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光韵》双月玲珑

6、第5章 桦城禁酒令

　　7岁生日以后，叶光韵正庆幸着，她已经渐渐将霍惟谭从思念母亲的痛苦深渊一步步地拉出来，却突然听闻一个噩耗：霍惟谭病倒了。

　　看着霍惟谭躺在病床上那昏迷不醒的苍白脸色，拉杰尔有些沉痛的宣布：“是急性胃溃疡，这次看来挺严重的，老大那么结实的身体都吃不消倒下了。”

　　叶光韵摸了摸霍惟谭的额头，烧得还挺厉害的，总有39度了，就问：“爸爸身体一直不错，这次怎么突然会倒下？”

　　拉杰尔和程崔岚面面相觑，然后程崔岚叹了一口气说：“光韵，老大最近一直在酗酒，我们怕你担心，都没有告诉你。”

　　叶光韵蓝色的眼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这不是讳疾忌医吗，爸爸如今昏倒了，我岂不是更担心？”

　　“我们没有料到老大会如此不知节制，老大一直是我们的领袖，也是我们基因人之中自控力最好的一个，他一旦管不住自己，谁也没法……” 拉杰尔的表情显得十分无奈。

　　“我要管住他，我来管住他……”还十分瘦小的叶光韵挺了挺她纤细的脊背：“无论如何，爸爸必须戒酒，再这么喝下去，他的胃会受不了的。等他醒来之后，我来劝劝他……”

　　“光韵，你就算怎么劝，都管不住老大的。你想要老大戒酒，除非整个桦城找不到一瓶酒……”站在旁边的特鲁迪这时候说了一句大实话，然后他连忙用手遮住嘴唇：“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禁酒吧。”叶光韵此话一出，所有的部长级基因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恨不得用眼神杀了特鲁迪，不只霍惟谭，桦城里很多基因人都是无酒不欢的，那可以使人一瞬间忘掉所有烦恼的液体，的确是一时销 魂的良药，所以霍惟谭酗酒，无人敢劝，一是因为首席执政官的威严，二来也是很多人对他的行为心有戚戚焉。

　　叶光韵可不管那么多，天大地大，霍惟谭的健康最大，她还欠他很多债没还呢，怎么可以任他如此消沉下去？

　　“萨姆呢，他人现在在哪里？”

　　萨姆是桦城的管家皆基因城的行政部长，也是整个桦城的采购主管。

　　“光韵，我在这里。”霍惟谭酗酒成病，萨姆知道自己作为桦城总管，没有起到及时规劝的作用，罪责难逃，正躲在基因人的最后一排自责呢，见叶光韵这么问起，只好硬着头皮从人群里挤出来：“萨姆在这里。”

　　“萨姆，地窖里还有多少存酒？”叶光韵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问了一下存酒的数量。

　　“32桶红葡萄酒、18桶白葡萄酒、56瓶威士忌、48瓶香槟、还有一些陈年的果酒……” 萨姆一边报，特鲁迪一边对他使眼色，意思让他私自扣留下一些珍藏，萨姆哪敢在这个风口浪尖耍刁，根本无视特鲁迪的挤眉弄眼，让他非常郁闷。

　　“酒窖所有的酒，全部都包括进去了吗？”叶光韵非常严肃地问道，小脊背还是挺得直直的。

　　“是的。” 萨姆此话一出，几乎所有在场的基因人都在心中哀叹：我的暗夜情人呀，就这么要泡汤了，但是看样子，光韵这次是来真的，谁劝都不肯听。

　　“很好，大家一起来帮忙，把酒窖里面所有的酒，都抬出来，倒到后山湖区的那眼清泉里面去。”

　　叶光韵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至少价值几百万的美酒，就这么全倒了？

　　“光韵你……”罗伯塔是财政部的部长，叶光韵这么做，简直等于当众烧钱，他光想想就肉痛：“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太极端了。”

　　叶光韵指了指依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霍惟谭：“爸爸在酗酒的时候你们不劝，如今我做的这么极端，还不是你们纵容出来的？谁要是今天反对，以后爸爸再出事，我就把这笔帐全算到他的头上。”

