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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海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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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时店小二说那人已结了房钱,还打听了姚记车马行。”柳叶儿平时虽没个正行,但是遇事是个机灵的。“这附近最大一家车马行就是姚记。但这家车行往来都是镖局和外族的商人,生意多为马车。可那人若是要走,自然是单骑,马车反而显眼。于是我便问小二附近单卖好马的马肆,果然问着了。”
那马肆不过巷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打外面看一点也看不出来里面养着十数匹好马。萧垣到时,老三正对着一个人问话,那人急得脸都红了,摊着手似在辩解。
“小的也是小本生意,谁承想那人竟犯了事。”养马的李泗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萧垣走到那人面前:“小本买卖?你这一院子的马几百金总有了。”
李泗一时间更冤了:“这些马虽说卖的贵,但是都金贵的很,必得吃上好的饲料,那都是花销。到最后算下来,小的也赚不了几个钱。”
“你说那人买了你两匹上好的千里马?”
“是是是。”李泗赶忙应到,“他的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人,我还说一个江湖剑客哪来的那么多钱一下就买走两匹马。”
“你确定他就是我们说的那个人吗?”柳叶儿问到。
“是是是,他的剑漂亮,我便留意了几眼。而且他说话有些姑苏口音,他官话已然说的不错,寻常人听不出来的,只是我年轻那会经常去姑苏做生意,因此能听出来。”
“你卖给他的马都是什么样的?”
“一匹白色的玉狮子,一匹黄骠。”
听见这话,萧垣挑眉道:“这要是出了长安,他就是走山道,我们走官道,也追不上了呀。”
听了这话,李泗越发忐忑。
“我问你,”萧垣伸手拍了拍李泗的肩,吓得李泗一哆嗦,“这两匹马拉出去,不□□饲料跑不远,他就没问你买饲料?”
李泗突然一拍大腿啊啊:“瞧我这脑子,他问我买二十斤元麦。可元麦那东西多难得啊,我这也没有那么多,于是我便与他约好未时来取,也将我平时买饲料的货行说与了他,他要是懒得回来自己去那里买也是一样的。我这刚要出门买饲料,就被官爷们堵了。”
萧垣突然正色:“哪个货行?”
李泗又被吓得缩了脖子:“西市广安街的樊尤行,长安只他家常有元麦。”
萧垣扔下了李泗,往外走去:“柳叶儿你并两个弟兄,在这蹲着,以防那人回来。老三你带人去一趟樊尤行,跑着去,要快。小楞、老二。”萧垣吆喝了一句,原本在马厩旁的俩人马上就过来了,“你俩带人去四个城门,告诉守城门的,就说城里出了人命官司,让他们严查。带剑的、穿白衣的、骑马的,无论男女老少,你俩都给我一个一个仔细看过,才许放人出城。”
“是。”众人得了令,都不敢有一丝懈怠。
“大人,你也知那人定不会在长安久留,最晚明日一早,最快今日,他一定会出城的。”萧垣从马肆出来直奔府衙,如今当务之急是让那人不要出了长安城,否则外面江湖之大,再想抓他就难了。
“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只是那人一身武功,凭我府衙这几个人如何抓得住啊。”纪明也急得头疼,这个案子若是破不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怕是也得摘下来。
“大人可上报朝廷,请刑部下发海捕文书,另外借调都卫司在城内搜寻。”
“可,这,真的要闹这么大吗?万一抓不住,咱们府衙的面子·······”
“大人!再这么拖下去人一定会跑的,府衙的面子重要还是真凶落网重要?”萧垣一脑门子汗,这都什么时候还想着那几分脸面。
“哎呀!”纪明愁的直拍大腿。
半个时辰后,都卫司副尉带了二百兵士列队站在了京兆尹府的大门前。
萧垣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今日要抓一人犯,奈何我府衙人员不足,故此今日委托列位相助,多谢。”说着后面来了人将手里的画像发了下去。
