里夺了过来：“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报备？今儿不是你值夜，怎的偷懒回来了？”
“大小姐要打络子，你也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就和大小姐说了一声和拂冬串了。“念夏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今天大小姐又抄了一天的佛经，我在旁边看着头都大了亏得大小姐能坐的住。不行了，一说这字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困得很。”说罢倒头就躺到了床上。
惜春见念夏没再纠结那块补子的事，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转眼就又犯起愁来。
她回想起自己在门外偷听到平姨娘和二小姐的谈话，“老爷要娶填房了，前段时间郑同知夫人来说的江城望族王氏的嫡长女。”一字一句就像把锥子扎在心上。
惜春知道平姨娘许诺自己姨娘之位，是因为平姨娘以为自己会被扶正，姨娘对于正妻来说再得宠也翻不了大天。尤其是平姨娘自得深受老爷喜爱，更是不怕自己扶正了之后惜春当了姨娘能挡了自己的利益。
但是要是平姨娘不能扶正一切就不一样了，要是惜春当了姨娘就和她是一样的地位。这对于骄傲的平姨娘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更别说帮惜春一把了。
惜春探头看了一下睡得正香的念夏，想来想去拿起针线又缝起东西来。
却不知躺在床上的念夏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念夏一边磨着墨一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差点把自己的袖子伸到砚台里。
江蔓冰见状无奈的笑道：“念夏，困就回去睡一会儿。我还有一张这佛经就抄完了。”
“小姐，《地藏菩萨本愿经》不是已经抄完了吗？怎么还在写？这字......好像也和之前抄的那本不太一样。”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五蕴悉丛生，一切唯心造。
这篇字笔锋凌厉，字迹洒脱。和之前抄写《地藏菩萨本愿经》圆滑婉约的簪花小楷完全不同。江蔓冰最后一笔勾出了一个锋利的转折，“念夏这经，名叫《法华经》。
念夏吐了吐舌头：“大小姐写的这句话好生奇怪。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偏又不识得了。”
“世间的事物，都是由你自己的内心描绘出来的折射。万物万象都是自己内心的幻化。若你的心是宁静快乐的，那么你所看见的万物也就是岁月静好了。”江蔓冰给自己的小丫鬟解释着。
初春的太阳明媚的透过窗子照进了屋里，这阳光洒在江蔓冰的脸上。映着她浅色的眸子，像块宝石般熠熠生辉。粉红色的唇瓣轻轻抿着，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念夏一直知道自家的小姐好看，但是突然觉得大病一场之后的小姐比之前更好看了。念夏书读的不多，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好像是更勾人了？念夏呆呆的想。以前的小姐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只是像个精致的人偶一样容易被人忽视。但是现在的小姐只要往那一站，就让人的眼睛移不开。真真的称得上是艳若桃李。
“小姐，你真好看。”念夏不由的说出了声。
“哄我也没有好处哦。到头来你这个小丫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江蔓冰打趣道，轻敲了一下念夏的头。
念夏一缩脖子，捂着头：“才不是哄小姐呢！还有我明明比小姐还大两岁呢，才不要被小姐叫小丫头。”
此时的念夏不知道就这一刻的时光，多年之后她每次想起都会怀念不已。
“这都多久了。老爷怎么还不把大小姐的禁足解了。这天气在院子里放纸鸢最好了。”见江蔓冰写完了经念夏不用在一旁磨墨，一下就来了精神。开始琢磨起来玩的。
外面日头正足，风也和煦。放放纸鸢也能让大小姐开心一些。虽说县主去世后大小姐没有嚎啕大哭，但是从小跟在江蔓冰身边的念夏知道大小姐这是把悲伤埋在了心底。
明明以往大小姐禁足不超过三天，就大吵大闹的要出去玩。这次却安安静静的在房中抄了好几本经书。不抄书就坐在窗前不知道想些什么。
