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带球跑》X号线向北

22、第 22 章

　　腊月二十八是小年夜，赵玹在宫中设宴。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宴请百官，席间歌舞丝竹，好不热闹。

　　宴席中半，赵玹遥举酒杯，亲自敬了沈知节一杯酒，极大地抬了沈知节的面子。
　　各官员们早就听到了风声，早就心照不宣地将沈知节当作了未来的国丈。此时赵玹亲自敬酒，他们看在眼里，心中对沈知节的恭敬又多了几分。
　　酒过几巡，其他人也纷纷来向沈知节祝酒，提前恭喜他家中大喜。沈知节一一应下，不停地同人碰杯应酬着。

　　人人脸上都渲染着喜色，只有谢泽不甚畅心，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喝闷酒，谁来敬酒劝酒都不理。
　　从谢泽赴宴到现在，赵玹尚未正眼瞧过他，却当众给沈知节敬了酒，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认岳父。
　　谢泽憋闷，哪里还开心得起来。
　　坏沈念禛名声的计策泡了汤，她将嫁进宫的事眼看着就要板上钉钉，谢泽且恼且悔，满心不爽，未等到散席，便一个人先离了宫。

　　除夕夜，过新年，迎新岁，各家各户真正欢腾起来，京城上下一片喜庆，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谢国公府里也装点一番，映衬在一片红色里。然而，内室里，谢泽一个人倚着窗向外，却显得十分寂寥，与这阖家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今年过年相比以往，最为冷清，是谢泽过的最孤寂的一个年。父亲、姑姑、舅舅都去世了，表哥远在北庭，和赵玹又刚争吵过，关系僵硬。细数一遍，他竟是孤身一人。
　　越是佳节新岁，越想要人团圆。谢泽望着窗外残月，看见远处几簇烟花炸上天空，绽出绚丽的色彩，那明丽的颜色不难让人想像出放烟花的人此刻的欢乐。谢泽想着，明年的除夕夜，如果能有赵玹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宫中，长宁殿，赵玹正在宫宴上，同几个皇弟和太妃太嫔们一同享用年夜饭。
　　殿内丝竹正起，听着耳边的琴声，赵玹一时分神，忽然想起那夜的一曲《长清》。

　　新月里，从初一开始到谢国公府拜访的人便没停过，支系旁亲、朝臣贵人，许多人争着挤着来拜访谢泽，络绎不绝。谢泽应付着，送走一个又一个。

　　然而初三这天，却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谢裴西同谢泽通报道，“少爷，沈小姐来了。”
　　“谁？”谢泽都快忘了这一茬，以为那天沈念禛说要亲自登门道谢只是句客套话。
　　“还真的来了，那就请她进来吧。”既然自己来了，谢泽倒要好好会一会赵玹选中的人。

　　沈念禛被谢裴西客气地请进来。她穿着一身辰砂色的芍药绣花裌袄，随身带了一个侍女拎着食盒。沈念禛身上的裌袄是她花了五天时间自己裁剪的，第一次穿上身便来拜访谢泽，那架势颇为隆重。
　　女子新年穿新衣一般是给在意的人看的，可谢泽不知道这些，也没花心思在意沈念禛穿了什么。他坐在上首的座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茗茶，余光打量沈念禛，心里好奇，赵玹是因为什么看中了这个人。
　　上一次比较匆忙，谢泽没来得及注意，这回细细打量沈念禛，才发现她确实样貌姣好，气质不俗。不得不说，确实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类型。
　　但不知为何，她在谢泽面前总带着一点羞怯。
　　就想现在这样，“沈小姐，请坐。”谢泽朝她笑了笑，沈念禛的眼神便不自然地躲开来。

　　谢泽一身青衣包裹，发簪玉冠，面若皓月，夺人眼球。沈念禛一进门，眼睛便脱不开谢泽，她想看，又不敢盯着看，极不自然地低头复又抬起。谢泽主动朝她笑一笑，她便更加沦陷在谢泽的笑颜里，哪里还敢多看。

