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镜之乱》切尾

15、忙中出乱

　　重回地面之上，狭窄的小巷中跟来时一样安静无声，新鲜室外空气迎面而来，赶走徘徊在肺部的污浊和郁结。

　　被塞进手里的东西被一只皱巴巴的布袋包裹着，光靠手感着实猜不到里面是什么。我不想再问，只是机械式地按照谈锐的意愿掏钥匙、上车、发动。

　　既然谈锐都已经安排得这么妥当，我还有什么理由要去掺和。对真相一知半解的我更意识到，越接近事件的核心，越难以脱身，他这么做大概也是为我着想。

　　踩下第一脚油门的时候，刚才的一幕幕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翻涌。我早已变成谈锐计划中的某颗棋子，而刚才的经历更证实了这一点。他的出现代表着这场纷争已达到高潮，或许很快就会收尾。

　　一本普通人见了随手能扔的黑皮本，对于戴录城来说却比命还重要，若是等他发现拿走的是山寨货，肯定会气得跳脚吧。这么想着，心里才稍稍平衡些，多挨的那几拳也没刚才那么痛了。

　　我回味着戴录城的叙述，“反镜计划”既是齐呈廷重启的，那么最大的Boss岂不是齐心的父亲。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今已知的是，最初的计划不过是一场虚空的梦。RISP的出现非但不能救DID患者于水火之中，反而像潜伏的病毒随时都能引爆，所以它不可能继续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中，毁了它才能救赎。

　　但我宁愿相信，当年初出茅庐的齐戴二人研制RISP的初衷是美好的，至少从戴录城回忆的神情中，曾经有一丝深深的失落划过眼底，像是惋惜像是不舍。而当自己的成果被人横行掠取时，又露出了凶狠之像。

　　从他的种种见解来看，俨然成为了生物医学界的“激进分子”，什么提升自我，什么改造人类，简直是痴人说梦吧。

　　思绪太乱太杂，连开车都无法集中精神，当这辆破车从巷口拐进马路上，再次融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融进这光鲜亮丽的大都市中，掩埋在地底下的黑暗暂时能够看不见了吧。

　　汽车很自然地开往该去的方向，一个人坐在车上反而有些寂寞。我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怎么在见到谈锐之后，这种孤单的感觉又无限放大了。

　　一定是太安静的缘故，我拨开某个开关想要从别处得到些安慰，哪怕是透过无生命的电波也能好过些。

　　某个沙哑又沧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歌者的低沉嗓音里透着一股不可预测的力量，亟待等着寻找一处突破口。

　　我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用劲，以至于手掌有些撕痛。这首歌曲太符合当下的情景，声从耳入，却钻进心胸，最后整个脑子里都盘旋着男人最后的嘶吼声。我觉得还不够痛快，干脆自己开始唱起来。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我该如何存在。”

　　这一唱心里才舒坦许多，人还是不要背负太多受压太重，否则真的会搞得心理变态啊。只求今晚过后，这件事能够就此终结。

　　凭借足够快的车速，我于半个小时之后重回奉界的那间小屋。虽然耗子定时会跟我汇报这边的情况，但是看不到齐心的现状，心里终究有个疙瘩。所以当看到屋子里空无一人时，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两个家伙会跑到哪里去，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跑出去喝西北风吗？

　　我气呼呼地掏出手机，一接通就开始发火：“耗子！你人呢！”

　　“哥，哥……”那头气喘的厉害，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快……屋后面……咳咳咳……要出人命了……”

　　我抬起脚就往后屋跑，手里还舍不得扔那个丑到不行的布包。想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齐心作死，要么耗子犯浑。

　　一到屋后门外，便看到地上有两个人扭在一起，透过明亮的月光，能看到身高有一米七五的耗子居然被一个瘦小的女人压在地上起不来，这场面我该如何形容。

　　“齐心，你干什么！”我看不到齐心的脸，只好大叫一声跑过去，“放手！”

　　齐心已经把参差不齐的头发重新修剪成齐耳短发，从背后看跟个假小子似的。她猛的回过头看着我，一双敏锐的眼睛又恢复的当初的神采，我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怨恨。

　　“让我走！”

　　她一条腿支撑在地上，一条腿跪压在耗子的腹部，而双手则紧紧掐在耗子的脖子处，看起来也费了不少力气。耗子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走哪去？不给我好好呆着，闹什么闹！你现在是谁，齐心还是齐灵？”

　　“哥……我要被勒死了，救我……”

　　耗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我看得实在闹心，直接上拉住齐心的胳膊。

　　这女人瘦的厉害，手感也太差了，真亏谈锐看得上眼。不过到底是个女人啊，力气远不及我大，只要男人一犯狠，任凭她怎么不服气，还是被我拖起来了。

　　“不用你管！你算我什么人！”

　　她趁我不注意奋力将我推开，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死命拉着不放手。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他妈脑子进水了才走到这一步！”

　　发疯起来的女人，我可真是小瞧了，见挣脱不开，她一附身就往我手背上咬。我天，这牙齿的咬合力有多大你们该懂的，而且齐心那么狠的女人可不会口下留情。

　　我痛得龇牙咧嘴的仍不肯松手，心想着这下完了，左手这是嫉妒右手多条疤不是，真是上辈子欠了谈锐的孽债。

　　“我有谈锐的消息，你要是乖乖听话，兴许考虑告诉你。”

　　眼下唯一能治住齐心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再不济我可得动真格了。齐心听了这句话立刻松了口，我迅速把手挪开果然已经被咬的见了血。

　　“你见到他了？他怎么样？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那副恨不得把我扑倒的样子，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女人啊，一旦被人抓住了弱点，就再也犟不起来了。

　　“都起来，容我喘口气，老子一整夜没合眼了。”

　　我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既要想着怎样组织语言骗她留下，又要想着如何把地上那包玩意儿交给她。

　　不争气的平寒，这么高难度的任务怎么总是落到你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