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256 ...
-
5.
“这什么狗屁名......”“字”字还没说出口,刚收住震惊表情的陈芯是真的震惊了,凑到她面前,“啊?!”
“就他?”陈芯感觉呼吸都快停了,“就他啊?”
涂蓓蓓看着陈芯莫名其妙就想笑,她就知道,说出来陈芯脸上的表情一定特别逗。
“对,就是他,”涂蓓蓓笑得挺欢,“唉,这他妈真尴尬到姥姥家了,你他妈吐什么车不好,偏偏吐他车上。”
“卧槽!老天爷啊,老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得罪了你......”陈芯骂骂咧咧,“他怎么在这?我靠!你说好的模特街拍呢?他这气场一点都不像啊!”
“不知道,也许也是来狂欢的吧,”涂蓓蓓推开她,“我又没有说他肯定是模特,也就是随便怀疑一下,他换了件衣服,没穿便利店那件黑色的,确实也不像模特那行的了,而且他没认出来我,我估计是他不记得和我几个小时以前见过面这件事了。”
陈芯不可置信:“哪会呢?才四个多小时不到五个小时,他就忘了啊,天,什么记性!诶他不记得你诶!他咋能不记得你呢,你明明之前偷窥还被他抓了......”
“去你妈的,巴不得他想起来然后我们赔钱是吧,傻逼东西,”涂蓓蓓骂她,“不记得更好,这样对我们印象也要好一点,虽然我们在他眼里可能本来就没有好印象.....”
“这人太好了吧,长得帅,看起来也有钱,车被吐了还没要一分钱,自己还帮着擦,要是没遇到谢初酒,老子就追了。”陈芯说完又感慨:“说实话,我以为这人会开法拉利那种级别的。”
“你要是真吐豪车上,今晚我们就会在派出所见面。”涂蓓蓓讥讽。
衡远拿出手机,将近十二点,衡柠依旧没有消息,估计还在里面发着疯。
他叹口气,收起手机,看着两个女孩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陈芯还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他一下,那个表情......衡远极度无语,不想再看,低头把自己挽起的袖子放下,手上时不时还在散发一阵阵浓烈的味道,让他厌烦地闭上眼。
别人吐自己车上,自己非但没要损失没报警,还是一个帮着别人一起擦车的洁癖狂魔精神病本人,衡远不知道对自己说什么好。
涂蓓蓓泼完水,和陈芯一块拿着纸继续擦,她擦到车灯的时候,陈芯跳了起来。
“卧槽!”陈芯一脸惶恐,她站在车身前看了半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然后跑去车后面。
随后陈芯在车后面跳起来,再次尖叫:“卧槽!!”
“你他妈有病吧。”涂蓓蓓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往衡远那边瞅了一眼。
别他妈再叫了,衡远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本来就烦,被她这两声凄厉的尖叫一激,衡远觉得自己全身都像布满了车上的味道一样让他反胃想吐。
看着陈芯从车后边朝他跑过来,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衡远无奈,啧,本来以为大众够低调,让老王开到N城来应该不会出事,没想到碰上个懂行的。
“保密。”衡远不想听她聒噪,在陈芯张嘴之前,他堵上她的嘴。
陈芯在他这碰了壁,慌不迭地点头,闭上嘴跑回去给了涂蓓蓓一拳。
“你有病吧,发疯之前能给个预备通知吗?”涂蓓蓓蹲在车灯前面,见站在一边的衡远闭上眼睛打起呵欠,赶紧抓着拧干的毛巾抽了陈芯一下。
“256!256!”陈芯蹲在她身侧,握住拳头浑身颤抖,满脸涨红的压低嗓门对她低吼,“256!停产好多年了,绝对没错,绝对是,妈的大众下面有字母!”
“什么256?”涂蓓蓓看着衡远打完呵欠又恢复到刚才懒散的样子站着,她才收回目光,“什么什么字母?”
“P-H-A-E-T-O-N,PHAETON,”陈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出来然后念给她听,“大众辉腾,256万,豪车当中最低调的一款车我草泥马!”
涂蓓蓓猛地站起来,蹲久了的脚有些麻,她连忙扶着车。
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涂蓓蓓想起以前在微博上看过的一个搞笑新闻,说大众和宝马相撞,宝马从撞上之后就再也没正眼瞧过大众一眼,气急败坏地让大众司机不要走保险,直接赔钱,大众司机笑了,说你确定?
