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种饲养指南》杳杳兮长夜

32、恶人（十一）

　　宁臻支支吾吾解释了一遍关于‘禁种’的传说，但实际上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作为流传于坊间的传说，大部分人只听说‘禁种’凌驾于寄生种之上，它们不需要寄宿于人体，但是在拥有完美拟态的同时却也有着致命的种族缺陷。

　　“种族缺陷？”季临暄被勾起了好奇心。

　　“据说是种群数量极其稀少，”宁臻尴尬地摸摸鼻子，呐呐地开口道：“不过，临暄你还是不要当真的好，这些传说的源头就和双世界的由来一般不可溯源，再说要是真有这种bug级别的生物存在，还有人类什么事……”

　　寄生种的能力五花八门，其中不乏高杀伤力的，无奈要受限于宿主，要是真存在不受人体限制的更加强大的‘禁种’，他都不敢想象双世界会是怎样一种局面。

　　闻言季临暄点点头，那些传说离他太遥远了，何况就照片上的协议内容来说，重点还是得放在黎晟延的寄生种上。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季临暄下意识偏过头，就看到暗潮晃悠悠地在他身后的床铺上方打转，偶尔还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一股不妙的预感在他心底油然升起，季临暄立即爬到床上去，绕到它前方。

　　只见暗潮的下方是一摞书籍，它甚至特地分出一小部分躯体好去翻页，时不时再摇头晃脑几下。

　　季临暄：“……”

　　他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你看得懂吗？”

　　他连暗潮的眼睛都找不到，这家伙是怎么看得懂书的？

　　像是听到了主人的话，暗潮不自然地一僵，然后它缓慢地扩展开躯体，试图遮住季临暄的视线，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是不想让他看到？季临暄起疑，他越过暗潮，顺手摸了几本书过来，匆匆扫了一眼后脸色立马一黑。

　　他顺手拿过来的几本书，涵盖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标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

　　他发誓他高中的时候真的没有这种小爱好，这是原主的锅！

　　季临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不管暗潮看不看的懂，这种小x书绝对不能落到它手里。

　　他抬手就想把那摞书给没收了，而与主人心意相通的暗潮立马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它身子一转，竟在瞬息间将剩下的书籍给吞了，然后迅速返回到他影子当中。

　　季临暄被暗潮吞书的速度给气笑了，他试图呼唤几声，然而暗潮充耳不闻，始终维持着影子的模样。

　　“噗，”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宁臻没能压住笑声，“我还以为是你让它看书的。”

　　季临暄无奈，“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把那些书给翻出来的……”然后他眼角就扫到了被打开的书桌抽屉。

　　“欸，”宁臻有点惊讶，说：“可是昨晚它就开始看书了，就在你训斥小黑不要乱吃零食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给出的命令。”虽然他一开始注意到暗潮在看书的时候感觉很违和，但是作为旁观者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寄生种的行动都是由宿主授意的。

　　季临暄：“？？？”他瞬间觉得自己脑仁疼，难怪今天暗潮懂了那么多东西，又是开锁，又是比手势的，原来是昨晚就开始暗搓搓地翻小x书了。

　　看到季临暄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宁臻反倒有些惊奇，“原来，不，不是你的命令吗？”

　　季临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没事，你不用在意，我寄生种有点特立独行，它太活泼了。”

　　暗潮“不听”他话就擅自行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季临暄表示心如止水。

　　入夜。

　　整座校园陷入沉寂。

　　季临暄侧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脑海里来回浮现着文字卡牌提示，任务指标，画桶，寄生种四组词。

　　是谁将画桶交给了他？

　　非人类的颜笙是想见到谁？

　　文字卡牌又隐喻了什么？

　　季临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环节没挖出来。

　　“喵……”黑猫在他怀里打了滚，它像是察觉到季临暄的不安，爬上前，蹭到他的颈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下巴。