　　沈念禛施然落座，她是来道谢的，顺道向谢泽拜年。
　　“那日之事，多谢谢大人出手相助，我感激不胜，所以亲自来府上拜谢。”
　　谢泽随意应付着，“举手之劳，沈小姐本不必太挂心。”
　　沈念禛极腼腆地说，“要放在心上的，谢大人救了我，若不是有谢大人在，我也不能顺利脱身。”
　　“我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感谢谢大人的，钱财外物，谢大人未必看得上，我便亲自做了些糕点赠与谢大人，还望谢大人不要嫌弃。”沈念禛让一旁的侍女递上食盒，打开来呈到谢泽眼前
　　谢泽面上的礼仪极其到位，应承着说：“怎么会呢？沈小姐真是心灵手巧，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当然要尝一尝。”
　　沈念禛听闻谢泽对那点心有兴致，忙不迭将食盒递到谢泽面前，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谢泽拈出一块来尝了一尝，“味道上佳。”
　　“是吗？谢大人喜欢就好。”沈念禛笑得羞涩，但一张脸上写满了高兴和满意。
　　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谢泽似乎从这糕点里品出点什么别的味儿来。

　　谢泽也有喜欢的人，他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倏忽便明白了沈念禛对他的好感。
　　如果沈念禛真的喜欢他，那她会不会因此不嫁进宫？就算她还想嫁进宫，但是她对赵玹以外的人动了心，只要谢泽勾得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不也一样是坏她名声吗？
　　于是，谢泽有意识地对沈念禛暗送秋波。他换了付神态，认真了些，带着笑意眼神直直地正视着沈念禛，直把她看得脸起浮红，低下头去，流露出来的恋慕之意完全掩藏不住。她果然是对谢泽心思不一般。

　　在谢泽的逢迎下，两人一下子谈了许多话，在诗词学问、琴棋书画上，他们共同的话题倒是很多。如果不是情敌，谢泽觉得，他们其实倒也可以做知己。

　　日至晌午，沈念禛该回去了，她不好意思留下，婉拒了谢泽邀她在府上用午饭的提议。

　　说是要走，沈念禛仍坐着不舍起身，一付并不想走的样子。支支吾吾，羞答答地磨了好半响，沈念禛最后终于开口，“谢大人……上元节那日，您可有空？”
　　“上元节？怎么了，有何事？”
　　沈念禛一张脸红透了，细声道：“上元节那日城中有灯会，还会放烟花，我……想邀谢大人一同去看。”
　　每逢上元七夕，盼着能同谢泽同游的姑娘不计其数，谢泽并不以此为讶。但现在邀请他想和他同游的人是沈念禛，是赵玹看中的准皇后，这事情便不一样了。
　　谢泽忽然坐直了些，眼带调笑的盯着沈念禛，在外人看来，那双眼倒是显得更加多情了。
　　“上元节的烟花，我的确想去看，如若能和沈小姐同游，确实是一桩美事。看完烟花还可以赏花灯，猜灯谜……这么想想，我真是很期待上元节那日。”
　　听谢泽这般说辞，言语里也满是期待，沈念禛羞赧地笑了，因为谢泽愿意和她一起同游上元节而欢欣雀跃。
　　“只是……”谢泽话锋一转，语气里有些无奈。
　　沈念禛蓦地抬起头，不知谢泽所为何事烦恼，怕他又更改了主意，“只是什么？”
　　“只是我虽然极想同沈小姐同游上元节，可是到底不太合适呀。”谢泽语气里似是苦恼极了。
　　“为何，上元节本就是情人……”沈念禛吞了吞喉咙里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改道，“上元节见面，本就是可以的，大家向来都是这样，谢大人不必有何顾忌。”
　　“是倒是，上元节同七夕节一样，就算是男女相约，也都是合宜的，”谢泽这样说，沈念禛自是认为无不可的，可又听谢泽继续说道，“唉，可是……可是我心里再怎么想和沈小姐一道，也不好同沈小姐过分亲近。沈小姐难道还不知道吗？皇上有意纳沈小姐进宫，将来沈小姐也许就是国母，我这还怎么能同沈小姐一起同游上元节呢？”
　　“什么？”沈念禛大吃一惊，“怎么会？不会的，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愿意嫁进宫。”
　　谢泽故作惊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沈小姐竟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是谁那么有幸能得沈小姐垂青？”
　　沈念禛脸更红了，低下头不说话，好半响才小声地开口，“是……就是眼前人。”
　　谢泽在沈念禛看不见的地方，得意地勾嘴笑了笑。
　　“如此就真是太可惜了，纵使沈小姐对我又意，但谢某不才，怎么敢更皇上争呢？”
　　沈念禛心里又甜蜜又急恼，“不是的！我不愿意进宫，我不会答应的。父亲体恤我，一向以我的意愿为主，我若不答应，他不会不顾我的意思答应皇上的。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谢大人如果愿意……是可以的……”
　　“沈小姐此话当真？你真的不会嫁进宫？”谢泽一连追问，只想坚定沈念禛的念头，教她再也不反悔。
　　“真的！”沈念禛向谢泽保证。
　　“如若沈小姐能不嫁进宫，那谢某斗胆高攀，一博沈小姐的芳心。”
　　“……嗯。”沈念禛羞涩地点头应道。
　　“如此，那我们便约好，上元节那日，我到沈府等沈小姐，我们一起看烟花赏花灯。”
　　沈念禛朝他莞尔一笑，“我等谢大人来。”

