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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愿意就睡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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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我问石头不张嘴”方致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其实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总是觉得和身边的人相处起来很尴尬。
白墨的热脸终于还是贴了冷屁股,但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反而乐呵的去支起了烧烤架,熟练地点燃固体酒精,放入木炭。也幸亏石池走之前把吃的都放下了,不然这一下午可就白准备了。也是可怜石池劳动了一下午,啥也没捞着。
方致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生怕烤架上的烟气熏到他的身上。两只手交叉的拖着脑袋,多多少少显出几分可爱来。他看见白墨拿起串左右翻动起来,竟然品出几分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方致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父母生下他之后基本就没管过他。不是不想,只是没时间。可是为人父母,哪里有不爱自己孩子的,于是在方致上小学后,这对夫妻便想尽办法去弥补缺失在孩子生命中十几年的空隙。经常跟方致讲“爸爸妈妈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亏欠你,你千万不要怪我们”方致懂得,所以从来也不责怪父母。
方致的童年与同龄人相比,是非常幸福的,虽然父母不能常伴身边,但是爷爷奶奶都不是乡村野夫,他们的文化涵养使方致从小就颇有艺术细胞。他从小就开始学钢琴,13岁的时候开始上台演出。在方致15岁的时候,爷爷还送给方致一张他最喜欢的交响乐团演出的门票。
就在方致对自己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的时候,他的父母出事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高二的模考卷子还放在课桌上,所有同学都注视着他,他迷迷糊糊从教室里走出来,学校领导亲自带他去的现场。
方致亲眼看见车祸现场的一片惨相,血在公路上晕染成一片,天空中一片云也没有,并没有渲染气氛的阴雨天,而是艳阳高照,气温高的要把人烤化,空气中都是撞击爆炸后产生的特殊气味。让人心生烦闷。
白布盖在他父母的身上,只能看清那一个轮廓。他甚至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是谁来他的耳边宣告父母的死亡。他就那样站着,没有哭闹,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脑海里只有那马路上的血,像一条鲜艳的蛇。
爷爷奶奶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医院的走廊上是那么无助,看着还是高中生的孙子,两位老人连抬起手臂拥抱他的力气也没有。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再也没有父母了。
方致小时候也是一个乐观爱笑的孩子,也会跟那些男孩一起做一些欺负小女生的恶作剧,然后又可怜巴巴的去道歉。因为长相颇佳,他课桌里的情书从来就没有断过。他把自己压在心里,轻易不显露出来,表面上的阳光大气让人无法察觉他的内心世界。父母出事以后,他依旧是那个阳光的他。只是很少再能感受到人间烟火气。
他当时根本无法想象还有更大的打击在等着自己,那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就光看着吗?”白墨轻飘飘的说,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懈怠。
“我不会”方致为了不去染一身的油烟味,甘愿做一个不要脸皮的人。
白墨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不愿意干活,立马接了一句“不干可以,那你笑一个吧,这都一下午了,你一点表情都没有”
方致突然愣住了,他意识到,自从出事住院以后自己确实很久没有笑过了。其实也不是不愿意笑,只是他已经很难找到笑这种最基本的情绪。
“诶,你怎么又开始发呆?”白墨站了起来,把手中烤好的串递给了方致“算了,我认栽,你光管吃就行了”
方致扭过头不看他,有一瞬间,他感觉这个大学老师也并不是平平无奇。
“大学老师是不是待遇很好啊?”
白墨一边嚼着肉,一边说“凑活吧,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计算机”。他当年考大学,左挑右挑也没有挑出来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感觉大学无聊透了,就让当时的班主任随便替他选一个。所以,他的专业其实是别人决定的。
说来也挺招人恨的,计算机专业的前景是非常可观的,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去学的专业,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偶然。
“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白墨好奇地问。
方致站起身来,挑衅的看着着他,“无业游民”眉毛向上挑了挑,好像自己没工作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白墨接着问“听说你跟石池是大学同学?好像还算是半个舞蹈家,怎么?跳舞不算职业吗?”
