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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涂千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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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灌的。”
呼啸的寒风带走了说出来这三个字的音量,衡远都在心下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听了。
他皱着眉,看着说完就直直的望着他,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涂蓓蓓,他又伸出手指着她:“你.....”
“诶诶诶误会误会!”陈芯以为衡远气急之下要动手,赶忙拉过涂蓓蓓,挡在她身前,双手用力挥舞着,让衡远把手放下去,“我记起来了,是那什么,你刚刚说的那个人.....诶他叫啥?”她扯过脑袋看着涂蓓蓓。
“衡柠。”涂蓓蓓场外援助。
“哦对对,衡柠,是这个名儿,”陈芯又回头,鼓起眼睛,瞪着站在肖行越身边不敢出声的衡柠,“明明是衡柠他自己过来找蓓蓓喝的,又不能怪她!”
“我没有问你,她的嘴长在她自己身上,”衡远连看都没看陈芯一眼,他俯视着涂蓓蓓,“他为什么找你喝酒?”
其实他压根没想好该问涂蓓蓓什么,事情发生到这种情况下衡远真是不知道该骂衡柠还是骂自己点背今天就跟这女的杠上了,他瞄了涂蓓蓓一眼,见她没反应,衡远又在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把衡柠给狠狠揍一顿,叫你他妈串通林妈来N城!
涂蓓蓓原本挺愧疚的,因为陈芯吐车还有她在便利店偷窥衡远被正主抓包这两件事让她怎么也无法在衡远跟前抬起头做人,想着骂啊嘲讽啊赔钱啊洗车啥的都忍了,应该的。
但陈芯突然莫名其妙地就被衡远给怼了,她有点发蒙,喝了酒又吹了风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涂蓓蓓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不知怎么就立马不舒服起来。
他为什么找你喝酒?
为什么?!
哈!她望着衡远,在衡远和衡柠脸上一边看了一下,跟凛冽雪莲一个姓,长得也相似,但直观上看比衡远要年轻几岁,难道是亲弟弟?
涂蓓蓓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亲弟弟又怎样?你兄弟找我喝酒你不问你兄弟,问我???
她开始有点想打人了,老子他妈怎么知道为什么啊!操!
“他从我旁边路过。我拿蛋糕盒子没拿稳把他扇子给戳破了,然后他衣服和脸上也沾了点奶油,”涂蓓蓓仰着头望着衡远,“我跟他道歉说了对不起,也说赔他一把扇子,他没收我递给他的扇子,不过可能是觉得我拿的那把扇子......好玩,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自己带着一瓶酒过来找我喝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他是你弟弟?灌他是我不对,对不起我道歉,这样你满意了吗?”
衡远听完,根本没想过要回答她“他是你弟弟”这个问题,他觉得跟一外人,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别的话好说,少说少错总是好的,他只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解决完问题以后直接就和这两位不良少女分道扬镳了,抓紧时间回去揍衡柠。他敏锐地抓住重点:“扇子好玩?”
他看着衡柠:“玩什么?”
衡柠的酒量极差,哪怕肖行越都被衡远揍了一顿,又走了这么一段路,都没把他的酒给弄醒。在他将肖行越往自己身后一推,挡住衡远的拳头,护住肖行越的身体之后他就迷迷糊糊的开始打起哆嗦,脑袋搭在肖行越的肩膀上,渐渐闭上双眼,即将就要睡过去;这时候被衡远追问,吓得肖行越赶紧把他拉起来让他清醒清醒,衡柠吓得一抖,身体软绵绵的,听清楚衡远是在问他,他没再像从前一样做错了事就在衡远跟前装疯卖傻企图逃掉打,而是傻乎乎的笑着:“玩,往死里喝!”说完就扯了个嗝,拍拍肖行越示意他想吐。
“给我憋住了,”衡远指着他,“往死里喝是什么玩意儿?”
“我的人生宣言。”涂蓓蓓事不怕多,微笑着,在他跟前轻飘飘地给补上一句,“我把我的人生宣言‘往死里喝’,写在了扇子上。”
衡柠被她一逗,笑得更欢了,指着她乐得直不起身:“对对,就是她——人生宣言!往,死里喝!”说完推开肖行越,跑到台阶边上扶着树就开始吐。
“大大大哥我去!您别动。”肖行越跑过去大力地拍他后背。
衡远有心想过去看看,想了下还是忍住了,他现在看到衡柠就想掐死他,扶不上墙的废物!连个女的都喝不过!
