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镜之乱》切尾

23、勇往直前

　　南乔湾巷位处南冶路中段，南冶路在三十多年前还是城中较为繁华的地段，因为当年的第一人民医院就在隔街的南朝路。后来随着城市发展逐渐向北转移，加上一院的整体搬迁，南朝路以及周边包括南冶路在内的半径五公里的区域都变成了被人遗忘的旧城区一角。繁华不再难免渐渐变得萧条落寞，后一代能记住这里的人更是少了许多。

　　这些事情，我本来也是不知的，然而耗子一路上都在絮叨着这些，我再怎心不在焉，也听进去了不少。所以，我在想，二十年多前的这里到底是何种模样。

　　那时的齐心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别说父母，就连自己的事情也记不得多少。

　　时间再早一些，早到齐心还未出世，齐呈廷还在孜孜不倦地研究着令他充满斗志的ＲＩＳＰ药剂，梦想着有一天他的研究成果能够跳出实验室的框框，投入到真正的临床实验中去。

　　不对，时间的节点不是这里，我根本就是想错了方向。与南乔湾巷有关的应该是另一场更隐秘更不为人知的秘密研究。正是因为这个秘密承载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希冀，最终分裂出善与恶的两种对立。

　　抱着这种自以为是的猜测，我率先找到了二十八号的那张门牌。昏暗的路灯，破败的铁栏，低矮的院墙，半枯的槐树，加上时有时无不着踪迹的冷风，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丝人气。

　　刚路过的二十七号还看得出来是家不入流的房产中介，光是那名字就俗的不想看第二眼，开在这地方也是没什么生意吧。尽管如此，与连着院墙的二十八号相比，至少还有一扇看上去靠得住的大铁门。

　　我不得不停下来与“齐心”对目相视，更想问一问她所破译的地点真的是这里吗。

　　她不等我提问就开始点头，可是因为背光，只看得见她头部晃动的节奏。

　　铁栅栏“吱呀”一声被推开，打破了周边的寂静。离开了路灯的射程，每踏出一步都像在探索未知，为了不让“齐心”害怕，我只能放慢脚步，沿着靠墙的一侧往里移动。天上的云渐渐被风拨开，我才借着月光稍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小院子，说像四合院又有些不伦不类，院内靠侧墙是一顺边儿矮灌木，半死不活的七零八落倒也连成一片，就是叫不上名字。在这些的斜对面才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走近了才看出来年代已久，也是斑驳破落得厉害。

　　“比记忆中的更破旧，只是这个楼……印象中不止一栋。”

　　“齐心”喃喃自语，也是说给我听。

　　不管这楼是荒废了多久也好，里面有没有危险也好，终究是要进去探上一探，我盯着这楼唯一的出口看了好几秒，脚下却不能动弹。

　　绝不是我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是……从身后突然传来了类似金属碰撞的奇怪声音。这不科学，我和“齐心”走过来的时候，周围根本没有动静。

　　我侧过身想去看“齐心”在做什么，不料被一只手先抓住了胳膊，回头一看正是“齐心”。她面色有些苍白，眉头微蹙看着我身后的方向，嘴唇则被牙齿咬得都留下印子了。

　　这是紧张，甚至是害怕。可就算当初去化工厂救她的时候，也未曾在她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我都快忘了，她本来就是个女人，只是因为在某些时候过于倔强，才让我忘了她也会害怕也会软弱。我现在可顾不上性别不同，只想作为一个朋友给些安慰。

　　“别怕，我去看看。你站在这里别动。”

　　所以，人在比你更柔弱的对象面前，总有种逞英雄的自不量力。如果连我都从心底里惧怕，那两个人都得完蛋。

　　声音是从那片灌木后面儿传来的，我跨过杂草丛生的小片泥地，踩过枝桠错综的阴影，终于绕到了这么遮挡物之后。越是靠近，反而越是镇定。呵，自然不是什么神鬼之物，竟然是一只被锁链绕着脖子的小野猫。

　　这个地方出现这样的生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是这锁链是哪里来的不得其解。我慢慢靠近那小东西，试图蹲下身子跟它更亲近些。只见它用猫爪挠着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的链条，时不时发出拖拽的声音。

　　出于好心，我伸手想去帮它，但却被它狠狠瞪了回来。分布着黑白色块的皮肤夹杂着怒气十足的眼神，这分明是一只炸毛的猫。对付这种东西，我实在不擅长，也许是指母的要说不定，这样就更说的过去了。

　　我在干什么呢！我低声咒骂着自己，差一点因为这个插曲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过来。”我用人类的语言跟她对话，只是那警觉的眼神里透着对我的虎视眈眈，“好吧，那你就在那儿待着，我可还有正事呢。”

　　我无奈地站起来，不再去理会那个小东西，心里也轻松起来。有猫出没的地方，应该也有人吧。你看，这东西没有躲在隔壁的房产小中介里，而是跑到这个破院子里来，是不是寻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即便没有人，那也有它需要的食物什么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地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回到最初的位置，把情况跟“齐心”简单说了下，本以为她会像个小女生一样同情那只来历不明的猫咪，哪知她的回答竟是“这猫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莞尔一笑，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差了。

　　耽搁了好一会儿，原来是虚惊一场。我们闪进楼里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走道，交换下眼神后，各自选择一边找线索。左边有五六个房间，右边只有三个房间，但还有通往上面的楼梯。如此，我选了左边，把右边留给“齐心”。

　　“手电拿着，这层找一下，没什么情况回这里碰头。”

　　然而，这一层的搜寻并未任何发现，每间屋子里都是空空荡荡，落灰的水泥地，泛黄的被乱涂乱画的墙面，还有可有可无毫无作用的门，根本没有一丝人气，走进去就像穿越了一个年代这么久。我想，齐心那边也是这种情况吧。

　　那么，楼上呢。我按原路返回去找“齐心”，发现另一边竟没有她的踪迹。这女人该不会跟我想的一样，直接上楼了吧。

　　还真是任性啊。

　　我拔起腿往楼上跑，顺脚扬起了一阵尘土，不偏不倚沾染在裤脚上真是够糟心的。

　　楼上是相同的格局，只是墙上比一楼的更干净些，就连地面上也少了好多灰尘。奇怪，这算什么。我没有多想，有一间间的屋子找，仍是未见半个人影。

　　当我跑回楼梯口，忽就听到楼上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因为足够响，也因为这里足够安静，所以这一声来得特别震撼人心，我都能感觉得脚底下的地面颤抖的几秒。这时候，我已经无法心平气和了，朝楼上喊着“齐心”的名字，同时往声源方向奔去。

　　那是三楼朝左的第三间，我一眼就看到了齐心的手电躺在门外，就像一只陀螺在打着转，圆形的光圈一次次旋转过来，刺得我眼睛一阵阵疼痛。我心中暗叫不妙，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根本转不过脑子。

　　我已经找的够快的了，为什么还是没追上“齐心”的脚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