安静的甚至都让人心疼。念夏不由得就想让江蔓冰开心一些。
“念夏姐姐想要放纸鸢？”拂冬笑眯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凑趣的说道：“我和爹爹学着做过纸鸢，咱们可以自己做一个放。”
念夏一听就来了兴趣，忙着点头。“我看上次小姐画的那个锦鲤好看的紧，咱们就来做锦鲤吧。”
江蔓冰不好打消这两个小丫头的兴致，也正好想到了一件事“念夏去找敛秋把我那块烟霞纱找出来糊纸鸢吧。”
“可是小姐这烟霞纱咱们就这一匹，用来做纸鸢可惜了。”烟霞纱的颜色的确和锦鲤的花样子很配，但是念夏一想到这烟霞纱的名贵就有些犹豫。
“再做一个飞鸟的纸鸢。我记得二妹妹那的斯琴画的一手好花样子，去她那讨个花样子来。”江蔓冰说道。“若不出意料的话，明天咱们就能在院子里放纸鸢了。”
念夏对于大小姐的话总是深信不疑，也不会去问为什么。她点了点头道：“那我和拂冬可得快些做了。”
※※※
被改成佛堂的清雅居，倒是有些像鬼屋。屋前的石板路的缝隙上长着乱蓬蓬的杂草，张牙舞爪的在路上横行。
如意蹲在地上拔着杂草，这杂草叶子细长扁平，一不小心就会把手划出口子来。她原本青葱般的手已经满是瘢痕。
“如意姐姐，快些拔。洗衣房那边还等着您去帮忙呢。”春杏坐在屋檐下嗑着瓜子摇着团扇凉凉的说道。“衣服洗不完，您今晚就甭想睡了。”
如意低低的应了，睡眠不足再加上没有饱饭吃的她已经眼冒金星。
她用力的拽着地下的杂草，这活本应该是有工具的。但是春杏为了折磨自己，就让自己空手拔。
手心中一热，杂草锋利的侧边划开了如意的手心。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如意一下子蹲了下来。
春杏把瓜子皮一吐撇着嘴说：“连这点活都做不好，作秀给谁看呢。这么娇气？快起来接着干。”
看如意半天没起来，春杏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抬脚就要向如意踹去。但是她一抬头看见了什么，怯怯的把腿收了回来。
江蔓冰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的美眸眯了眯没有说话。跟在她身边的惜春被如意的惨样震惊住了，呆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又低下头跟在江蔓冰的身后进了里屋。
春杏看着走进里屋的江蔓冰赶忙上前拦着，说道：“大小姐，你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随意走动。”
江蔓冰连个眼神都没给春杏：“惜春，掌嘴。”
惜春有些犹豫，她心里清楚这春杏是平姨娘的人专门派来折磨如意的。
要是打了春杏就相当于打了平姨娘的脸面，以平姨娘的性格很难不记恨上自己。
可是......惜春想起江蔓冰打自己的一巴掌。一想脸上似乎还火辣辣的在烧。
她一咬牙甩了春杏一个耳光。
春杏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跑了出去，惜春也没有阻拦甚至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让春杏跑过。
江蔓冰接过惜春手里的佛经，放在了贡台上。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旦角上场这场戏就拉开序幕了。
※※※
此时的落樱居江洛芷听着斯琴回的消息气的撕碎了一块帕子，她愤愤的说：“她人丑撑不起来这名贵的料子就要毁了，那烟霞纱做纸鸢简直是暴殄天物。”
斯琴看着生气的二小姐小心的劝“小姐别生气，烟霞纱算什么。现在咱们姨娘掌着家，什么好料子买不来。”
江洛芷嘲讽一笑“你一个小丫鬟知道什么。这匹烟霞纱用的是宫里的工艺，就那绯色晕染渐变的工艺就不是别的绸缎铺能染出来的”
“居然还特意来我面前炫耀，真是狂妄！”她生气的挥倒了桌子上白的瓷白花瓶。“我要去找娘，让娘教训她！”
说完就要跑去找平姨娘，一旁的斯琴连忙去拦。江洛芷还没出了院子就一头撞在了平姨娘的身上。
平姨娘搂着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女儿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了，这么着急。我不是说过吗？要时刻保持礼仪，你看哪家小姐总是跑来跑去的。”
“娘。”江洛芷搂着平姨娘软软的唤了声，“您是不知道她有多过分。”说罢就把事情和平姨娘学了一遍。
