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一段云》清祀拾陆

12、第 12 章

　　又是一轮圆月爬上树梢，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紧紧望着天上，等着月亮升至最中央一刻。
　　安静地只剩下了呼吸声和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棒，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终于月亮到了正中间，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哇！”平静如水的夜晚爆发出一声庆贺声，春山寺的所有僧人都在这一刻开心的笑着，哪怕是平常不言苟笑的方丈都露出了丝丝微笑，其中最开心的莫属缘空呢。
　　“师兄！前辈真的做到了！”
　　“果然不愧是修炼有成的大妖，能有此手段啊。”静安也很钦佩。
　　“可能他不是妖呢，”缘空听见这句话嘟囔着。
　　“什么？”
　　“没有什么啦，”缘空赶紧反应过来说道：“可真该要好好的感谢前辈呢。”
　　“对啊，若不是他师兄弟们晚上都不能好好修炼和休息呢。”
　　原来是渊答应的帮助春山寺消除掉夜晚魔影的骚扰，这不所有人都在看着困扰半月之久的魔影除掉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回去休息吧。”方丈严肃的开口道，众僧人于是回到各自所在的庭院禅房里面，缘空也随着人流回去了。
　　方丈看大家都回去了，自己也慢慢晃悠悠地回去了，“年轻人真好啊，这半个月来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奕奕，我不行啰。”
　　回到自己的禅房，在蒲团上开始打坐。“自己修炼五百余载，也不过堪堪罗汉行列，不知道何时才能修炼成佛，还是妖怪们好，岁月本就漫长慢慢修炼也不错。”方丈想起门口那颗松树精，自己年幼之时他也刚刚不过人形。
　　自己勤修苦练还抵不上别人随随便便修炼，那位治好缘空的前辈应该不知道修炼了多少载岁月了，全寺都解决不了的困难，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有时候还是妖精好。
　　方丈总结出这个道理来，天生地养。不再多想了盘腿最好开始修炼着，可是他却没有发现一缕黑雾从窗外飘了进来直直的进入了他的呼吸里面。
　　不多时原本满脸慈悲的方丈，脸上开始出汗慢慢变得狰狞起来了。
　　脑海里面不再澄明一片，出现各种场景——自己对成佛无缘了，人开始衰落起来，都无力主持整个春山寺了。那些个虎视眈眈的长老们盯着这个方丈的位置，可是自己就是不死，看见他们在背后嘲笑自己，算计自己。
　　可是自己没有一丁点办法，修为不在了，年轻的弟子们也瞧不上自己。
　　“你想不想变强大？”
　　“你想不想成佛？”
　　一道略带诱惑的声音出现了，说着一些让人无法抵抗的话语。
　　“你看你，年少时候也是寺里面最出色的弟子了，大家都觉得你能成佛脱离这个苦海，可是你知道是谁阻碍你吗？”
　　“有什么阻碍我吗？”方丈很是遗憾。画面开始变成了自己少年的模样，自己的师傅对着自己说道，你很聪明你可以成佛，你的未来一片光明啊。
　　自己也慢慢长大了，大家都称赞着这个春山寺的天之骄子，自己也以为自己可以成佛。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开始疏于修炼？
　　是当上方丈那一刻。
　　成为方丈那一天，所有人都来庆祝自己，春山寺最年轻有为的方丈了，自己也曾沾沾自喜。
　　可是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寺庙里面的俗事，开始教导弟子修炼。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可是自己却没有以前那么勤快了。迈入罗汉二重天之后，整整三百年都没有再上升一步了。
　　满心满眼都是春山寺，弟子……
　　“你看你原本也有机会成佛的啊，你看都是他们拖累了你。”
　　“不，没有。”方丈看着自己做的一切，“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未能成佛代表我与佛无缘罢了。”
　　“可是，你知道成佛是什么滋味吗？”那个声音继续诱惑着。
　　画面突然变成了自己，满身的金光，坐在云端的莲台上面，下面凡人们跪拜了一地，全部都叫着：“活佛！活佛！”
　　方丈自己打量着却一下被吸入到了云端上，睁开眼看见的是跪在地上芸芸众生。
　　自己轻轻一挥手，田地里的庄稼变得丰硕，远处大旱降下了甘霖，越来越多的人大喊着自己的名字，这种呼喊，这种力量。
　　可是并没有理会，抬头看着天空，一片金光之中是佛国。端坐着各种菩萨，罗汉……
　　一行仙乐奏响的菩萨到了自己面前：“我乃接应你的菩萨，你如今成佛了，该去佛国里面了。”
　　华光一闪身上的袈裟也变得华丽起来，苍老的容颜也回复了青春的样子。自己正要随着他们一同步入极乐世界，可是一行人打断了。
　　“你不能跟他们走！”一看却是春山寺的众人，“师傅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接引菩萨看着这一幕，说道：“看来，你还有诸多凡尘之事，你还不能跟我们走。”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们别走！”方丈大喊着，可是西方极乐世界早已经不见了，身上的袈裟不再，青春的容颜不再，万人敬仰不再……
　　“你想不想成佛？”
　　方丈看着自己衰老的快要抬不起的手，没有了刚刚挥手间改天换地的本事，“……想。”
　　大殿。
　　渊这边愉快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多情的凡人就有欲望。莫名觉得自己手中《桃花扇》都看的很有欢乐感。
　　清蕖看着对着悲情故事都快要笑出声的渊大人，很是纳闷？
　　自己好不容易策划的月夜魔影袭，却轻松的为讨缘空和尚的欢心给解除了，好像自从去掉他身上那一道魔气后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起来，莫非？
　　莫非，渊大人看上了那个和尚！
　　清蕖心里一下不能冷静下来了，这是什么鬼故事？
　　“大人，你之前这么大费周章的搞这一出，现在又这样，你……”清蕖斗胆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
　　“我已经成功一半了，所以何必搞这些虚的呢。”渊毫不在意的说着。
　　“哦，对了。你帮那个小和尚去除魔气的时候一定有得知他是那位上神了吧？”清蕖又问了一句。
　　“这个啊，”渊顿了顿，“是为上神，还是我认识的。”
　　“谁呀？”
　　渊轻飘飘的看了她一样，“这个不关你的事情吧。”
　　“是我多嘴了。”
　　“你最近也不用给我找纯洁的灵魂了，现在用不太上了。”渊继续说道。
　　“为什么？”清蕖一下搞不懂了，渊大人不是需要纯洁灵魂来给自己增加功力嘛，毕竟囚禁两千年，身体多虚弱啊。
　　渊一眼就看穿了清蕖的想法，“我的确需要灵魂来补足，但是你可别忘了我是什么，小小春山寺的欲望就够我汲取营养的了。”
　　一听这么说，清蕖放心了。渊大人可是欲望的化身啊，只要有欲望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突然就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修炼人形时候了，遥遥见过一面渊大人战斗的样子
　　一人对战魔界千军万马，杀红了半半边天，一身玄色衣裳飘舞站在魔界大军前何等的英姿飒爽啊，是三重天多少仙女们心中的男人。
　　那一幕血红之中的男人成了多少故事话本里面必备桥段呢。
　　只不过真的可惜这一个男的，早早就心属于了九黎上神，在外打仗回来就只会撒娇卖萌。
　　有时候清蕖都很想扯着个嗓子对着三重天所有女仙，也有男仙大喊：清醒一点，他可不是那样子，你们被骗了！

