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橘子树》章肥果果

5、神灵的秘密

　　白墨的迷信好像是天生的，他从小就对一些民间故事很感兴趣，总觉得其中有很多可以考究的迷人色彩。这些民间故事总有个期限会被彻底掩埋，已经有很多精彩的奇幻王国遗憾的消失在时间的隧道里。
　　“当我们遭遇了什么的时候，想到还有神灵，总会安心些。”只见他随手拿出笔和便签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投进了功德箱。“吾心向善，神灵赐福。”
　　他双手合十，十分的虔诚。
　　人们总是说，若是庙里的神仙无人信俸，从今往后再无人记得他拜访他，那久而久之他也就消失了。方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人一神，居然有些伤感。只要还有人心里有着希望，这凄惨无人供奉的神仙暂时还不会消失。他惊讶于白墨是如此的庄重，像是一个人孤独的仪式。
　　“你来吧，我这还有便签”白墨把便签和笔递给方致，然后两只手插在兜里把中心位置让出来。好像只有站在正中间，愿望才会灵验。
　　“我不用了吧，我不信这些的，咱们还是走吧”方致小声的说，好像声音大点会伤了那神仙的自尊一样。“这都半上午了，说不定石池已经来接咱们了，山里信号不好，他联系不到咱们会着急的。”
　　白墨却依旧站在那里，像是无声的拒绝。“你试试吧，又不会有多长时间，说不定真的能转运呢。我感觉你天天硬着脸，最近运气一定不好。”说完了还挑衅的挑了挑眉毛。
　　方致无可奈何，于是接过他手中的纸笔。其实方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的抗拒，他倒是想尝试一些这无端的建议，也许也确实寄托了些什么，又也许是单纯的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扫了白墨的兴致。于是他写下了自己的愿望，短短一行字，对白墨来说却字字诛心。
　　这说来，其实也不算是愿望。向来愿望都是乞求些什么，或者渴望些什么。方致的这行字，倒像是给神灵的一种感悟。
　　他把字条投进功德箱，转身走出了这个小破庙。
　　“你写了什么呀？”白墨追上来问道。
　　“你这人专业不专业呀，难道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关系，你悄悄的说，只要声音够小，神灵就不知道你说出来了。要不你发短信给我也行。”白墨抓住了方致的一条胳膊央求道。
　　“不行，我的愿望已经变成神灵的秘密了。”方致笑了起来，好像为这两天的白墨的捉弄出了口恶气。
　　他们走出寺庙，与斑驳的土地相反的是明媚的太阳。

　　方致写的是“人世间最大的奢侈就是可以重来。”
　　“这下可以回去了吧”方致转过头对白墨说。
　　白墨笑了笑“咋了，那么着急回去干嘛，咱们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呵呵”
　　上山不容易，下山就更不容易了。
　　形状不一的山石可不会管你方便不方便，你落脚再稳也不一定能保证不摔跤。
　　杂乱的树枝还时不时划到衣服，这可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方致走的都快出汗了，站在旁边向下看，依稀可以看到回去的路了。终于快到了。
　　他不由得嘚瑟起来，加快了速度跑起来。
　　“啪”
　　怪不得说人不能嘚瑟，一嘚瑟起来就有麻烦。
　　方致一下子没有站稳，像只王八一样趴到了地上。就在他想翻身爬起来的时候，白墨满脸惊恐的喊道，步伐也快了起来“你别动！”
　　可惜，还是迟了，等方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悬空了。
　　在他意识慢慢消失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人抱着他，不叫他沉沦，呼喊他的名字。
　　方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声音和动作让他根本无法动弹，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棉花里，奇怪又陌生。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他最害怕的白色。
　　“你终于醒了啊”
　　这声音？白墨！
　　方致一下搞不清楚现在这诡异的气氛，他躺在医院的独立包间里，一只脚还被吊起来了。他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嗓子干哑。
　　“我不会是从山上掉下来了吧？”这一张嘴，方致惊了。这谁的声音呀，难听死了。
　　他惊慌的眼神实在可爱，白墨自然也没有掩饰，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石池拿着盒饭推门进来了，看到方致醒了，他简直要喜极而泣。
　　把盒饭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就过去拉着方致的手絮叨“你是小孩吗？四肢不协调吗？翻身把自己翻下山去了。”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嫌弃和关心。
　　“你知道吗？幸亏你掉落的地方离地面不高，要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方致手指一指白墨的方向说“你怪他，他非要带我去的！”说完挑衅的点了点头。
　　看着白墨突然瞪大了眼睛，方致得意起来，心想：让你非带我去，有人找你算账！
　　谁知道，石池更生气了，啪一下打的方致的胳膊红丢丢。
　　这下轮到方致迷惑了。
　　石池扯着大嗓门说“如果不是白墨抱你回来，你这条腿就保不住了！你都躺在这里三天了，人家天天陪床，在这伺候你，连学校讲座都没去。你这个鬼还不好好谢谢人家。”
　　那声音还惊动了隔壁的护士姐姐，护士姐姐差点把石池拽出去打一顿。
　　“公共场所安静点，我谢谢你了！”护士姐姐说。
　　“好嘞好嘞，对不起对不起”石池又变成了那个狗腿子。
　　啊哈？抱我？神操作啊。
　　石墨那家伙还出声符合“就是，好好谢我”那副贱嗖嗖的嘴脸让方致看着就不爽。
　　咕噜噜，他饿了。
　　不得不说石墨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立马就搞了一份白粥过来，问他哪里买的，他说是隔壁病房阿姨给的。
　　。。。
　　老少通吃就是不一样。
　　“话说，我能不能出院啊，我不想在医院呆着。”方致在石池旁边弱弱的说。
　　“不行。”石池在旁边玩着消消乐，头都不抬的回答。
　　贱人白墨则笑话道“你都多大了？还害怕医院？”
　　“你管我！”哼！
　　石池最近是真的很忙，他的供货商叫李初川，李初川那边好像是真的惹到了什么人，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他作为合作伙伴也要跟着四处打点。谁知道这节骨眼上，方致又把自己给摔了。哎，不省心啊。
　　是夜。
　　白墨已经走了，他呆在医院确实耽误了自己的很多工作，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还是要回学校收拾烂摊子的。所以为了上班方便，他就回家了。
　　方致和石池两个人呆在一间房中，互相沉默着，却也不尴尬。多年的交情使他们已经不在乎那些趋于表面的东西，而是更愿意安静的陪伴彼此。
　　“我的腿，还能跳舞吗？”方致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反正你也不愿意再上台了”其实石池懂方致的不舍，他是那么喜欢跳舞，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的呵护着为数不多的喜好。可是他就是想刺激一下方致，让他面对自己，不再逃避。
　　“。。。我也不知道”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没问题，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着。”石池说“还有，等你出院以后，你就搬到我家去住。在你康复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住的。”
　　正当方致想反抗一下的时候，石池把病房的灯一关，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躺下了。
　　方致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笑了笑，小声地说“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