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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露白剑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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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执楼已开门纳客,楼前的人却不似一大早那般多了,说起来江湖客也大都行迹匆匆,不会久留;买消息的进楼找知其台;喝茶听书的大厅入座,。这眼下还在楼外面晃荡的,真真就是闲人了。
二楼知然室,风波屏仍旧立着,秉扇公子仍旧在书案后坐着,手中一本书卷,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红泥小炉上煮着的茶咕嘟了满室的茶香。
无言推门进来,声音极轻,她立在屏风后行了礼,并未出声。
片刻后,屏风后传出声音来:“彩云归的信儿来了”裹带着温涩茶气和一贯的冷清。
“是。已经将他引去子门街的秀才家了。”
“好。”隔着屏风,无言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尸体呢?”
“没消息,应该是还没发现。”
无言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啧”。
“那个老仵作这两年越发不顶用了,如今大剌剌的伤口摆在那,小半日过去了都没看出端倪来。”
“要不要去点一下。萧垣从彩云归出来便直奔仵作去了。”
“告诉他们不必太明显,萧垣精得很,小心别让他起了疑心。”
“是。”无言隔着屏风仍旧恭敬,“另外万岐山宗的在楼下坐了好一会儿,已然有些恼了,一楼要摁不住了。”
“有求于人么自然要有些诚意。”秉扇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若是摁不住了便不必理会了。还没到用他们的时候。”
且说老三带了一帮兄弟呜啦啦的涌去了秀才家把人“请”到了衙门,那秀才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姚恒身死的消息一散开便知道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自己也是受人胁迫。进了衙门,见了大人,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尽数和盘托出。
“这么说是那个剑客以他和柔伊的性命要挟,秀才才不得已写了条子,再用荷包假装是柔伊所赠将姚恒引出去的?”
“是。那秀才还说,姚恒平日里对柔伊素有情意,又是姚家独苗,有钱有势。故此他与柔伊虽有情,却也不敢同姚恒明说。”
虽不是伏天里,可到底也是暖和天了,这停尸房里的气味着实蛮横。萧垣便站在外头,瞧着仵作和打下手的小倌围着尸体忙活。老三却有些扛不住了,哪怕只在门口这味道也着实上头,老三只觉得自己早起吃的一大碗羊肉泡馍已然翻到了嗓子眼。
萧垣一手扶着腰间的横刀一言不发,老三继续说道:“如此看来这剑客八成就是真凶了。”
“一个江湖剑客,如何能与当朝侍郎之子结下仇怨,以至于这么一番筹谋只为杀了他。更何况,”萧垣一动不动,眼睛还是瞧着停尸房里的动静,“这剑客如何知道姚恒、柔伊、秀才这三个人之间的勾连。”
老三回道:“纪大人也是如此问的。那秀才说姚恒对柔伊姑娘有意本不是什么秘辛,若有心稍加打听便可知道。”
“许是这秀才见姚恒对自己的心上人穷追不舍,所以怀恨在心。彼为侍郎独子,家中有钱有势;自己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在妓院做账房维生。两相比较,自己处处不如人,愈加羞愤,便起了杀人之心也未可知。”萧垣把双手揣进了怀里,停尸房的味道着实很冲,闻了这么久,饶是萧垣也快绷不住了。
老三实在忍不了,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大人也这么说了,然那秀才却吓得不轻。说他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仍旧想入朝为官的,若得罪了吏部侍郎便是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决计不成了。”
萧垣却知道书生要杀人他自己肯定是没那个本事的,若要买凶,一来得一笔不少的银子;二来,需是个了不得的才敢杀当朝高官的独子,而那样一个了不得的怎会为一个小小秀才所收买。
萧垣拍了拍老三的肩:“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可别吐在这,对逝者不敬。”
得了这句话的老三如得大赦一般溜了,话都没有一句。
这一句话的功夫,里面却有了动静。仵作面巾遮住了口鼻,声音被掩去了大半,只得朝萧垣招手,萧垣只得进去,小倌赶紧递了一个面巾,萧垣接了过去,系紧了。
凑到尸体跟前,晾了这大半日,已然很难看了,萧垣跟着仵作的手看了几处地方,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仵作却示意去外面说。
一到院子里仵作摘下来面巾,长出一口气:“可憋死我了。”又看向萧垣,话说得不紧不慢:“萧捕头,方才小人给你看得几处地方您可还记得?姚公子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杀人者手底下很利落,第一剑落在腰侧,伤在此处呼救和逃跑都牵动伤口,姚公子并非习武之人自然会乱了阵脚;第二剑在颈侧,割破了经脉,失血过多,这是死因。”
“这些不劳你告诉我,看他那被血泡透了的衣服,我也能知道。”萧垣呛声道。
仵作终日对着死人,日积月累自己也没什么活气,听见这话也没有什么,只自顾自的说道:“关键是他的伤口并非寻常剑伤,杀人者已然伪装过,想来他原本的剑法必然十分有名。然则恐是事情太简单,本来应该看不出来的,可是他自己收剑时露了马脚,剑的收势太凛没个十年二十年练不出来。也因这没收住的剑势在尸体落了一个小小的菱花状的伤口。”
萧垣听见这,一下子便敛了神色。
仵作继续说道:“我这小倌是个机灵的,不然这一要点恐怕要被我这昏花的老眼丢下了。”
萧垣神色仍有些紧,却不大明白这菱花状的伤口到底说明了什么。这时一直立在一旁的小倌开口道:“长安内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也不乏江湖人士相斗闹出人命,这样的人命官司一般是不管的。真正江湖之人留下的伤口往往有迹可循,如此查验起来事半功倍。菱花状的伤口便是姑苏蒋家水月宗的露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