“就这样,”涂蓓蓓盯着从知道衡柠醉酒的始作俑者是她开始,眉头一直就没疏通过的衡远,言语间透露着嘲讽,“他觉得我的人生宣言有点意思,就过来找我喝酒,而且怕我给他下药,还是自带的酒水。”在听到陈芯尖叫的时候她就秒懂了,衡柠带过来的酒应该还不是她和陈芯这个档次平时想喝就能直接花钱买到的,看样子一瓶酒价值不菲,也许都可以顶上他们玩一晚上的钱了。
衡柠自带酒水不是什么稀奇事,衡远甚至听到涂蓓蓓这话后立马气就没刚才那么愤怒了,看来衡柠还是把他经常在家里给他说的“出门在外要多个心眼本来就傻逼了哪天钱被骗光家都回不了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找我了”这番话给记住了的。
只不过他现在不能确定衡柠今天自带的酒水又是多少钱的,不过总归是万把块钱以下的酒他都看不上。衡远若有所思,望着将衡柠越拉越远,从眼前这棵无花果跟前又向前面走了七八棵树的距离才停下的肖行越,他低下头问涂蓓蓓:“他今天自带的酒,名字你还记得吗?”
说完他怕涂蓓蓓很尴尬,又很体贴地在后面补充一句:“如果不记得名字了也没关系,标志告诉我就好。”
涂蓓蓓听到这儿,气极反笑。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面部表情才能让面前这个人赶紧闭嘴带着他弟弟有多远滚多远,她现在只感觉自己的情绪越来越焦躁,都想转头告诉陈芯她喝醉了不玩了要立马滚回学校睡一觉,否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例如和这个男的干一架。
问酒又是几个意思?欺负她听不出来他真正想表达的含义?
涂蓓蓓抱着手,手腕上还挂着衡远给她去药店买的药,以及擦车时用的工具口袋。她右手还贴着衡远好心给她的创可贴,她看着衡远,想着没发生这事之前虽然不能说相处的很好,起码也勉强可以进行对话,她还以为凛冽雪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想到是她眼瞎。
她嘴角翘着,可眼神里怎么看却都没有一丝笑意。呵呵,什么不记得名字告诉他logo,他妈的,肯定就是笃定她不记得那跟那些有钱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酒瓶子的名字呗!
怕她贪图他弟弟的钱?还是他的?
涂蓓蓓突然笑出声,在他面前再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和胆怯,她想着,在心里和衡远对话,你要和我杠?
老子奉陪到底!
她眯着眼睛深呼吸,在心里各种言语辱骂着衡远,发誓再也不要碰上这个人,还有他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同样人模狗样的弟弟!再碰上他们她就真要骂老天爷一辈子了!搞得我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没爹就算了,叫你再瞎扯淡天天闲得蛋疼搞出这些屁档子事来!这一天天的!
她冷笑着,撇开衡远的视线,极其不耐烦地望着头顶上无花果树的枝干,“马什么来着什么爹,还挺尊贵。”涂蓓蓓说。
衡远看着她冷笑一声就别过脸,不再让他看到她的眼睛,他估计这女孩是生气了;但他自觉他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完全是处于关心衡柠的状态下做出的任何举动,他没时间去猜测女孩为何就变了一副表情,而是疑惑中又夹杂了点肉疼,马爹利至尊?衡柠几个小时之内又他妈花了三万?
哪来的钱?自己买的还是肖行越请的?肖行越怎么今天又会碰巧在这里.......衡远刚有点头绪想去抓着肖行越问个清楚,没料到陈芯在他眼前抢答:“马爹利至尊!我跟你说过了。”
涂蓓蓓笑笑:“我记着干嘛?早忘了。”
陈芯的大嘴巴子又开始了,涂蓓蓓听完,顿时想撕了她的嘴。
“记不住名字没关系,”陈芯无所谓的甩手,“你只要记住这酒值好几万就行了!”