　　季临暄失笑，他摸了摸黑猫的脑袋，低声道：“很晚了，睡觉，晚安哦。”

　　黑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没一会季临暄便突然感到一股倦意上涌，他打了个呵欠，逐渐合上眼睛，很快便陷入睡眠之中。

　　确定季临暄安心地睡着了之后，黑猫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它踩着猫步走向外面的阳台。

　　它跳到阳台的栏杆上，猫瞳紧盯着宿舍楼下的一个人影看，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少女。

　　“你的宿主已经死亡了，为什么你还徘徊在这里？”

　　夜风将这清冷的声音卷进少女的耳中，而颜笙却一语不发，她只是安静地盯着三楼的阳台窗口。

　　黑猫无端感到一股烦躁，经由上次交手，它几乎可以肯定颜笙的身份了，寄生种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作禁种的旁支，只是眼下这变异的寄生种周身气息正在隐隐改变，有向怪物转化的趋势了。

　　它轻轻叹了口气，“奉劝你一句，再继续杀人的话，你很快就会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这样也值得吗？”

　　颜笙嘴唇微颤，却依旧不吐一语，两行血泪从她眼中涌出。

　　黑猫最后深望了她一眼便返身回室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看在勉强同族的份上，只要不踩到它底线，它还是会给出一句忠告，但是绝不会插手别人的恩怨情仇。

　　第二天，周六清晨。

　　季临暄迷迷糊糊醒过来，昨晚意外睡得很沉。

　　他从被窝里伸出手，往枕边摸索了一下，试图摸出手机看一下时间。

　　“嘀嘀——”

　　“嘀嘀——”

　　两发短信提示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季临暄顿时一个激灵，从睡意惺忪中猛地清醒过来，通常像这种突如其来的多次短信提示音一般都不会有好事。

　　他撑起身子，迅速拿过枕头边的手机，就在他刚打开手机的瞬间一条彩信便蹿进眼帘。

　　季临暄心下一沉，他点开彩信。

　　一张照片弹了出来，是光线有点昏暗的公共卫浴，一个女生被扣在洗手台上面，她整个头都陷在洗手池里，黑色的短发被水龙头一直流淌的水打湿，无力地漂浮在血红色的水面上，她垂下的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折了，诡异地扭曲着。

　　‘这是第三幅画卷（3/7）’

　　季临暄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他喉头像是被巨物哽住，照片上的的少女背影熟悉得令他双眼泛红。

　　“咚——”

　　宁臻从床上摔了下来，他捧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酸涩的情绪猛地抓紧了他的心脏，“不，不可能，怎么，怎么会是……”

　　他指尖颤抖着点开手机联系人，却几次滑手，好不容易点到了凤昕丛的号码，对面却始终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

　　“呜……你快接一下，接一下啊！”宁臻反复点着手机号码，他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眼底的光芒逐渐暗淡。

　　宁臻扣着手机的手不断攥紧，骨节发白，前所未有的恐慌几乎吞噬掉他全部的理智，他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声，可怜兮兮地抱住脑袋。

　　一直以来，他们彼此搭档，互相扶持，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死在他之前……说好的，即使濒临死亡，也应该是他在前面的呢？

　　“呜——”宁臻无助地捂住自己的嘴，痛苦从唇间溢出。

　　季临暄眸色低沉，他紧抿着唇角，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里的彩信看。

　　前两名玩家都是死在了傍晚时分，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距离上一个玩家的死亡还不足十个小时，怪物又再次下手了！

　　……

　　“叮铃铃……”

　　一阵突兀的铃音从宁臻的手机里传出，宁臻猛地抓起手机，来电人显示是凤昕丛。

　　他心底咯噔一下，指尖颤抖地点开了接听键。

　　“喂？”

　　宁臻抖着哭腔开口，心底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

　　对面却迟迟没出声，就在宁臻心逐渐下沉的时候，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怪异的纸张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