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橘子树》章肥果果

4、你梦游你自己不知道吗

　　方致是彻底明白了，这姓白的就是个无赖，什么大学老师，我看就是误人子弟！
　　在经历了半天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还是不愿意向这张双人床妥协。他趁着白墨去浴室洗澡的空隙，在这不算大的房间内转了又转，真的打算睡在地上，好在房间地下铺了一层地毯，不是那么的凉，他拿柜子里的备用寝具准备凑活一个晚上。
　　其实屋子里还有一个躺椅，只是那个躺椅稍微一动就晃来晃去的，如果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搅了好梦不说，还怪疼的。他并不害怕自己摔下椅子，他害怕的是万一吵醒白墨，免不了他的一顿嘲笑，那可真的得不偿失。
　　正在他往地上铺床单的时候，白墨从浴室走了出来，实话说，二月份的夜晚气温并不高，虽然屋子里有暖气，但透风的窗户还是时不时放点寒风进来，人在这个时候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白墨浑身上下只有胯部围了一条浴巾，健壮的肌肉不知道是多少每天泡在健身房的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形状。
　　对，没错，方致也很想拥有这样的肌肉，他作为一个学跳舞的，每日功课多得很，压根没时间去健身房，虽然他的身材并不瘦弱，但是也算不上迷人，尤其是出院以后，原本就不明显的腹肌也慢慢离他而去。说白了就是大街上那种平平无奇的身材，一抓一大把。
　　“方致，你还真的睡地下？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他一边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说，语气里透出了几分无奈。“我不逗你了还不行，那地上那么硬，会感冒的。”
　　“你什么也不穿才会感冒”
　　“。。。”这人可真是个嘴炮。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以白墨的失败告终，方致固执的就像一根难啃的老木头。
　　白墨只能一个人睡一张双人床。而让白墨始终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人这么抗拒自己，按理说这床那么大，两个人根本谁都不挨谁，何必去睡地上呢。
　　夜晚的时刻总是惆怅的，人们总是希望在夜晚想清楚白天未解决的疑惑，但是总会发现，夜晚做的决定往往是最容易让人后悔的。而夜晚的聊天也往往是最深刻的，人们白天的疲惫全部积攒到了晚上，真实的想法总是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这就是人，敏感又奇怪。
　　当然，方致也不例外，他躺在地板上，虽然并不是那么冷，但还是用被子紧紧的把自己包裹起来，然后把身子蜷缩起来变成一团，像一个巨大版的毛毛虫。
　　他开始胡思乱想，这几年的一幕幕都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回忆到最后的就只是医院的一片白色的墙壁。本来闭上的眼睛又猛地睁开，呼吸慢慢变得粗重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但是还是被关不紧的窗户透出的风吹的睡不着。
　　看，二月的夜晚，一向都不会暖和，感受到这种寒冷只是迟早的事。
　　方致没有办法，只能抱着被子躲到了离窗户远一点的躺椅上，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睡了，只能轻一些的躺下，避免发出声响。
　　“吱吱吱”
　　不争气的东西，摇什么摇！
　　方致下意识的往床上一看，只见白墨动也没有动一下，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也就放心的裹上了被子，慢慢的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就在方致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用手抚上他的额头，他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去。过了一会，他感觉好像没那么冷了，还有一股好闻的橘子汽水味道，让人心安。
　　他在睡着前的最后几秒莫名的觉得孤单，就像这过往的二十几年。
　　“卧槽，我什么时候睡在床上的？”方致惊呼道。
　　回到刚刚一分钟前，方致在清晨的阳光中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起胳膊用力的揉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突然，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猛地坐了起来，看见了旁边的男人刚刚睡醒，带着一丝丝的起床气，嘟着嘴翻了个身，露出他性感的后背。
　　方致猛地把他拽起来，质问道“别睡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墨是真的很烦躁，他天生属于那种起床气特别重的人。上学的时候还经常因为妈妈有的时候非要早五分钟叫他起床而气鼓鼓的一天不跟妈妈说话。
　　于是，他不耐烦地说“你梦游你不知道吗？”就再次躺下睡了过去。