“这是刑部依据证人所言画出的犯人画像,此人已经买好了马匹,很快便会逃出城去,因此今日我们必须抓住他,在我大盈天子脚下杀了朝廷命官的独子,我等自然不能让他全身而退。”萧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手紧紧扶着自己腰间的横刀,“长安四个城门,出城走城门必经的一共二十八坊,我们便只查这二十八坊。”
不过一炷香之后,这二百兵士就遍布了那二十八坊。巡街的、城门查人的、奉令全称张贴海捕文书的·······一时间长安的大街上身穿甲胄的官兵多了起来,各类的流言开始不胫而走,甚嚣尘上。这下京兆尹府真的骑虎难下,这要是抓不住人,全长安都是嘴巴,唾沫都能把京兆尹府淹了。
然而这一晃,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天已经黑了。萧垣拖着疲乏的身体回了府衙,奔波了一日,人却没找到,还闹得长安沸沸扬扬,这会萧垣的头疼得如铜钉入骨一般,眼都要睁不开了。一进府衙,他就往台阶子上一瘫,腰间的横刀就硌在身下,也懒得抽一下。
这会儿师爷端着一杯茶,出来了。老三和柳叶儿也一道过来,伸手去拽他。
“萧垣,快喝口茶。后厨做饭了,一会儿就吃饭。”师爷蹲下,端着茶碗递到他面前。
萧垣摆了摆手,也甩开了老三来人拽他的手,“不用管我,我歇一会儿。还得去巡街。”
师爷一听就急了:“你就好好吃完饭睡一觉吧,大晚上你一个捕头巡什么街。”
萧垣要说什么,柳叶儿还是伸手去拽他:“就是就是。已经入了更,方才连闭城鼓也敲过了。而且夜巡向来是人家都卫司的事儿,人家本来办的很熟的差事了,你也别去给人家添乱了。”
老三也和道:“都卫司已经来人说过了,他们加派了夜巡的人手,若是发现什么一定先来告知咱们。人家还特意说了,咱们没有夜巡的经验,黑天半夜的反而容易出错。叫咱们只管休息好,明早再接他们的班。”
萧垣本来觉得借调都卫司是自己的主意,如今忙活了一天却啥也没干成,觉得自己很有些对不住别人。而如今都卫司还专门来嘱咐夜巡事宜,一时间觉得更有些歉疚,又想着正如柳叶儿所说,这夜巡原本也是人家做惯了的差事,自己也不必去添乱。只是这一天无论是城内还是城门,皆无那人踪迹,又有些泄气。只得摆了摆手道:“我晓得了,我不出去添乱。我这会没力气,在这坐会儿,一会歇够了就去后面吃饭。你们去吧,不必等我,吃热乎的去。”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没在守着他,师爷又叮嘱了他两句,地上凉歇一会儿就去后头吃饭。萧垣心里觉得师爷越发像个老妈子,倒也没说啥,满口应是。见他铁了心要坐会儿,师爷也没理他了,正巧后头来催吃饭,便走了。
正值四月里,白日里虽暖和了,可晚上的风却还是凉些,萧垣满身的汗,吹着却觉得舒服,瘫在台阶上看天上的月亮,不一会儿却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见外面街上有些吵闹人声,一时间就醒了盹,往大门外看,却见一队都卫司的兵押着一个人来了。那群人越来越近,打头的正是都卫司副尉,他看见萧垣站在门口,便扬声道:“萧捕头是闻着味儿出来的吗?你瞧瞧,咱们这一日也不算白忙活了。哈哈哈。”
萧垣这才看见被押的正是他们寻了一天的剑客,一时间竟没话说。这会儿赶巧老三又出来叫萧垣吃饭,正巧看见这一幕,一时间也惊了:“这,这,抓住了?怎么抓住的啊?”
押着剑客的一个人说道:“也是奇了。赶巧我们巡夜巡到昌明坊,就离你们发现尸体那个街口不远,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平时没人住,今日门前却掌了一个灯笼。我们走近了,才见门口的石狮子上面捆了他,一旁还有他的剑、包袱,并一封信,把他从姑苏出来一路如何入长安,入长安之后又做了什么写的十分清楚。”
老三听得越发奇了:“这是,这是得贵人相助了?”
副尉笑道:“咱们今日阵仗这么大,许是有江湖侠士知晓了,帮了一把也不为过。行了呢,人给你们,我等还得去巡夜,耽误不得。”
老三便和后出来的柳叶儿一种捕快,七手八脚的把人押进了牢里。
萧垣却还没反应过来。这一整天,从发现姚恒横死街头,到眼下这一刻,萧垣一直觉得不对劲,但一直也说不出来那不对。方才老三那句“得贵人相助”一下子点醒了他——太顺了,今天这一天从发现荷包,到去香铺子,掌柜的认不出来香却认出了荷包是谁家的;还有彩云归的老鸨,那都是平日里看人下菜碟的人精,今日却没有为难他二人,临走还把秀才的家门都给了,好像他们生怕找不着门一样;还有这个剑客,两剑干净利落的当街杀了一个身量不小的壮年男子,姚恒连呼救都没能来得及,那什么人才能抓住他,还能大晚上把他捆在了昌明坊的石狮子上······
萧垣正出神,却看见街口的房屋阴影里好像站了一个人,那人还遥遥的朝他行了个礼。萧垣抬脚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