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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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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号这天,季近秋在训练室看到了贺祁明——有种“终于还是来了”的解脱感。
贺祁明:“你前两天也在公司吧,我看你这几天好像都没什么安排。”
季近秋笑着点头但没开口说话,等他后续。
贺祁明:“新上映的《不语者》,你有兴趣吗?本来是要跟极楚一起去的,但他陪女朋友去了。”
季近秋在心底啧了一声,暗骂拙劣,嘴上却问:“我没怎么关注,是讲什么的?”
贺祁明:“额,喜剧。”
季近秋:“走吧,我几乎没怎么去过电影院,今天正好。”季近秋撒谎了,不是“几乎没怎么去过”,是“没去过”。
电梯打开的时候,贺祁明按着向下键不松手,等季近秋进去了他才跟着我进去。
电梯里没人,季近秋站在角落里。
贺祁明走过去与他并肩,保持大概三个拳头的距离。
贺祁明说:“我虽然之前考过国内的驾照,但是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载人上路,怕吗?”
季近秋听着,感觉他快要笑出来,虽然他并不觉得有哪里好笑。
“啊?”季近秋声音拉长,有种别样的软糯感,“那是我的荣幸呀,怎么会怕。”
贺祁明真的笑出声了,他转过头看着季近秋,眼睛里好像有星星,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是时候展现我真正的技术啦。”
季近秋怀疑他在“开车”但是没有证据,人生几大憋屈之一——虽疑无据,哎。
季近秋:“别,您就平常心开就行。”他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离电影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贺祁明提议去“天鹅湖”——从高空看是天鹅形状的人工湖——看看。
季近秋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不想做一个看电影会迟到的人。
贺祁明听他的。两人自然没去成。
季近秋发现他好像自然而然学会了如何与贺祁明友好相处。
路上稍微有些堵。
到影院取完电影票,季近秋看着电影票上的开播时间算了下,还有三十分钟。
季近秋拉他坐下,说:“幸好没去天鹅湖吧,不然待会儿看电影肯定要迟到了。”
贺祁明:“是,本来以为时间够呢。”
季近秋掏出手机:“我看看这附近有没什么好玩的吧。”
贺祁明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不用,那有台抓娃娃机,要玩吗?”
季近秋一脸惊诧,眼睛大得好像在用力瞪着一样,说:“我们两个,玩抓娃娃机?半小时?”
季近秋没等到贺祁明的回答,先注意到他滚动的喉结,不待他说什么便被贺祁明捂住双眼。
季近秋的眼睛,让贺祁明想起遥远天边闪烁的星星,明亮耀眼,不能直视却想要占为己有。
贺祁明想,他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如此不设防呢。真该好好欺负他,叫他知道我现在是危险的。
嘴上却说:“怎么不行呢?”
两人在抓娃娃机前玩了半小时,卡着时间进场。
季近秋抓了一个小黄人。
贺祁明抓了两个,一个棕色泰迪,一个米白色趴趴兔。
季近秋:感觉收到了什么暗示。
电影开演十分钟,季近秋确认了,是个P的喜剧片。
贺祁明抹黑盲打:你死了。
收件人是贺极楚。
《不语者》是个无聊透顶的文艺片。本着文明守则,季近秋没在观影时说什么。太无聊了,以至于到观影结束,季近秋都说不清到底讲了些什么。
贺祁明:“我真是,极楚说是喜剧我就信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骗我。”
季近秋还能说什么呢。
贺祁明:“正好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道歉。”
季近秋感觉他有些迫不及待。
季近秋:那么选电影文艺片底是他为了增加相处时间想出来的损招,还是为他提供了请吃饭的正当的借口呢?