　　方致刹那间好像晴天霹雳，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你还要发呆多久？”白墨终于睡醒了，他胡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然后对着门口的那个人说。
　　“昨天晚上，我真的梦游了？”
　　“嗯哼，你猜。”
　　其实昨天晚上白墨确实是被那躺椅的声音吵醒了，他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把方致抱到了床上，天知道这小子还不轻！
　　“算了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方致摇了摇头。
　　方致一个大老爷们，确实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磨磨唧唧的追问个不停。无论是梦游还是其他的什么，对他来说是一样的尴尬。
　　现在的他，只期盼着可以早早的见到石池来接他。
　　白墨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以为自己把他逗的狠了，于是偷偷绕到了方致的身后，拿着地上捡来的树杈一下一下戳着他。
　　“咱们去爬山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看把你郁闷的，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点朝气也没有。”白墨讨好的说。
　　“哎呀，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皱起的眉头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抗拒。
　　方致也是服了他，一点也不像表面的那么成熟稳重，这都快奔三的人了，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天知道大清早的山顶有多冷。方致是一点也不敢兴趣。
　　白墨听出了语气中的不耐烦，便又开始劝说“去呗，听说山上还有一座庙，庙里有个神仙，许愿还挺灵的”。
　　“哥，这都21世纪了，你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呀？”方致很明显是一个无神论者，活到这么大了，什么外星人，鬼怪神仙的电影看了个遍，就没有一个让他害怕的。
　　就在他还要据理力争他的无神论的时候，白墨本着必要时刻武力制服的准则，拉着他就出了门。可怜方致的小身板是真的没有多少肉，硬生生被拽着走。
　　方致都快被气疯了，他挣脱不了，就打算半路上跑，结果还没跑几步，就又被白墨拽着走，无论他怎么口吐芬芳都不撒手。
　　方致恨不得上山的时候一脚把他踢下去。
　　可不论他再怎么不爽也还是来到了山脚下，他抬头向旁边一撇，看见白墨笑的贱兮兮的，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傻帽，独自向前走去。
　　清晨山间的风确实清新，但也着实冷冽。这座山很明显是没有被开发过，很原始的样貌凸显出了它的荒凉。阶梯也是旧时代的石梯，一块一块石头堆成，凹凸不平，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到，周围还都是树和杂草，连个保护措施都没有，摔下去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方致真是后悔起床，他要是不起床，也不会被拉到这个鬼地方。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把愤怒化为了动力，竟然不知不觉就把白墨甩在了后面。
　　“垃圾，爬这么慢”他嘚瑟的吐槽着，还对着山下竖了根中指。
　　周围是清脆的鸟叫声，阳光还算是温和，确实也是个放松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可这美好的感觉没多久就被打破了，白墨没多久就追了上来。
　　“你怎么不等我啊？我刚刚差点就摔倒了”白墨委屈的说道。
　　“不是你拉着我来的吗？自作自受！”方致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别离我太近，小心我把你推下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小心我的魂魄回来找你”白墨笑着说，好像还挺期待的。
　　真是奇怪的男人！
　　“你看那庙！”白墨高喊着。
　　眼前是一座破败的不能再破败的寺庙，门框上是一层厚厚的灰，这里面的神仙也肯定没什么本事，以至于香火这么差劲。不过也正常，这地方那么荒凉，爬山的路还那么危险，只有傻子才会来。
　　白墨和方致这两个傻子就围着这个小破庙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发现一个人，他们还以为这地方至少会有个和尚什么的定期打扫一下。但仔细一看就知道平时没什么人来，更别说打扫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庙里的神仙白墨不认得，但是不妨碍他向这不知名的神仙乞求一些小愿望。
　　其实他也知道多半是不管用的，就像长辈说的那样，什么神灵是管什么的，而且床有床神，灶有灶神，有的村落还有当地的神灵。
　　可他还是愿意相信世界上有神灵，就像相信生活从不会丧失希望，只要有一丝寄托就足够了，哪怕那寄托也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