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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龙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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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幸真的是傻了眼,看着汴衡认认真真说着日后要同他过日子的模样,心中不免泛着许多感动,但也掺杂着些许酸涩。
身为神仙,七情六欲这种东西淡之又淡,况且叶幸又是个洒脱无欲求的,可他有些受不住别人对他好,像当初的佩暝池,像现在的汴衡。
他确实不清楚面对这个人自己是怎样一种情绪,也许只是习惯这个人在身边而已,就算是自遇见那条傻龙那日开始他便这样那样的表态,但他总不相信两个大男人之间真的会有什么情啊的,他始终认为是佩暝池脑子有坑!
“世子真是说笑了,您这家大业大的,哪至于亲自动手啊。”叶幸低头吃菜,并玩笑似的调侃汴衡。
“你不会在这里多留,穷又不会照顾自己,不管你答不答应与我成家,我都得跟在身边照顾你。”汴衡的语气就像方才问叶幸用膳了吗一样自然。
叶幸终于停下了扒拉饭菜的手,抬眼望了汴衡好一会儿,无奈笑道:“小朋友,太聪明了可不可爱,你一个王府世子要走去哪?日后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先吃饭吧。”
一碗米饭快见底时,叶幸才注意到手中的那双筷子,尾端雕刻着一只冰蓝色凤凰,栩栩如生,十分漂亮。
“这,这个筷子挺别致的。”叶幸知道这自然是巧合,但仍然有些意外。
“我找人照样子定做的,以后你专属。”汴衡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筷子晃了晃,眼神亮亮的,样子有些可爱。
叶幸循动作看去,汴衡的筷尾端同样有图案,是一条金灿灿的龙盘于其上,气势磅礴,也相当精致。
“你画的模子,找人照着做的?”叶幸已经不意外了,今晚意外的事实在有点多。
“嗯,龙凤呈祥,这个寓意好,而且很般配。”
“又不是男女结亲,况且吃个饭而已,你不觉得有种不合时宜的喜庆感吗?”
“为什么非要男女?凤可以是雄的,龙也可以是公的,只要在一起,做什么都合时宜。”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叶幸不知道该怎么接,遂换了话题:“这民间画的凤凰不是金色、红色就是彩色的,你怎么画了个蓝的?”
“梦到的~~~很好看,非常美。”汴衡又往叶幸碗中夹了一大口菜。
梦到的?连佩暝池都不曾见过叶幸真身,汴衡又怎么会梦到?看来当真只是一个巧合。
饭毕,汴衡将碗筷碟盘一一收入食盒中。
“不早了,休息吧。”拎着食盒,起身外走。
叶幸刚要意思一下起身相送,汴衡便停下转头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啊?”
“你徒弟。”
“徒弟?”
“你之前说曾经收过一个徒弟,男的女的?”
“哦,女的。”
汴衡蹙眉。
“人呢?”
“嫁人了。”
当年将佩暝池魂魄交给魔尊后,叶幸几乎一直在人间游历,交了几许好友,其中有一个很有趣的小丫头,又是个有灵性的,所以便收了她当徒弟,后来这小丫头倒真没辜负他一番教导,不但救人本领高超,连制毒药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得亏德行宽厚、生性纯良,不然他很可能就闯下祸事了。
汴衡闻言悄悄舒展了眉头,突然不想走了,回身将食盒重新放在书桌上。
“不走了,在这睡。”
叶幸:……
“世子,您上次说这话,五岁。”
汴衡恍若未闻,走到床前坐下,可怜巴巴看着叶幸:“天色晚了。”
“自己家,您走不丢。”叶幸在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我等了你好久。”
“……”
“我给你做晚膳。”
“……”
“我送你礼物。”
“什么东西?”叶幸气的拍桌子。
“筷子。”
“……”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人间百姓诚不欺我,谁让叶幸上仙手欠嘴贱呢。
“世子不是小孩子了,应当知晓轻重,整日呆在我这像什么话,别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叶幸脑子还是乱的,有些胡言乱语。
“那你嫁给我,把身份提上来不就好了。”
“……”
这会儿的汴衡倒是与佩暝池有些重合,佩暝池粘着他的那段时日,也时不时问上一句:“真的不能给我当媳妇儿吗?”
一开始叶幸听到这种话会直接一掌挥过去,后来问没脾气了,懒得理,便转身走人。
“怎么不是你嫁我?”叶幸面对汴衡脱口而出。
汴衡很惊喜,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吗?嫁,什么时候娶?”
