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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太保 ...

  •   听了零露方才说的话,汴衡莫名烦躁,此时他突然很不想见到零露。
      “你照顾着吧,我去……”干嘛去呢?
      叶幸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我去给他炖汤补补。”
      说完叶幸便要走开,手被依然在床上侧躺的汴衡拽住,滚烫感自掌心传开,他转头,与汴衡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撞上。
      “不是君子远庖厨吗?”汴衡这回的声音已经很是沙哑。
      零露连忙坐下将汴衡慢慢扶起,从叶幸手中夺过汴衡的手紧紧握着,焦急问道:“世子感觉怎么样?哎呀,这手怎么这般烫,病成这样怎么不差人知会奴婢一声,无人管无人顾这么久,怕是病情已经加重了,得请大夫,还应当找人知会王爷王妃。”
      “那就按零露姑娘的意思办吧,还劳烦……”
      “零露。”汴衡打断叶幸的话,自零露手中抽出手,有些吃力道:“药放下,叶幸会照顾好我,炖汤的事就麻烦你了,多炖会儿,明早能送来即可。”
      叶幸心中发笑,这个汴衡也是够可以的,在怜香惜玉这方面好像还是没有开窍。
      “可是,世子您……”
      零露知道汴衡这是又要撵人,一双大眼睛写满了焦急与委屈,几乎要挤出水来,她刚要双手去抓汴衡的衣袖,欲以撒娇求心软,结果因着汴衡的态度,直接没了用武之地。
      “还有,我觉得这病着实没那么严重,休息一晚也就好了,无需惊扰了王爷王妃休息,你觉得呢?”
      汴衡说到最后时转头盯着零露,因发热而烧红的双眼中闪着寒光,不怒自威,震颤人心。
      叶幸也是心头一颤,想到了当年被绞杀时那只黑龙的那双血眼。
      零露彻底老实了,不敢再说多余的话,也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
      “是,是,有叶先生照顾着就很好,王爷王妃那边奴婢定然不会多嘴。那奴婢这就下去炖汤,世子您……和叶先生早些休息。”
      零露退下时,脚步有些虚浮,双手还是颤抖的。
      叶幸叹气,感觉事情办砸了,与人相处、为人做媒这种事他真的不太擅长。
      “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汴衡垂着头,伸出手一把将叶幸拉坐到他身边,将头抵在他肩上,表情温柔又委屈:“我头晕、难受,你不管我,还将我往出推。”
      “怎么管你,我又不是大夫。”
      “你是。”
      “我……”
      还真是,差点给忘了,不久前还在吹嘘来着……
      “我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身旁有个小姑娘细心照料着多好,况且还是个对你那么上心的姑娘。”
      “你不笨。”
      “谢谢……”
      “嗯。”
      现在人已经被轰走了,说什么都没用,况且这会汴衡难受得紧,叶幸也顾不上别的事情。
      “背上有伤?先处理,衣裳脱了。”
      叶幸说完后站起身,去药箱中翻药,回来时发现汴衡眼光一直追随着他,但身体却没动。
      “没力气,你脱吧。”
      得寸进尺了是吧?不生气,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叶幸坐下来,特别用力扯开汴衡的腰带,但在脱衣时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那份小心认真,生怕弄疼了他。
      “啧啧啧,世子丰姿威仪,不可方物啊。”叶幸半是调侃揶揄,半是真心赞赏。
      “你喜欢就好。”汴衡眸中星河迢迢,神态落落大方。
      得,忘了这是个不要脸的!!!
      “这是什么?”叶幸注意到汴衡胸前有块月牙型的淡粉色印记,指着问道。
      汴衡知道叶幸问的是什么,也未低头确认,盯着叶幸的脸回答:“不知道,从记事起就有了。”
      “胎记?”
      “应该是。”
      叶幸点了点头,也无甚在意,转过去看后背的伤。
      然后,他怒了。
      汴亲王这糟老头够可以的,人出生在你府邸你只管给我养大,他佩暝池可是本上仙辛辛苦苦救回来的,本上仙都没动过一指头,他这个做爹的有什么资格?敢给我打这么狠?