结果宝马倒赔大众几十万,原因就是因为大众下面的字母。
涂蓓蓓当时在宿舍里笑了一晚上,跟陈芯哈哈大笑说这他妈风水轮流转,打脸这件事看来对于有钱和没钱的人都一样公平。
“这他妈现在咋整,人家的确不是豪车,妈的比豪车还豪的还怎么可能是豪车......”陈芯跟着她蹦起来,声音里带着颤。
“你闭嘴吧,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她转过身,看向衡远。
却发现衡远此刻也正看着她。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决定先主动出击,跟衡远搭话:“远哥,如果您站累了的话就先回车里坐会儿吧,我这边结束了再告诉您。”
衡远没搭话,向她走了过来。
陈芯见衡远走过来,赶紧抓着抽纸装忙,离衡远远远地卖力擦车干活;衡远走到涂蓓蓓身边定住,指着她手腕。
“你的手在出血。”衡远说。
“......哪只?”涂蓓蓓抬起两只手都看了下,才发现右手手腕摔下去的时候擦伤了一块皮,伤口还挺大,她没处理,此时血正往外面冒。
“手腕没事吧,你动一下。”衡远提醒她,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把血擦了。
涂蓓蓓道了谢,接过来按住止血,摔倒以后她身上全是灰,狼狈之余根本没时间看,就发生了让她始料不及的尴尬,后面又不停打水擦着车,全给忘了;直到衡远看见了走过来提醒她,她才注意到手腕下方的伤口一直还在刺痛,有点疼。
陈芯这才走过来,看了眼她用纸按住的伤口,问她:“你啥时候搞的,我咋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的话不请我吃十顿饭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涂蓓蓓皱眉。
“生日也挂彩,涂蓓蓓,看来今年你要走红运啊。”陈芯冲她竖了竖拇指。
衡远沉默了一会儿。他刚才看着涂蓓蓓手上的血都流出来了,下了半天决心才走过来提醒,因为怕陈芯又对着他叽里呱啦地聒噪半天,等陈芯讲完,他才轻轻问了一句:“今天你生日?”
涂蓓蓓抬头,有些惊讶地张开嘴,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啊,是,其实不是今天,今天就是陈芯闹着给我补办一个,我生日早过了。”
衡远在心里想,难怪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生日的话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还好过了,不然要是真的是今天,一定让你永生难忘。”陈芯说。
“你他妈能不能给老子闭嘴......”说完她瞄到一旁的衡远,想起来衡远还站在她旁边,赶紧闭上嘴假装清嗓子,不说话了。
衡远笑出声,看来涂蓓蓓真正的属性应该就是他在酒吧门口和现在看到的样子了。“创可贴有么?”他问。
陈芯率先摇头,她没背包出来。
涂蓓蓓不确定,开始翻她的包,矿泉水早喝没了,酒吧的纸擦车给用完了,除了那把扇子应该是留在卡座上了,其余里面还是原来的几条颜料和手机,小票;除开这几样,就多了瓶陈芯喝醉酒硬要塞她包里的一瓶喷漆,说是给她买的喜茶,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衡远看着她翻包,就想起来便利店门口一手的油,赶紧打断她:“好了好了好了,不用找了,我有。”他走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坐进去,按了一下箱子,然后拿出几张云南白药,关上门走出来。
“真是谢谢哥了。”涂蓓蓓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两次遇到衡远,又是送纸,又是帮着吐自己车上的人擦车,现在又给她创可贴;而她,又是偷窥,又是借人家的纸擦手,又是因为她想抓住陈芯的衣服却不慎滑倒把陈芯推开才吐到了人家车身上。
要不是衡远有钱,她都感觉这人是不是对陈芯有所图了,想到这里,她又赶紧在心里边狠狠地骂自己,涂蓓蓓你什么鬼东西,穷疯了吧,把人家想成凛冽雪莲就算了人家还帮了你这么多忙,你现在还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活该你倒霉!遇到人家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狗屎运气!知足吧你就!
衡远却觉得自己心里憋的那团火越燃越烈。
他坐在车里找云南白药的时候隔着门终于安静下来,看着站在外面他一走就凑一块说话的两人,特别是穿黑色大衣戴兔子发卡的涂蓓蓓,饶是他一个唯物主义者此刻也怀疑,遇到她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出现好事,想到她满手的油,张口闭口的脏话,和她朋友浑身上下的酒味,趴在车上呕吐的画面,用纸给他擦车......衡远不敢在车里坐久了,他找出创可贴后就赶紧走出去关上车门,因为他自己还帮着涂蓓蓓给自己的车擦了好几遍,身上手上也都沾了味,怕把一车厢都给染上,心里更气了。因为这两人,他连自己的车都不敢多坐,居然还要给涂蓓蓓拿创可贴!