　　送走了沈念禛，谢泽不必再演戏，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这次他是真心想笑。沈念禛要为了他拒婚，谢泽实在是再乐意不过了，早知道这样容易，谢泽不介意以自己为饵，陪着沈念禛多玩几天。

　　沈念禛回了府，想要好好问一问自己父亲，谢泽所说的嫁进宫是怎么回事。
　　孰料沈念禛刚到家，正巧碰到内侍省送礼。沈念禛这下知道了，谢泽所言不虚，整件事只有她尚不知情。
　　沈念禛这下始觉气闷，让人不许将内侍省的人放进来，她不要这些礼物。
　　沈念禛进门，直接地同父亲摊牌，“我根本不想嫁进宫！爹爹为何不先问过女儿的意思？”
　　沈念禛一向乖巧懂事，沈知节哪里想到过她会这样抗拒。
　　“禛儿，这是怎么了？爹爹事先没和你说，那是因为皇上只是有这意思，也并没有派礼部来问庚帖，事情还没有定下来，爹爹怎好意思先开口。皇上年轻有为，要娶你为正妻，爹爹也是为着你好才应承下来……”
　　沈念禛不管那么多，拼命否定道，“爹爹，我不愿意，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嫁进宫的。既然事情还没彻底定下，爹爹要是真为着女儿好，就求皇上收回这些吧，我不要！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结为夫妻。”
　　沈知节听女儿说有了喜欢的人，很是讶异，忙问道，“你何时有了喜欢的人，爹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是谁？”
　　“是……谢泽谢大人。”谈到谢泽，沈念禛扭扭捏捏，又羞红了脸。
　　“谢泽？你喜欢他，他可也喜欢你？”谢泽如此脱尘出众，自家女儿心里喜欢，沈知节倒不是很惊讶，毕竟京城里喜欢谢泽的人多了。可是谢泽眼高于顶，清傲孤绝，沈念禛喜欢他，也并非就是一个好的归宿。
　　沈念禛不好意思正面回答，只是说：“他和我相约好了，要一起游上元节的灯会……”
　　谢泽既然已经和沈念禛相约了上元节同游，那便是郎有情妾有意。如此，沈知节哪里还能不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

　　于是，沈知节客客气气地将内侍省送来的新年礼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隔日，又亲自进宫求见赵玹。
　　沈知节一见赵玹便跪了个大礼。赵玹忙让他起身，“沈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行此大礼？”
　　沈知节不起来，跪着回话，“皇上，老臣有一不情之请，请您收回纳小女入宫为后的意思。小女她实在是不愿意入宫，在家中跟老臣好一阵闹，始终不肯同意。老臣只有这一个女儿，只希望她幸福安康，不敢奢望她能担得起母仪天下地重任。”
　　赵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婚，问：“沈小姐为何不愿意嫁进宫？”
　　沈知节无奈，女大不由爹，“她已有真心喜欢、心意相通之人，想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老臣作为父亲，怎么忍心拆散她。”
　　“沈小姐有心仪之人？朕之前从未听说过。如此那便算了，朕并非横刀夺爱棒打鸳鸯的人。”
　　沈知节感激涕零，“谢皇上体恤！”
　　沈念禛对赵玹来说只是一个是个极好的皇后的人选，赵玹倒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沈念禛，非她不可。既然她不愿意，并且还有心仪之人，那便罢了。说到底，满朝家世地位高的女子还有，虽然不及沈念禛，也不是不行。
　　但是赵玹也十分好奇，沈念禛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情郎是谁。先前礼部推选的时候调查过，两个女子都是家世清白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喜欢的人，私定终身的人。
　　半是好奇，也半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不失了沈知节作为老臣的心，赵玹道，“沈小姐心仪之人为谁？纵使沈小姐不愿意嫁进宫，朕也可以为她赐婚。”
　　沈知节没有料到赵玹如此大度，叩谢再三，道：“多谢皇上隆恩，小女倾慕之人，乃是谢泽谢丞相。”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