平姨娘听完用眼睛扫了一眼斯琴。斯琴不由得浑身一抖，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怎么不知道拦着小姐？不知道照顾好小姐，只知道嚼舌根。斯琴我教你的规矩，你，是都忘了？”平姨娘声音淡淡的，但是却透着一股寒意。
斯琴不停的磕着头“姨娘我错了，我不应该和小姐说着些的，姨娘绕我一回吧。”
“挑唆小姐们不和，在哪个府里都是被打死的过错。”
“娘~斯琴发生什么事都告诉我，不是应当的吗？”江洛芷说。
平姨娘正色的看着江洛芷：“江洛芷我要你记住，在你父亲面前你装也要给我装出来姐妹友爱的样子。只能告诉你消息，却不拦着主子犯错的奴婢有什么用？”
“这是在我的院子里，又不会传出去。”江洛芷嘟着嘴说。
“忘了我那天和你说过的话了？越是这个时刻越是得小心谨慎。大小姐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就要做个让你父亲满意的小姐。明白吗？”
江洛芷点了点头，她只是骄纵了些。但是母亲说的自己也是听进去了，这个时候要是和江蔓冰起了争执就会让父亲觉得娘管理内宅不利。
“可是，娘那可是江城王氏的小姐。”江洛芷不觉得自己装乖巧博得父亲宠爱就能使填房不进门。
平姨娘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他不会再想娶一个名门望族的女儿进来的。而别人......”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只要咱们做的好，小心一点就不会出岔子。”
江洛芷觉得娘这句话暗含深意，但是藏了什么却又想不清。她索性不想了，反正只要平姨娘在府中一日就没有她犯愁的日子。
“但是，江蔓冰她这么铺张浪费娘可不能不管。”江洛芷扯着平姨娘的袖子摇晃着。“这传出去也对咱们江府的名声不利呀，会影响父亲的仕途对不对。”
平姨娘看着说出了一番大道理的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对府中的名声不利的话。我就得管一管了。”
这时春杏哭哭啼啼的从外面奔了进来，跪倒在地上。她右脸红肿一片。“姨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平姨娘身边的彩月忙小声训斥：“好好说话，在主子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忘了规矩吗”
春杏身上一震也不闹了，低着头把江蔓冰硬闯佛堂还让惜春扇了自己一耳光的事添油加醋的学了一番。末了她道：“姨娘，这哪是打我啊。大狗还得看主人，这是下您的面子啊！”
平姨娘喝了一口彩月的茶，细长的眉毛轻轻的挑起。这春杏说的江蔓冰去佛堂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她去佛堂祭拜自己的母亲倒是说的过去。自己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教训她。等老爷回来了，自己提上一句就有她苦头吃。
但是这个江蔓冰还真是胆子大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也敢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被在芳菲居关了一段时间之后，还以为这府中还是县主府呢？春杏这句话说到自己的心里了，这打狗也得看是谁的狗。
春杏打量着平姨娘的神色，继续说道：“那惜春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咱们姨娘对她那么好。居然也敢借着大小姐来作践我。明知道是姨娘派我去的，还出言不逊。说姨娘就是姨娘怎么也不能变成太太。”她早就看惜春不顺眼了，明明都是丫鬟偏偏摆出个主子的派头。
平姨娘一下子就笑了，她本就生来一双上挑的眼睛。一笑起来更是媚意横生。这也是为什么她原本是一名歌妓却进入府中变成了江老爷最是宠爱的姨娘的原因
但是熟知她性格的彩月却低下了头，藏在袖子中手紧紧的交握。平姨娘这时动了真怒了。上次她这么笑之后活活打死了一个想要爬老爷床的洒扫丫鬟。
“原本还想让她多自在两天这是着急了呀。”平姨娘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江蔓冰自己暂时动不了，可惜春就不一样了。既然惜春她急着去送死，就别怪自己帮上一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