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种饲养指南》杳杳兮长夜

31、恶人（十）

　　校花颜笙是旧校舍里的那个白衣少女。

　　季临暄眸色微沉，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受伤了，在他被困在水球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颜笙从地上起身，她抹去嘴角的血丝，双眼紧盯着季临暄。

　　突然她的视线滑落到季临暄背着的书包上，由于画桶过长而导致它即使斜放在背包中还是露出了一小部分。

　　画桶上熟悉的花纹刺得她眼睛发疼。

　　‘喜欢吗？我觉得这个花纹和你非常匹配，要是不喜欢，我们下次再换个别的！’

　　一股热气突然涌上她的眼眶，记忆中青年温和的声音仿佛近在昨日。

　　颜笙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贝齿咬上唇瓣，竟是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你在哪里拿到那个画桶的……告诉我！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好想见到他。

　　哪怕一面都好，求求了。

　　压抑的情绪仿佛溢满了整个房间，季临暄看着不远处的颜笙，和她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倾巢而出的悲痛，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法出声，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告知画桶的来由。

　　颜笙微怔地看着季临暄的嘴张张合合却始终说不出话，心脏猛地一下收紧……

　　她攥紧了双手，微长的指甲扎进掌心中。

　　“你……”季临暄刚想换个话题开口，就突然见到少女的身体在一瞬间融化成一滩颜料，然后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季临暄连忙跑上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门外却毫无人的踪迹，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只好暂时先返回到办公室内，将之前搜出来的文件摊开，拿手机一一拍下照片后，再稳妥地把文件放回柜子里。

　　为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在仔细地毯式搜寻过一遍办公室无果后，按照记忆中的模样稍微把东西复原了一下，而早先被解决掉的怪蜥和画卷也全都自动消失了，给他省了不少事。

　　……

　　来回折腾了不少时间，等季临暄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

　　宁臻看着季临暄匆匆回到宿舍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安全回来就好，办公室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闻言，季临暄点点头，他把黑猫放到床铺上，黑猫熟门熟路地爬到他的枕头上蜷成一团，窝好，很快便陷入睡眠。

　　季临暄掏出手机把之前拍摄的照片分享给了宁臻和凤昕丛，“我在那里又遇到了一只怪蜥，不过并没有受伤，倒是碰到了旧校舍的那个白衣少女……”

　　宁臻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季临暄神色严肃，“可以确定那个白衣少女就是颜笙，只是我还不清楚她和那个自杀的男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颜笙，黎晟延……晟延，等等，这名字是倒过来的？

　　季临暄眸色突转幽深，他立即拨通了凤昕丛的手机号码。

　　喂，临暄吗？”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凤昕丛的声音，“我收到你传过来的照片了，那间办公室果然有问题是吗？”

　　“嗯，”季临暄简单解释了一遍他在办公室的经历以及照片的来由，片刻他顿了顿开口道：“另外，你能在女生群里打听一下关于颜笙的事情吗？”

　　“这个倒不用操心，”凤昕丛压低声音，说：“我向室友旁敲侧击过了，她们说颜笙是插班生，差不多是一年前突然转学过来的。”

　　“你室友有提过她和一年前自杀的那个男生有什么关系吗？”

　　“没，从时间线来说，颜笙是在那个男生自杀一个月后转学来的，之前两个人似乎没有交集。不过我室友一直在猜测颜笙和校领导有暧昧关系，她们说她背景不明，但是经常和学校高层出出进进，暗地里不少人挺看不起她的。”

　　“说到学校高层的事，”季临暄神色逐渐凝重，他想起了之前在旧校舍看到的那两只怪蜥腹部处的人脸，“如果旧校舍画卷的故事是真的，那么我怀疑这个学校的某个高层，以及那个男生的室友，应该都出事了。”

　　“嗯，我也有这种想法。而且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颜笙恐怕是非人类，由她下手的可能性非常高。”

　　就是不知道颜笙和那个男生具体有什么联系，他们在这起事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明天是周六，时间比较充分，”季临暄眉头微皱，“如果网上找不出这些人的资料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尝试去学校的档案室看看。”

　　“我也有这个意思，”凤昕丛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先说好，别再抛下我们俩个自己行动了，好歹是队友，一起行动比较有照应。”

　　闻言，季临暄失笑，他摸摸鼻子，笑道：“嗯，明天教学楼下会和。”

　　“行，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季临暄便坐回自己的床铺上，他翻开手机相册刚想仔细琢磨一遍照片上的内容，就听到宁臻喊他的声音。