　　“你说什么？”
　　“师弟你小声一点。”静安安抚到。
　　静安在给缘空讲后来处理的一些事情，原来才知道连清的后续。
　　她成了女鬼后，有一天遇见一个神秘女子给了她一样东西便能化为妖身，于是如常所愿的成了妖去报了仇。但是却被城内灵气吸引，发现是四个小孩子。
　　于是便把他们给吸干了。
　　“为什么几个小孩子有灵气。”缘空不懂的问。
　　“我也问了，”静安看了缘空一眼，“我说了你不要太过于为难。”
　　“什么？”
　　“那妖说道，之所以是有灵气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几个吃了饱含灵气的东西。”静安努力用一种比较和缓的语气说着，“是这个。”
　　说完，拿出一颗饱满的莲子放在桌子上走了。
　　缘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后续刺激了，想起了那几个被吸成了人干的孩子，而终其原因却是一颗莲子——它此刻安静桌子上，碧绿苍翠像是饱含着无穷的生机。
　　而这莲子，本来是自己的生辰礼物，但却因为感谢随手送人，却导致了四个家庭的悲剧。
　　一想到城门口给自己送水的老爷爷和满脸单纯的秋儿，一个变成了人干一个悲痛欲绝阴阳相隔，而这一切因为自己。
　　因为一时疏忽，把本不该流入凡间的东西送给了人，秋儿应该是想要分给自己的小伙伴却遭遇了这杀身之祸。
　　缘空不能接受，那一刻躺在桌子上的莲子，觉得无比的嘲笑。
　　“原来，都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