这么不要脸,是佩暝池错不了……
叶幸叹了口气,一挥袖:“算了,你随意吧,但先说好,本先生不伺候。”
“来人。”汴衡开心一笑,叫来门口候着的丫鬟。
“世子您吩咐。”
“今晚在这歇了,去准备一下吧。”
小丫鬟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叶幸,匆忙低下头,躬身应承后立即退了出去。
叶幸记得上次汴衡住在他这里时还是个五岁的小祖宗,让他有些手忙脚乱的伺候着,而如今站在这里的,已经是一个长身玉立、举止儒雅的贵公子,一举一动,风度翩翩。
汴衡将丝帕于脸盆中浸湿后拿出、拧干,走过去拉着叶幸坐到床上,拿着帕子的那只手探向他的脸,叶幸动手挡开。
“做什么?”
汴衡顿了一下,用另一只手轻轻握着叶幸挡他的那只手,缓缓拉下,手帕继续往前送,为叶幸擦脸,笑的很温柔。
“紧张什么,在没娶到你之前我什么都不对你做。”
叶幸:……
在脸和脖颈擦完后,汴衡蹲下来,托着叶幸的手小心翼翼擦拭,像是捧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那般。
“小时候你照顾我,于我而言亦师亦友,从今以后还我来照顾你,敬之爱之,如人间夫妻,天上龙凤。”
好像一个掷地有声的承诺。
可是,这一世你我之间,没有以后!
“话说。”汴衡抬头,“叶幸,你究竟多大?”
叶幸本来正经历从未有过的心痛感,被汴衡突然这么转换话题,脑袋有点空白。
“你问这做什么?”
“虽然你容貌就像被冰冻过般无甚变化,但你好像确实比我大很多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牛吃嫩草,好马不回头。你现在要不好好珍惜我,以后可想找也找不回来了。”汴衡好似看出了叶幸眼中的话,故作玩笑道。
叶幸一腔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堂堂一凤凰本体的上仙,竟然与牛这种低等动物相提并论?再说,他佩暝池这条傻龙也叫嫩?这不要脸的只会比他大不会比他小,也就仗着自己做了一回凡人才有机会在年纪上占一占他便宜。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又打不过我。”看叶幸不开心,汴衡很开心。
打不过你?打不死你!!!
“什么老牛吃嫩草,你一个世家公子,都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叶幸气的甩开汴衡的手。
“在你那本《民间故事集》里学来的。”
“……”
“熄灯,睡觉。”叶幸直接躺在里侧,盖上被子不动了。
汴衡起身吹灭烛火,侧着身体躺在叶幸身边,如小时候那般上前抓住叶幸胳膊、搂住脖颈,只是动作有些笨拙。
叶幸本想让他转过去好好睡,但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方才他俩虽有肢体接触,但叶幸只顾着拌嘴生气了,完全没注意到,这回冷静下才发现,汴衡的手太烫了。
“你发烧了?”
汴衡没说话,熄灯后的屋子又黑又静,耳畔汴衡逐渐粗重的喘息声越发明显。
“汴衡,说话。”叶幸抓着汴衡肩膀晃了几下,心中有些慌乱。
“嗯。”汴衡身子抖了一下,对叶幸做了个简短的回应。
“怎么回事?受伤了?”
“不敬尊长,弱冠礼后到父亲那领罚。”汴衡本将昏昏沉沉睡过去了,被叶幸一摇瞬间天旋地转,后背疼痛感愈发剧烈,人也清醒过来。
“因为赐字?”叶幸喉咙有些发紧。
汴衡未做声,不知道是不是又睡了过去。
“来人。”叶幸迅速起身,点燃桌上的半截蜡烛。
守门侍卫应声而入,恭敬作揖:“叶先生,有何吩咐?”
“去……叫零露姑娘过来,世子受了家法需要治疗,让她带药即可,无需请大夫。”叶幸想起司命的嘱咐,既然汴衡与零露有命定的缘分,现下便是个撮合的好机会。
不多时零露便拎着一个很大的药箱赶来了,须得承认,她对汴衡确实上心。
零露这些年出落的越发水灵,不再干瘪瘦小,身材可算得上丰腴,杨柳细腰,前凸后翘,一张鹅蛋脸上挂着淡淡桃花妆,白里透红,一双杏核眼看人时总带着些妩媚的味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叶先生,世子怎么样?”零露将药箱放下,喘着气走到床前。
“王爷对世子用了家法,竟没找大夫给他瞧瞧也不找人照顾着?”汴衡这种状况却一直无人理睬,叶幸觉着很不合常理。
“王爷最疼世子,就算再气哪有不管的道理,大夫是一路跟着世子要回去给他看伤的,但中途便被世子支走了,他还特地嘱咐大夫不要声张。”
零露别有意味的斜了一眼叶幸,继续道:“奴婢想着,世子支走大夫之时,应是撞见先生遇麻烦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