　　“临暄，你，你之前有看过这份文件的内容吗？”宁臻的表情有点错愕，他拿着手机的手似乎有点哆嗦。

　　闻言季临暄摇摇头，“我在办公室那会没时间仔细看，就只是拍下来而已，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问题可太大了。宁臻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的额头沁出冷汗，“你传过来的那些照片，上面是两份完整的协议，第一份就是我之前在旧校舍画卷上看过的关于截肢的协议，第二份是……玩家入住任务世界的协议……”

　　！！！

　　季临暄蓦地瞪大眼睛，“什么意思？玩家可以入住任务世界？”

　　宁臻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他嘴唇微微颤抖，说：“并不是不可以，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借助npc的力量来瞒天过海，签订相关协议，你就可以入住任务世界，成为npc……但是玩家身带寄生种，要骗过世界意识的侦查很难……”

　　他顿了顿，补充说道：“第二种就比较复杂……就像存在三类开启卡那样，任务世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中级别最高的被称作为母世界，这类母世界可以产生和它背景相关的子世界，据说只有拿到空白卡牌的玩家才有可能随机前往某一个母世界……然后最bug的，母世界部分npc可以给予玩家邀请卡，受到邀请的人在保留玩家身份的同时，可以自由出入当前母世界，甚至是相关的子世界……”

　　半晌宁臻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又想起了一件往事，“我会知道这种事，是因为我组织里曾经就有人采取过第一种方法，但是他的下场真的不美妙。”甚至可以说非常凄惨。

　　闻言季临暄抿唇，他点开手机相册，匆匆翻到照片上文件落款的一页，上面一方写着‘黎晟延’，另一方写着‘陈南’。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他点开其他照片，把第二份文件仔细浏览了一遍，越看心底便越生寒意，“那个自杀的男生，他是玩家？”

　　白纸黑字，明晃晃地写明了黎晟延愿意放弃寄生种的能力，必要时将寄生种交由陈南保管，但是相对的，黎晟延必须成为陈南的代画。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宁臻垂下头，眼神晦涩，“从进入双世界开始，就意味着你要不断经历生死轮回，要么你在这种试炼中不断成长，要么就早早死在任务世界里……在这种压力下，如果有一天，一个与现实世界极度相似的世界出现在你面前，你很难保证你不会迷失在里面。”

　　很多人将这种极度类似现实的任务世界称作为‘裹着蜜糖的毒药’。

　　一旦产生了这个世界很平静美好，甚至想驻留于此的念头的时候，这场任务世界便注定失败。

　　宁臻抬头对上了季临暄认真的眼神，脸颊顿时热气上涌，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小卷毛，“其，其实我会懂这些是因为每次下任务世界，我的队长就会特别嘱咐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身处的位置，不能沉溺于虚妄的假象之中。”

　　正因为组织里曾经发生过这种惨事，折损了一名‘战将’，所以队长从此对每一个即将去任务世界的队友都会特别上心的叮嘱，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们行事的箴言。

　　闻言，季临暄垂眸深思，他将手机相册划到上一份协议的照片上，第一份截肢协议的落款人是陈南，这也就意味着黎晟延出意外后，明明不用特地截肢，但对方却越过当事人签订了医院的协议，要求截掉黎晟延的双手……

　　可是似乎说不通，第二份文件中黎晟延作为陈南的代画，证明对陈南来说，黎晟延是有利用价值的，那么为什么陈南要毁掉黎晟延？

　　季临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想起了任务指标中遗失的画卷，他手中空荡荡的画桶，以及神色忧伤的颜笙……等一下……

　　一抹思绪飞速闪过，颜笙她是否有可能是……季临暄眸色一沉，他试探地朝着宁臻开口问道：“寄生种，有可能变成人吗？”

　　闻言，宁臻满脸疑惑，“我没听说过这种事，应，应该是不能的吧，毕竟寄生种和人体契合后，主要就是依靠人体的能量而活，要是能离开宿主单独存在，这种事应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话落，宁臻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压低声音，嗫嚅着说：“不过，倒是有一种流传于坊间的生物，它们是可以化作人型的……”

　　季临暄：？

　　宁臻左右犹豫了一会，说：“但是没人能证明它们的存在，所以不好说它们是人为编造的谎言，还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闻言，季临暄有些诧异地抬头，“不是寄生种吗？”

　　“它们有另一个名字，”宁臻顿了顿，开口道：“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