薛定谔的文艺片。
季近秋:“好。”
季近秋坐上车,自动自发系好安全带。
贺祁明在心里叹口气,真是不给人可趁之机啊。
发动车子走了。
晚霞染红天边,季近秋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这样好像不太对,不应该与别人有过多牵扯。或许今天结束也应该是他与贺祁明的结束。
贺祁明对此一无所知,他正为他的心动烦恼——如何才能追到心上人。
“悦食”是近两年新出现的网红餐厅首选。
看来贺祁明还是做过功课的,就是做的可能不怎么好。众所周知,这家网红餐厅的饭菜品相极好就是不太好吃。换言之,适合拍照打卡不适合约饭。
“也可能又是被贺极楚骗了,”季近秋想,“毕竟这位回国时间也不长呢。”
真是糟糕的一天。
不过,可能太饿了,季近秋觉得口味也没有一些人说得那么不堪。饥饿使人屈服。
可能跟不符合预期有关,贺祁明吃得很快。
贺祁明:“虽然我说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说,真的,这家餐厅做得可能都不如我好吃。以后请你再也不要选网红餐厅了。”
选这家餐厅是因为贺祁明觉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喜欢。
事实证明,季近秋没那么喜欢。
季近秋:“原来你还会做饭啊。”对贺祁明以后还要请他吃饭的发言并不回应。
贺祁明温温柔柔并不逼他。
讲真上次见他还觉得他气场异常强大,表白和此时又很温柔,怎么都觉得有些违和。
或许,爱使人柔软,贺祁明并不例外。
“送你回学校还是回公司宿舍?”
“回学校。”
“国庆放假你同宿舍除了你还有别人留校吗?或者你别的好朋友也行。”
“没有,他们都回家了。”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玩来呀?极楚也放假了,你跟他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贺祁明停顿几秒,接着说,“啊,我忘了,极楚陪女朋友了今天还不知道回不回来了。”
“不了,阿姨和伯父都在家呢吧。”
“嗯?确实是。”贺祁明声音压低,带着试探,听起来有些扭捏,“那你要去我那里吗?没有别人。”
季近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抢住,“不了,我今天晚上回去有私事呢。”他的声音低低的,不是故意压低的那种,是兴致不高。
贺祁明就不再说类似的话了。
车厢内静谧安宁。
季近秋一路上想了很多。
贺祁明追人的时候真诚又温柔,像高中小男孩也像温柔稳重好男人。
多好啊,以后肯定,肯定会有很多人爱他。不止,在他不知道的贺祁明的从前应该也是有很多人爱他的吧。真好。
此时的情景和周年庆那天好像啊。
他们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车下车,仍旧路过那家小卖部,只不过季近秋没再说什么买水的话,尴尬也变成了暧昧,暧昧在下一瞬成空。
只剩夜晚的风在流淌。
无法挽留之人,分别总要来临。
可预见的痛苦要在开始之前拒绝。
季近秋勾着贺祁明的衣角站停,转身踮起脚尖拥抱他。
没等贺祁明反应,一触即离。
好像这样就能留下些什么,或者,阻断什么。
“谢谢你,这是美好的一天,也希望这一天给你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不,这一天一点都不美好,第一次去电影院就看了无聊透顶不知所云的电影。网红餐厅也勉勉强强。我还没尝过你做的饭菜。
“只是可能有些残酷地,我仍旧要拒绝你,我不能接受你。”
不然我能怎么办呢?
“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也祝福你早日找到下一个令你心动,也会爱你的人。”
想要你永远记得我。
有什么攥住贺祁明的心脏,酸涩难忍。他问:“为什么?”
“我不是人。”
他在政治上学过,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然而他不是某个人的儿子,不是某个人的朋友。社会关系简单到一无所有,简直不像个人。
贺祁明:“……”就算你是想要拒绝我,也不用这样说你自己。
“那你是什么?”他可能是被气急了,这样的话竟然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呢?路人先生。”是游荡人间的幽灵,鸠占鹊巢。
路灯接二连三亮起来,像是被施了魔法。
贺祁明看着季近秋,眼睛一眨不眨,想:明明是他拒绝我,怎么感觉他比我还要难过呢。
他最好别哭,如果他哭了,那我还是会哄他的。他不合时宜地想。或许,会等他哭一会儿再哄,他眼睛像星星,那么好看,哭起来一定也很惹人怜爱。
他不明白。
此刻,他好像化身成为了无解的十万个为什么。
他想不出到底是哪里错了让季近秋又一次言辞恳切又残忍地拒绝他。
他回想今天的一切,还以为未来可期。
要消散于天际间寻找答案,又汇聚到他眼前渴望答案。
他想,我好像要食言了。
贺祁明:“真的要到此结束吗?不找你,甚至不想你。”
季近秋的答案好像不需要思索,张口欲答。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是贺祁明想要的答案。
贺祁明:“你看着我,别低头,别逃避,回答我,说真心话。”
季近秋抬头,眼里有细碎的光。
——是。
贺祁明听到他说。
贺祁明此刻与季近秋一样难过了。
为什么我们还没交往却要有这样让人心碎的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