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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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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还睡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是谁？谁在说话？
江蔓冰只觉自己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水中。这声音也飘飘远远的，听不真切。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睁不开。
“快，念夏把大小姐叫起来。敛秋把大小姐的衣服拿出来。拂冬去托了你老子娘去二门看看皇家来没来人。苏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去前院看看情况。你们谁要是跟大小姐说些浑话，别怪我不念往日的交情打了你们出府。”
“知道了，惜春姐姐。”
春夏秋冬,这是自己在县主府房内的四大丫鬟。想到这江蔓冰挣扎起来。
不管是真假这个梦会不会醒，她还是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已经是死了的人了，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说来也怪，江蔓冰下定了决心之后。身上又有了力气，她猛地睁开眼睛。像是刚从水中爬出的人一样，口鼻泛出腥甜的血腥味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大小姐醒了？”眼前这个脸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耳边还带着一对圆圆的珍珠的就是念夏。
江蔓冰时隔多年见到念夏不由心中酸涩，念夏早在自己七岁那年母亲去世就被驱逐出府了。
念夏看着大小姐，神色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左右看看没有人后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大小姐，老爷从昨天开始就不让任何人进入县主的屋里。可是听如意说县主不太好了，县主想看你一眼。”
“如意也是费了好些劲才传出的这句话，其他在县主身边服侍的姐姐们都被卖出府了。周围都是平姨太的人，不方便的紧。”
江蔓冰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自己竟是梦到了自己七岁母亲要去世的那天。
这怕不是自己的走马灯吧。前世的自己听完念夏的话，因为害怕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去而犹豫了半天。刚准备出去结果就被惜春挡了回去，念夏也因为鼓动主子被打出了府。
但是后来的自己才知道，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也见不上才是最让人痛苦一生夜夜哀叹的事。
就算是走马灯，她也要再看母亲一眼。送母亲离开，不让她孤孤单单的走。
“念夏你怕不怕？”江蔓冰问。
“奴婢怕，但是奴婢更怕大小姐后悔。”念夏轻轻的说。
“很好。”江蔓冰抬眼一笑，可笑偏偏当时的自己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
母亲的院子跟往常不同冷冷清清的，门口摆的常青竹泛着蜡黄，长着竹斑。泛黄的竹叶盖上了门前的石板路。只有挂在廊下的翠鸟偶尔叫两声打破这寂静与萧条。
江蔓冰看着躺在榻上满脸憔悴骨瘦如柴的母亲，枯黄的皮肤紧贴着骨骼眼窝深陷嘴唇惨白。胭脂红的被子显得她更加消瘦给人一种油尽灯枯之感。
自己七天前和自己的庶姐双双入水，被父亲以推庶姐入水的名义禁了足。自身也在当天发起了热，浑浑噩噩直到今天才清醒一些。没想到就短短的七天往日容光焕发的母亲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自己的前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握住了母亲的手：“母亲，母亲。蔓冰来了。”
“大小姐来了？”如意从门外端着药碗进来了。
“还好是这个时候来了，要不然他们看着大小姐还进不来。”说完如意就把这碗药倒入了常青竹的盆中。
如意从衣服里拿出一丸药用茶水化了喂入了母亲口中“这丸药是宫里赐下的，能聚精神吊住一口气。县主命我在大小姐来的时候才能用。有些话县主一直等着告诉你。” 说完就拉着念夏退到了门外。
只见母亲吃了这药之后，咳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江蔓冰缓缓的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说道：“蔓冰来了啊。这块玉佩给你，我给你定了一个娃娃亲。也不知道这上官家的小娃娃长得怎么样，配不配我的蔓冰。”
她握住江蔓冰的手紧了紧：“要是他江伯仁娶回来的填房对你不好，咱们家庙供着皇帝赐给我的红尾鞭，你拿着把她打出县主府。”
母亲的话一句接一句，就好像一停下来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力气。
“大小姐大小姐？”外面传来惜春的声音。
“如意姐姐，你也知道老爷不准任何人进入这清雅堂。大小姐的禁足还没解，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一顿训不可。再说大小姐还生着病，过了病气给县主就不好了。这念夏也是一天天尽是纵着大小姐胡闹。”说完用眼角狠狠的横了念夏一眼。
念夏身子颤抖了一下，低下头咬着唇不出声。
