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执楼》十三余

11、万岐山庄

　　“我万岐山庄与他水月宗同在姑苏，都是百年名门，虽无交情可也从未结过仇。然此次事出突然，此间或有隐情，故寻至秉扇公子处，望能厘清其中缘由，我万岐山庄也可适当处置，方能安我门人之心，也不置和水月宗结仇。”吴清川是当今万岐山庄首徒，为人稳重，是最有望成为下一任掌门之人。能得他亲自带人上门，一是凤执楼面子不小；二来只怕他们所求绝不止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秉扇仍旧藏在屏风后面，茶炉已然灭了，但茶香还是氤氲了满屋。秉扇公子正提着笔练字，落笔稳健飘逸：“吴首徒若只为买消息，倒不必进我这知然室，一楼知其台便有你要的东西。不过你所求不只一条，固然有些麻烦，不过多花一些银子，想来万岐山庄也不差这个钱。而入我知然室需先付纹银五千两，吴首徒不会只为和我说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就花了这么一笔银子吧。 ”
　　吴清川来此所求确实不简单，却也没想被这么大剌剌的直接就摆在了台面上。此次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也是因此事只有凤执楼能做到万无一失，故吴清川虽有不满，却也只能忍下。
　　“秉扇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自己有求于人，吴清川语气只能一缓再缓，“此次来是想求凤执楼办一件事，若此事能成，出了应付的钱财，我万岐山庄愿许给凤执楼一诺，日后凤执楼若有需要我万岐山庄定当全力相助。”
　　凤执楼向来立于江湖风云之中，虽名动天下，却也遭了不少人记恨。多年来有多少人买了凤执楼的消息成了大事；就有多少人因被仇家买走了动向，致使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家破人亡。万岐山庄是如今数一数二的江湖名门，有此一诺至少于凤执楼是个依仗。可被人莫名其妙的当了枪使，秉扇公子也是决计不干的。
　　“吴首徒不妨说说是个什么事。凤执楼的规矩您知道，杀人越货一类的从来不做的。”
　　这般被人掣肘的滋味着实憋屈，吴清川长出一口气，说道；“水月宗的二公子几日前入了长安。他杀我门人，这个仇自然要报。”
　　听闻此话，秉扇公子却笑了：“方才还说要厘清个中缘由，现在却要报仇了。”
　　凤执楼百年不倒，一方面是因为江湖确实需要，另一方面凤执楼的根基绝对深厚，否则它立于长安如何知晓天下事。在这样的信息网和算无遗策面前，再玲珑的心思也不过是稚子幼言，引人发笑。吴清川知道在这个凤执楼掌管者面前，自己那些自以为不可说破的计策其实都不是秘密，于是索性也不再掩饰：“是。我确实已然有了结论，也有了计划。那蒋二公子蒋蒙他绝不能活着回姑苏。”
　　秉扇放下了手里的笔，一个“峭”字未竟，风骨被砍了一般，竟有些肃杀之意。“我凤执楼从不杀人。”
　　“这是自然。在下只求凤执楼出手，掌握把蒋蒙的下落，并让他三日内不离开长安。三日之内自然有人杀他。与凤执楼不会产生半分瓜葛。”
　　秉扇没有说话，看着那半个“峭”字，似在琢磨怎么把它续上。
　　吴清川接着道：“三日后无论他蒋蒙在长安城内何处，我自有办法杀他。”
　　秉扇瞧了半天，觉得这个字确实是废了，连带着这一幅字也要不得了。他颇为可惜的放下笔，回道：“这个生意，凤执楼接了。”

　　万岐山庄一行人前脚刚出凤执楼，后脚秉扇公子便送了楼内所有宾客一壶君山银尖，见者有份。
　　无言仍旧是轻手轻脚地进了二楼知然室，毕恭毕敬地立在风波屏前：“柜台收了万岐山庄一万两银子，入知然室交五千两，多出来的五千两账房不知该怎么办。”
　　“送去姑苏出事的亦云者们的家中吧。多年来凤执楼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是我的纰漏。”秉扇公子仿佛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与方才同吴清川对峙的样子全然不同。
　　“是。另外，”无言听见秉扇的声音便有些犹豫下面的话要不要说出口。每月望日知然室开灵案，投灵案的客皆由公子亲待，今日偏偏还出了姚恒的案子来耗神。
　　“如何？”秉扇公子见无言没了下文，有些没了耐心，“若是误了事，你怎么办？”
　　无言只得实话实说：“盯鱼的亦云者传来消息，那蒋蒙已经和客栈结了房钱，去车马行买了马，今日长安闭城之前便启程回姑苏。我们······要不要拦一拦。”
　　秉扇轻笑一声:“不必，放出风去，纪明和萧垣都不是草包，不会让他跑了的。”
　　无言听此话愈发不懂了：“放风给京兆尹府，他们将人抓了关进大牢，万岐山庄要如何报仇呢？总不能去劫狱吧。”
　　“那就和我凤执楼无关了，咱们只管把人留在长安，便是做到了答应的事。更何况······”秉扇的语气轻松了些，“百年江湖名门，在朝中也不会全然没有依仗。不然你以为，蒋蒙千里迢迢从姑苏来长安，只为杀掉姚恒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私怨吧。”
　　“是，无言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