“。。。”沉默代表了无声的抗议,方致心想,这鬼人可真会问问题,问的东西没一个是让人高兴的。
耳边传来脚步声,农家乐的老板来了“两位客人,今天晚上怎么安排?我们这只有一间空房了,正好是双人间”
“啊?真的一间单人房都没有了吗?”方致问。
“没有了”老板答。
“这附近还有其他住宿的地方吗?”
方致实在不愿意跟刚认识一下午的男人睡在一间房,他并不担心对方打呼噜或者别的小癖好,他是害怕自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他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可能真的会吓着别人。
可惜店老板遗憾的摇了摇头,断了他的后路,表示附近没有其他的旅店,并让他们考虑好以后去前台找自己。
白墨咧嘴一笑“你就那么不想跟我睡啊?”
方致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说话注意点啊,别让人家误会”边说边探着脑袋看四周有没有人。
白墨笑的更开心了,凑近了在方致的耳朵边上说“嘿,有什么可误会的,两个男的,你还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这个人在干什么?
他在跟自己调情?!
白墨的嘴唇就紧贴着方致的耳侧,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只能用愤恨的眼神警告面前的这个人,不要那么过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人口贩子,专门拐骗年轻貌美的男子的那种”方致语带嘲讽。
“你哪是舞蹈家啊,你是运动员吧,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白墨也不甘示弱,他依旧笑着,却好像跟方致暗暗较起劲来。
关你什么事?运动员也比你秃头程序员受欢迎。
哼。
这样想着,刚刚那股被冒犯的火气到是下去了,可转而又开始发愁住宿问题。石池把唯一的车开走了,这荒山野岭也打不到回市里的车,哎,真是倒霉透了。
方致低声骂了一句,一脚踢在秋千上。
白墨看着他又开始不说话,只顾着一个人对着秋千骂骂咧咧,脑子里又开始有想欺负他的冲动。说干就干,老子向来大胆。
白墨抓着方致的手就走进了农家乐的大厅,在方致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拿了钥匙上了楼。
方致本来还打算负隅顽抗一下,怎料整个人被扛了起来。悬空的那一瞬间他是恐慌的,那双眼睛瞪得像黑猫警长,但是隐隐约约的还有些许的兴奋,妈呀,人生耻辱。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又想着如果自己不反抗一下岂不是显得很好摆布的样子?他脑子放空以后张口就说了一句废话“快把老子放下来!”
想得美!白墨心里全是得逞之后的得意,他才不会理会方致那所谓的抗议,他清楚的知道肩上的这个人虽然对他爱答不理的,但骨子里还是个爱面子的,是不可能在这全是房间的走廊闹起来的主。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冲动就把这人给扛起来了,些许是因为方致的冷漠让他有些挫败感,毕竟他长着一张容易伪装的脸,很少有人光明正大的无视他的存在。所以想逗逗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想,所以就做了,反正他做事从来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做什么。
他的腿是标准的现代欧巴大长腿,走起路来很有美感,可惜方致看到的只有他的脚后跟。“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方致又开口。
白墨还是没理他。
白墨心里想,不就是沉默嘛,谁还不会是咋的,你不是不爱理我吗?好,那我也臊着你。
该说不说,白墨这想法也是够幼稚的,他从前可从来没觉得有一天他会和另一个人这么较真。就好像小孩子似的他打了我一下,我绝不能吃亏,一定要打回来。
方致气也要被他气死了,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扛在肩上过,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身高突然遭到了他无比的嫌弃。只因为他比那个扛他的神经病矮了半截。而且这个姿势实在算不上舒服,肚子被肩膀硌着,突然就开始有点反胃,差点把晚上的烧烤给吐出来。
终于,在方致小声的骂骂咧咧中,门开了。
白墨迅速的进屋,把方致扔到了床上,还顺带关了门。就在方致缓过神来,准备找白墨拼命时,他突然发现,虽然说这是两人间,但是这只有一张床!
他瞬时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想怎样,进都进来了,你要是不愿意,你就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