如意心下暗恨这惜春明知道县主的时日不多，还说什么大小姐怕过了病气给县主。明明就是惜春不希望和清雅堂打交道反倒拿主子说话，脸上却不显分毫笑着说：“惜春妹妹几日不见越发的漂亮了啊，我这新得的京都来的雪花楼的点心可好吃了。不如去我那尝尝？”
“如意姐姐真是客气，我这种福薄的可吃不了这个。这前几日在墨竹轩帮忙晒书画贪吃多吃了几块不消化，一个晚上胃都没消停呢。”
如意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惜春。本身就白皙的皮肤被头上插着的鎏金珊瑚步摇一映衬，更加显得肤白胜雪唇红齿白。脸上的笑意不由的更胜：“妹妹才是真正的有福气呢。”说着就摘下了手上的冰种飘花镯子往惜春的手腕上套去。
“不吃的话，和我去看看花样子如何？你不是一直喜欢我那喜鹊登枝的图。我这就找了给你。”
“不了如意姐姐，平姨太的彩月昨儿刚给我拿了几个花样子。尤其是那童男抱石榴的图最是精致难绣，怕是得绣上一阵。”说到这惜春悄悄的摸了一下那冰种镯子，入手一片温润。脸上的笑终于进了眼底，“不过这一路走来也是口渴，好姐姐不如赏我口茶吧。”
如意一听这话忙的将惜春引到旁边耳房。
母亲听了这外面的动静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这惜春是个心大的。我得放了她出府，省的留在你身边再教坏了你。”说罢就要挣扎着起身喊人。
江蔓冰上前一步抱住了母亲：“没关系的，母亲。我可以处理好，我会痛痛快快的活下去的。母亲放心吧。”
母亲听了这话低低的笑起来：“我竟忘了你可是流着我忠武候家血的啊。好好好，咱们忠武侯没有一个怂货。我一直以为你像你父亲那些文绉绉的文人多一些，没想到倒是像极了你舅家的人。”
“蔓冰我看见了。你舅舅他就在前面看着我，唤着我。”母亲的眼神充满了孺慕。飘忽着注视着前方。
她突然慌张起来说道：“哥哥为了留下江家血脉我尽力了，我对不起表姐。这就去地狱向表姐赔罪。”
江蔓冰看着眼前的母亲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慌忙的拍着母亲的背：“母亲，母亲。这是幻觉，不要跟着走。”
“终于能团聚了。”母亲喃喃的说，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江蔓冰感觉到母亲的体温越来越低，她紧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内心一片荒芜，甚至连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只有名为仇恨的火焰熊熊的从荒芜中穿破地壳汹涌上陆地，轰轰烈烈的席卷了她的内心和灵魂。
这一辈子她要痛痛快快的活着，并且亲手送那些仇人下地狱。
一个都不放过。
※※※
江蔓冰被惜春硬拽着回了自己的芳菲居。一进到屋里惜春就对念夏喝到：“跪下，你这个小蹄子胆子大了。仗着大小姐几分宠爱就敢自己拿主意了？”
“大小姐还在禁足中，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如何是好？再说了县主身体弱，这一走万一府外的人传瞎话说是大小姐气的怎么办？”惜春叉着腰对跪在地上的念夏骂道。
“哟哟哟，是谁让我们惜春这么生气啊？”说着话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头上插着缠银丝镶碧玉簪，耳上挂着碧玉坠子，手上戴着碧玉镯子。这镶的挂的虽不大但一看品色就知道老坑的玉，晶莹剔透水头足得很。并且算上那镯子这是整块玉打出来的一套首饰,一下子就增了值。这整套首饰没有个几十两是根本下不来的。
“苏妈妈~你看看你这一不在这些小蹄子都能翻了天。”惜春对那中年女人扯出一个笑说道。
苏妈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念夏不经意的说：“要教训丫头就去外屋教训，别吓着了大小姐。”
敛秋小心翼翼的看着惜春和苏妈妈的脸色对江蔓冰说道：“衣服找出来了，大小姐看看可不可心。”
“不用了，大小姐今天哪都不去。”惜春斩钉截铁的说。“拂冬去哪野了？怎么还没回来，平的是让人心慌。”
苏妈妈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急什么，又丢不了。”
江蔓冰歪了歪头，满屋子乱哄哄的各怀鬼胎。原来自己前世竟然这么无能吗？居然连丫鬟都能爬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惜春，我想喝茶。”江蔓冰唤道。
“敛秋去给大小姐沏壶茶。”惜春对敛秋说道，人却还倚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情况。
敛秋应了声，小跑着去沏了壶茶端给了江蔓冰。
江蔓冰看着了眼敛秋没接。
苏妈妈看见了走过去搂住江蔓冰笑着说：“大小姐不是渴了，怎的不接？”说着就接过了敛秋递过来的杯子，送到江蔓冰嘴边。
江蔓冰眼底一片冰冷，避开了苏妈妈送过来的茶杯。
苏妈妈叹了口气：“惜春。”
惜春回头看见这情形，眉毛一挑回身走了过来接了苏妈妈的茶杯。笑着说：“这茶都温了，大小姐我再给你沏一杯茶。”
江蔓冰眼珠不转的看着惜春。
苏妈妈笑着点了一下江蔓冰的鼻尖说：“这孩子怎么今天任性了起来。”
惜春半蹲了身子把茶杯端给了江蔓冰，江蔓冰看着她头上的鎏金红珊瑚步摇眯了眯眼睛伸手去接茶杯。
只听啪的一声，那茶杯掉在地上碎了。滚烫的茶水撒了惜春一手。
苏妈妈忙的拿手绢擦拭着惜春的手，说：“哎呦，这水葱一般的手哟。”
江蔓冰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惜春前，伸手甩了惜春一个耳光。说道：“惜春跪下。这是母亲赏我青花瓷，你打碎了该当何罪？”
苏妈妈眼珠转了转也不去擦惜春的手了，往旁边挪了几步。
惜春跪在地上仰着头说道：“我知道小姐是心疼念夏，可是念夏不可不罚。这次明知道小姐禁足拉着小姐出门，下次就敢翻了天。惜春也是怕老爷和小姐离了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