“你他妈能不能把嘴闭上。”涂蓓蓓这下是真火了。
果然,原先站跟前皱着眉头,瞧不起人的有钱人听完这句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笑着,用一种涂蓓蓓最厌恶的眼光,分别在她和陈芯的脸上转了一遍。
不是打趣,也不是戏谑。
而是揶揄,是侮辱,觉得恶心,打心眼里瞧不起。
“他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衡远微笑着点头,“他来找你喝酒,被你们看出来那瓶酒将近三万,之后你就把他给灌醉了,也是有意思。”
“你......”陈芯不敢置信,她想问他什么意思,没想到身体被别人推开,一个人帮她问出了口。
“你什么意思?”
涂蓓蓓盯着衡远。
“这话别问我,”衡远皮笑肉不笑,“我认为你该问问你的好姐妹。”
涂蓓蓓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生怕自己跳起来给他长得好看的脸一拳头打得他跪地求饶,她打断衡远:“我要是偏偏就要问你呢。你什么意思?”
这么不要脸?
衡远觉得此时跟这个女人待久了,连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他也直接开门见山:“就是涂小姐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意思?”涂蓓蓓反问。
衡远皱眉,他活了25年,身边周围人都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有话不说清楚,浪费他一分一秒的宝贵时间,浪费他的时间就等于浪费掉他好几千万的生意。他拿出车钥匙后又看了一下手表,望着在远处坐在台阶上,估摸着已经靠着树根睡着了的衡柠,往前越过涂蓓蓓,边走边说,“没时间和涂小姐胡搅蛮缠,总之教你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妄想着喝了几万的酒,灌醉了能喝几万块钱的酒的人,就可以和他睡一晚上,成为几万或几亿身价的人。”
“你他妈混蛋吧说这种话!你妈没教过你任何事情要有依据吗?”陈芯在衡远说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上去揍他,强忍着听完衡远的话,想着就当放屁,没想到衡远越说越过分,她对着衡远直接骂了起来。
衡远听到陈芯的话顿时想回过头给她两巴掌,可受过的教育怎么都无法让他这样做,最后他还是转过身走回来,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样子,继续俯视着涂蓓蓓。
“你说你弄坏了衡柠的扇子,弄脏了他的衣服,跟他道了歉,”衡远看着涂蓓蓓头发上别着的兔子发卡,只到他胸口的脑袋一直低着没抬起来,“那我也代表....我弟弟,衡柠,给你道个歉,他不应该莫名其妙......”
衡远想说他不应该莫名其妙跑来打扰到你,找你喝酒,很抱歉云云,涂蓓蓓的脑袋突然一瞬间抬起来了。
她望着他:“你不用道歉。”
衡远挑眉,几个意思这是?
涂蓓蓓将他买的药和卫生口袋扔到脚边,踹了两脚,随后又抬起头,仰视着他的双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的确是想睡了他,过一天有钱人拿钱来砸我脸的日子。”涂蓓蓓说完就笑了。
“你他妈疯了吧你!”陈芯瞪大眼睛。
衡远看着她踢翻的袋子,粉红色的小水桶滚了出来,混合着融化了一地的雪,沾了一身泥。
真脏。
“那很抱歉了涂小姐,我们家不太适合你这样的女人,”衡远看着她的脸就觉得更恶心,明明看上去就一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秀秀气气的,结果内里居然是黑心棉,还想睡了他弟弟!他想着他身边很多类似这样奉子成婚的例子,强忍住内心的嫌弃,低着头嗤笑一声,“你去污染别人家,我无权处理,但衡柠,有我衡远在一天,你一天也别想把你那些龌龊东西放在他身上。”
说完他立马转身,再也不愿意待在和她同一块区域。
“卧槽你妈——”陈芯想追,结果被涂蓓蓓一把拉住。
“你放手!老子要去问问肖行越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操,这样说一个不认识的人,老子去把他的嘴撕烂!”陈芯使劲想从她手里挣脱出去。
涂蓓蓓转过脸看着她:“你先回去。”
“我回你妈啊这种时候我还回去蹦迪我他妈脑子有屎!”陈芯吼道。
涂蓓蓓皱眉:“你先回去,别冲动,他跟肖行越认识,这人连他都不敢惹,有什么等他把他弟弟弄走以后我们再说。”
陈芯怎么样都不愿意回去,涂蓓蓓没法,只好拉着她,使劲往酒吧里边拖。拖的时候还不忘提起两包垃圾,直接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看都没再看一眼。
“你他妈干嘛.....非要老子回去!”陈芯一边被涂蓓蓓拖着,一边朝衡远那边骂,“老子——要和你——决一死战.......”