　　罗伯塔摸了摸额头，觉得有些头疼，看来这次叶光韵是决定“专横”到底了，霍惟谭如今卧病在床，整个桦城就属她最大。

　　“大家快点去搬酒，再拖拖拉拉，我可要冻结你们基因卡里面的点数了。”这是霍惟谭经常威胁基因人的话，如今叶光韵用起来，还真觉得蛮顺手的。

　　“威逼”之下，所有人虽然磨磨蹭蹭，但是还是动手了，萨姆还找来很多桦城的男仆和女仆帮忙，将32桶红葡萄酒、18桶白葡萄酒、56瓶威士忌、48瓶香槟以及陈年的果酒一起倒入西山的那眼清泉里面，一时之间，桦城西区那里酒气冲天，几十桶佳酿，上百瓶美酒，就这样尽数倒入清澈的泉水。特鲁迪一手拿着香槟，一手抱着威士忌，一边喝一边倒一边还依依不舍的念叨：“可惜了这么美的好酒，看来以后酒瘾上来了，只能到西山这里的泉水边来解馋了……”

　　美酒尽数倒入泉水后，萨姆找上了叶光韵：“光韵，如今酒窖里面的酒都没了，万一以后桦城举行重大宴会怎么办，总不能所有人都喝果汁吧，这也太寒碜了……”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吧，以后桦城采购美酒，只许采购那种低浓度不伤人的，还需要我的特批，宴会用不完的全部处理掉，不许留下祸根。萨姆，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呀……”听叶光韵用稚气的声音语重心长地那么说，萨姆只感觉身上的冷汗直冒，其实桦城还有一个秘密酒窖，就在霍惟谭的书房内，萨姆笃定叶光韵还不知道，眼神微微朝上，对上程崔岚深邃的眼眸，程崔岚对萨姆微微点头，算是鼓励他继续保持沉默。

　　“什么，光韵竟然把酒窖里所有的酒都倒入西山的清泉里面去了？”霍惟谭刚刚从病中恢复神智，就从特鲁迪的口中听说这个“惊悚”的消息。

　　霍惟谭因为酗酒而得胃溃疡导致高烧昏迷不醒，事后他本身也有些后悔，他本是一个自制力奇佳的人，这次的饮酒过度，他自己知道有些出格了。

　　但是，光韵的手段，也未免太……

　　“你们怎么也不劝劝她，好几百万的酒呢……”作为首席执行官，霍惟谭可以说是基因城的总管事，平白无辜浪费了这么多的酒，他岂会不心疼。

　　好吧，也不算是完全的平白无辜。

　　程崔岚很冷静地回复道：“老大，我们之所以当时不劝，是认为劝不住。光韵虽然只有7岁，但是她的性格，出奇的坚韧和倔强，凡是她认为对的事，她是不会放弃的。如果我们当日不遵从她的命令，这些酒，也是保不住，总要被处理掉的。还有，老大您这次病倒，我们都觉得心里有愧，作为您的忠实属下，却对你的酗酒行为不加以及时规劝，所以也没有任何立场驳斥光韵的话。”

　　程崔岚话中有话，霍惟谭如何听不出来，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控制自己的饮酒量的，这次的事情，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程崔岚和特鲁迪微微鞠躬，异口同声地说：“那这样最好不过了。”

　　“你们看，光韵的性格，是不是和她的母亲天珊大不相同？” 霍惟谭沉默了一会，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叶光韵的个性，理性、好学、求知欲强、八面玲珑，敢做敢言，从小就和叶天珊大不相同，和霍惟谭有一部分性格相似，有一部分却截然不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从不点穿，叶光韵性格中决绝狠辣却滴水不露的那一面，很像她的亲生父亲澳西诺·兰。

　　程崔岚微微上前一步说：“光韵的性格，从小就和上任城主不同，这是不需要讳言的。她的出身特殊，又在您的严格教育下长大，如今虽然只有7岁，却渐渐显露出执政者的铁腕，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您不是一直期望，她可以早日担当城主的大任吗？”

　　程崔岚这番话说的颇为巧妙，含而未露，却语意明确，霍惟谭听了，也觉得甚有道理，他严格教育光韵的目的，不就是希望她早日能独当一面吗？至于她继承了谁的血液，这并不是她个人的错，至少，她对于整个基因城的忠诚，毋庸置疑。

　　于是，霍惟谭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奸猾的微笑：“我的那个私人酒柜，如今还安全吧，我还指望着以后在书房解馋呢？”

　　程崔岚和特鲁迪相视一笑，点点头：“绝对安全。”

　　月黑风高之夜，夜深人静之时，在那个所有人都认为“绝对安全“的地下酒窖的门口，叶光韵正在秘密行动着。

　　“玛丽阿姨，怎么样了，是不是快要好了？”叶光韵在门口一边望风一边问。

　　“快了，快了，就快好了，光韵小姐，您不要着急嘛，换酒这可是个精细活。”