要不是听到她说今天是她生日。衡远把脸埋进围巾,不管是真生日还是假生日,他觉得还是要让小女孩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包袱。
手机依然安静,衡柠也不知道还要疯多久,他心急如焚,把创可贴丢给涂蓓蓓就想再打电话给衡柠。
涂蓓蓓拿着创可贴松开了按住伤口的纸,衡远瞄了眼她手腕,血止住了,就是伤口看上去不是几张创可贴能够解决的。
涂蓓蓓撕开创可贴,陈芯就要帮着她贴上去。
“先别贴,”衡远叫住她。
他指着伤口:“得消毒,消完毒再贴上,这附近哪里有药店这个点还开着的,我去买。”
“远哥我去吧,我怕你找不着,”陈芯指了个方向,“前面拐角七八百米就有一家24小时的。”
“你闭嘴擦车,弄不干净我报警。”衡远直起身子说完就走。
“不用这么麻烦,我都是直接贴就完事了的。”涂蓓蓓想拦住他。
“如果你手腕弄出什么事要去医院,更麻烦的是我,”衡远低下头望着她,“为了节省我们相互的时间,你最好待着别动。”
涂蓓蓓停了下来,衡远往陈芯指的方向走。
陈芯低头擦着车,看他走到路口拐弯了,才冲到涂蓓蓓跟前,“人家好像真的不高兴了。”
“有人吐你车上还搞出来一档子屁事你能高兴?”涂蓓蓓问。
“那不能高兴,”陈芯接话,“我可能还会打人。”
涂蓓蓓望着衡远走的方向看了会,然后才转过身继续擦车。
说实话,涂蓓蓓觉得衡远发火才是正常人对于遇到这些屁事该有的一致反应。
但涂蓓蓓还是有点玻璃心,她纳闷,没太明白衡远怎么从车上下来以后就又回到最初始状态下的凛冽雪莲版本了,哪怕这才是衡远真正的情绪,涂蓓蓓还是觉得,衡远与她,与她身边周围的圈子,与她20年生命中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都不一样。
她脑子里又开始乱,想着和衡远明明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双方不会有任何焦点,但却没有原因的,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打破了两个世界中间隔绝的次元壁;衡远高傲的生人勿近气质是真正柔软内心的保护膜,他像是画家已经画好的一幅完美的作品,结果涂蓓蓓鼻子痒在人家背后打了个喷嚏,吓得画家没站稳推倒了放画的架子,让衡远一幅完成完整的画就这样误沾上调料盘里别的劣质颜料,其它颜色斑斑点点俯在作品上,打乱了画家原来所想要衡远表达的纯粹,可惜至极。
“卧槽!”陈芯拍她一下,在耳边嚷嚷,“忘了继续跟你说,大众下面有字母这事!”
涂蓓蓓被她吓了一跳,从凛冽雪莲的思绪中走出来,被陈芯拉着跟着她一块跑到车后边。
看外观,衡远的车依然是她们说的那样,一辆平淡无奇的大众,涂蓓蓓从车型和标志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与豪车相关。
“你看这!”陈芯给她指了下左下角,上面有个W,后面带的数字是12。
“这什么东西?”涂蓓蓓不解,陈芯家里条件不错,自己开着一辆MINI,从小到大见过的豪车也挺多,这还是涂蓓蓓第一次看到她因为一辆车被吓成这样。
“我爸说,”她给涂蓓蓓科普,“这个W就是气缸排列形式的W型,哎呀就是发动机!这个W就是把发动机做得更短,节省空间,容纳更多了气缸数,有更大排量,W后面带12,卧槽,这证明着什么,这证明人家就是有钱!”
“你跟我说他大众下面带字母的时候老子就已经知道他有钱了好吗,绕来绕去全是屁话,说了几遍这车200多万我还能不知道他有钱,有病。”涂蓓蓓略过她,回去继续擦车。
“咋办啊现在,”陈芯跟在她后边,现在才开始担惊受怕,“人买这两百多万的车图的就是低调,现在好了,弄成这样。我看他不高兴,干脆还是早点给他洗车钱和误工费算了,反正我们尽力了这车也还是又臭又脏,更何况,给他继续再擦下去我怕我心脏真的受不了,我特想直接帮他把车开去洗车店里洗干净就解决了,但人家要不要我坐上去还是另一回事呢。”
“快擦干净了,就是还有味儿,”涂蓓蓓泼水,“弄干净一会拿他袋子里的清洁剂再擦一遍,然后再开去洗车也行的。”
停了雪的N城风还是没停,衡远冻得把冲锋衣帽子拉上,往陈芯指的药店走。
挺远就看见一个特大的绿色灯牌,上面写着药店24小时营业,他到了门口刚想进去,正好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里面掀开挡风帘,给他让路。
衡远站着没动。
男人胖胖的,没注意到衡远还没进门,连扶带搂箍着另一个人走出来,放下帘子越过他。
被眼镜男箍着的人同样是个男生,穿着件蓝色牛仔夹棉外套,意识不清,脑袋搭在眼镜男肩上被他拖着走。
衡远突然走上前,抓住眼镜男的肩膀。
眼镜男胖,身上裹得又厚重,他费劲地扭头回去看着衡远:“干什么?”
衡远没吭声,把睡在他肩膀上的衡柠一把抢过,放到药店门口的便民椅子上安顿好。
然后抬起身转回去,猛然给了眼镜男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