“你穿的太少了,回去把外套披着包什么的拿上,“涂蓓蓓将陈芯拖上楼梯,交给了认识陈芯的安保,说她喝醉了让他麻烦领她回去休息一下穿件衣服,她看着陈芯,又望了一眼衡远所在的方向,“我就站在门口等你。”
衡远离她特别远,应该站在树底下和肖行越正说着话,背对着酒吧大门,涂蓓蓓给他擦的闪闪发亮的256大众正停在离她很近的树旁。
陈芯一进去,她立马飞奔下楼。
她拿出包里的喷漆和颜料,径自走到衡远车后。
已是平安夜,N城又开始下起了雪,路上连车都没有,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从酒吧里跑出来吐的,别无其他。
她蹲下身,火速在车屁股进行描绘,弄完一切后她弯着腰跑回酒吧门口,陈芯还没出来,她远远地瞧见树下的衡远刚将衡柠背起来。
弟控?涂蓓蓓在心里嘲笑一声,老子他妈的弄死你!
就跟你杠上了,怎么地吧?平安夜快乐啊!
后果她也懒得去想了,贱命一条,要钱给钱,没钱就去坐牢,玩的就是心跳!
大冬天的,就是要烧一把火,实在!
衡远走到衡柠跟前才想起来应该先把车开过来,把衡柠装进去以后叫个代驾就能直接走人了,没想到涂蓓蓓那句话给了他那么大的冲击,车就停旁边呢硬是气冲冲地直接走了。
他自己都很震惊,怎么就被一个小女孩给气成这样?
可能是太担心衡柠,生怕他真是做了那种铁憨憨一样的事,道行不够深,肯定特别容易被涂蓓蓓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无公害无污染纯白实际上内里都快坏出黑水的女人所蒙骗。
肖行越看到他立马站起来,他走上台阶转了个身,面朝着马路,将衡柠靠着树根的脑袋挪过来靠着他的右腿。
他此刻却不那么在意衡柠为什么今晚出现在这里,又和肖行越在一块狼狈为奸,他问肖行越:“你跟那两个女孩.....很熟?”
肖行越连连摆手:“陈芯熟一点,在我这打工的,打了挺久,涂蓓蓓是她朋友,她介绍过来的,还没开始上班。”
他让肖行越讲了一遍衡柠今天的所作所为,肖行越边想边说,衡柠在他们卡座没坐多久就拿着酒说找人喝酒去了,他也不知道衡柠搞了半天是去找涂蓓蓓。
“其余的你真不知道?”衡远打量着他。
“我真不知道啊远哥!那什么,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肖行越捂着肚子皱眉头,他远远的听见陈芯问候衡远十八代祖宗,还以为是衡远单方面教训了涂蓓蓓灌衡柠酒的事惹得她不爽,“陈芯嗓门大,不知道您说了她们什么,但确实她人是很不错的,跟她相处这么久她我也挺了解,她朋友肯定也差不到哪去,而且确实是衡柠先去找的人家喝酒,就算人家把他灌醉了,那也没什么......他酒量本身就不行。”
衡远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都快被女人搞到酒店去开房睡觉了,这还他妈叫没什么!
“不用说了,他去找涂蓓蓓喝酒这件事,我已经跟她道过歉了,”他看着对面街道上灰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后又转过头直视着肖行越,“你最好跟衡柠走远一点,要是哪天他被女人下了药拉到酒店里去开房睡觉第二天人家拿着照片来找我要钱,我第一个打断衡柠的腿,第二个,就来找你。”
“是是是这肯定不敢不会不可能发生......”肖行越哆嗦着身体谄媚的笑着。
他心里骂着衡柠,他妈的,叫你屁事多,非要去找人家喝酒,看你明天醒了以后记起来今天晚上的全程,你怎么处理这些屁事!
衡远没理他,站了一会儿又问:“那两个女的酒量很好?”
“啊,是,”肖行越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想了半天又说,“好像那个涂蓓蓓的酒量比陈芯更好,我以前听陈芯总是提起她,说我有个朋友在分院都是出了名的能喝,叫涂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