　　玛丽是桦城厨房的大厨，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几乎是看着叶光韵长大的，经常给叶光韵做甜点吃。这次在叶光韵的“拜托”下，用可乐、生姜和梨汁，烧了一大桶的“清喉润肺汤”，半夜三更提上来，将霍惟谭书房里面的威士忌全部换掉。

　　霍惟谭书房里有秘密酒窖，是叶光韵有一次在里面独自玩耍的时候意外触动机关发现的，在霍惟谭酗酒病发以后，叶光韵佯装对这个秘密酒窖一无所知，心里却早就打起了“小算盘”，要偷龙转凤，将里面的酒全部都换掉。

　　整整三个小时以后，45瓶特醇威士忌终于全部换成了可乐生姜梨汤，从外部看，颜色还十分相似，都是那种深浓的琥珀色，在玻璃瓶中，透着朦胧的灯光，呈半透明状，晶莹剔透。

　　“好了，大功告成了。”叶光韵痛快地拍拍手，成就感爆棚。

　　“光韵小姐，我们这次可是顶风作案，霍先生要是追究起来，你可要护着我。”对于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玛丽总是心有余悸。

　　“放心吧，我现在是城主，不是吗？有我罩着你，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才7岁大的叶城主豪气干云的说。

　　过了半个月，霍惟谭病愈以后回到书房，开始了他的日常工作，忙到深夜，打开酒窖，倒了小半杯“威士忌”，加了一点冰块，准备放松一下，“酒”一入口，霍惟谭的表情就僵住了，他慢慢把杯子放下，近年来非常难得地爆发了：“光韵这个小兔崽子在哪里，我要把这个小鬼吊起来打一顿！”

　　曾经豪气干云，觉得能够罩住所有人的叶光韵这回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桦城的5层楼兜兜转转了几圈，没搬着一个救兵之后，叶光韵来到了4层，程崔岚的房间里。

　　“程叔叔，你倒是评评理，爸爸发起火来，就说要把我抓起来关到地窖里面，还要把我吊起来打一顿……呜呜……”

　　叶光韵一头扑倒在程崔岚的怀里，哭得如梨花带雨，极为凄楚可怜，不过八成是装的。

　　“光韵，你做了什么，惹得老大毛了，他近年可是不容易发火呀？” 程崔岚抱着叶光韵，为她擦擦脸上的泪痕。

　　“我做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他好！”叶光韵扁了扁漂亮如花朵般的嘴巴，甚是委屈。

　　“做人不能以好意为名义而做很多出格的事情，特别是对老大这种人，他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自由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顾身体健康，执意酗酒，导致了胃溃疡，还发高烧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叶光韵反正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程崔岚听到光韵说什么“下策”的，心里一惊，觉得大事不好，他紧张地抱住光韵，问道：“光韵，你是不是对老大书房里面的秘密酒窖，做了什么？”

　　“我不就是把他所有的威士忌都换成润肺清喉的咳嗽糖水了吗？如果不是他这么快就要重新喝酒，他也不会知道的。就是这样，他就火了，冲我大发脾气，还说要打我……哼……坏爸爸……”

　　听叶光韵这么说，程崔岚在心里哀叹：小光韵呀小光韵，敢情你把我们所有基因人的首席执行官当猴耍呀！酒窖里面的酒你都倒掉也就算了，书房是老大的私人重地，你跑到里面偷梁换柱，虽说是好意，也算是侵犯了老大的隐私，老大不生气才怪呢？

　　就在这个时候，叶光韵手表上的红色警示灯突然响了，提醒霍惟谭就在附近，叶光韵一下子从程崔岚的怀里跳起来：“不管怎么样，反正我这次做的没错，不过爸爸现在在火头上，我要先避避风头再说。程叔叔，爸爸手上的手表用所有人的定位系统，和房间里面的监视器相连，这么晚了，我要逃到哪里去爸爸才找不到，难道要躲到马厩里去？”

　　程崔岚非常严肃地对她说：“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你到时候可不要出卖我，说是我说的。”

　　“我当然不会。” 叶光韵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爸爸那么聪明，我即使不说，他估计也能猜到是你透露的吧。

　　“你从我房间的后门走，穿过西边的那个楼梯，然后从这里一直爬到桦城的顶楼去，顶楼只有一个房间，那里常年没有人住。那个房间没有监视器，而且你只要躲在那个房间不出来，就可以了。而且，老大绝对不会在那个房间对你发火的，你等到他气消了之后，就安全了。”

　　程崔岚说的郑重其事，叶光韵听得好奇心乱冒：什么房间这么了不起，爸爸发起火来，十级的防火墙都挡不住，它能挡住……一定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