      “这都皮开肉绽了,你就不知道躲躲?你是脑子一起被打了?”叶幸的语气相当不好。
      “你心疼了?那我就不疼了。”汴衡眼皮打架,但笑意却深。
      叶幸懒得再理他,专心上药。
      虽然轻触轻碰、小心翼翼,但仍疼的汴衡后背肌肉一阵阵抽搐,一会儿工夫全身便已汗水淋淋。
      但这小子从头到尾,一声未吭。
      好不容易上完药,叶幸紧绷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他给汴衡喂了退热药后用冷水沾湿巾帕为他擦拭全身,最后扶着他侧身躺下。
      过程中汴衡十分乖巧配合,现下已闭了眼丝毫不动,见他不会再注意自己,叶幸也觉着省了事,未往桌前走,直接一挥袖将烛火熄灭,上床躺于汴衡身侧,保持与他面对面的姿势,一只手搭在他仍旧很是烫人的手背上,以便夜间能及时注意到他的情况。
      汴衡翻手将叶幸的手握在掌心,另一手勾住他脖颈,凑的很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叶幸颈间,叶幸能很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
      被子向上提,将汴衡裹成个蚕蛹,叶幸的另一只手则虚贴在他背上,自被子缝隙中跑出一闪一闪的蓝色光亮,有一种安人心魄的味道,让睡梦中都倍感痛苦的人儿逐渐舒适,一夜安稳。
      次日,汴衡起的比叶幸早。
      汴衡初有动作时叶幸便醒了,只是伴天明时他已退烧,身体再休养几日便不会有大碍,叶幸也就懒得理他了,索性赖床没动。
      汴衡一身水纹玄色长衫站于床头,腰系镶玉鞶带,黑纱广袖外衫将里间蜂腰衬的若隐若现,一头墨发一半高高束起,一半顺肩头泻下,连背影都让人感叹一声绝色。
      “叶幸,我做了早膳,起来吃吧。”汴衡轻唤叶幸,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你伤还没好,胡闹腾什么?”叶幸闻声睁眼,灵台清明,眼中毫无睡意。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可谓丰盛的早膳,其中还有一道零露炖好后命其他下人送来的补汤,确实很有食欲,嘴上虽责备,但身体很诚实的起了。
      本想直接吃东西,结果被汴衡按着洗漱、束发,一阵忙活,吃的时候饭菜都有些冷了。
      “叶幸,五日后有曲水流觞席,算是家宴,你来。”汴衡抬眼,以一种邀请的姿态真诚的望着叶幸。
      “既是家宴,我去做什么?不去。”叶幸想也没想,吃着东西随口回答。
      “也算是为我送行。”
      “送行?”叶幸筷子一顿,“去哪儿?”
      “边关告急,随军出征。”汴衡话语无波澜,但看向叶幸的眼神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既是送行,那是应当厚着脸皮去一去的。”叶幸毫不意外,痛快的点头应下。
      汴衡眼神瞬间暗淡,青天白日,竟照不进半点光亮。
      “不过你这个父亲也真是舍得,明知自己的独子即将奔赴沙场,竟然还下这么狠的手,就不怕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么……”
      叶幸嘴上慵慵懒懒、无所在乎的样子絮叨着,可心中已有些发慌,他不知道汴衡参与国家战事预示着什么,会不会是他命中劫数,而汴亲王是怎样想,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三月初三,春禊、上巳节。
      春意爬上柳梢头,旭日微风,万物皆喜,宜曲水流觞。
      古人云,曲水流觞,灯前细雨,檐花蔌蔌。
      汴亲王府后花园于这日开曲水流觞席,虽为家宴,但亲王亦请朝堂三五志同好友、民间七八道合雅士,席间王妃一人,世子一人,好友千金一人,世子先生二人,侧室三人,另丫鬟若干,皆立于宴席两侧。
      景美,人雅,席为好席,宴是好宴。
      可叶幸没兴致,他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有些坐不住。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神兽,肚子里着实没二两墨水,读不出几句诗,在九重天上时便是能逃的场合几乎都逃了,各位仙友心知肚明,见怪不怪。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也确实没什么资格做汴衡的先生。
      汴衡坐于叶幸身侧,从头到尾菜没吃上几口,一直在对着借酒送行的汴亲王友人隔空举杯,承下各样送行诗句,时不时侧头看看叶幸,在他碗中夹些素菜。
      身后正在盛开着的兰花悠悠飘香,叶幸昏昏欲睡,期盼着这场宴席快些结束,然而愿望未至题先来,精致的四方木碟盛着花青色酒杯顺着水流飘然而至,停在他跟前。
      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叶幸愣是逼着自己将打了一半的哈欠给咽了回去。
      “叶先生,咱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最先开口的是一老者,满头银发,中气十足,笑意盈盈望着叶幸。
      叶幸自然是认得他的,太子太保魏全,官居正一品,汴亲王挚友,前几日汴衡加冠礼时指导自己的便是他,印象很是深刻。
      “魏太保有礼,王爷很照顾,在下很好,您老可好?”叶幸起身回礼道。
      魏全笑着点头,伸手示意叶幸请坐。
      “原来这位便是汴衡世子的先生,久仰久仰。”
      “看来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有礼了。”
      “叶先生好相貌,有幸相见。”
      ……
      在魏全张口后,席间一众人等纷纷见礼寒暄,叶幸则一一颔首回应,一派祥和。
      “哼~~~”一声不屑的鼻音传到叶幸耳朵里,他转头望向自己另一侧的冯锋,摆出一副“请指教”的表情。
      “叶先生好出风头啊,您这个‘久仰’的世子先生,我倒是想看看待会儿能说出怎样惊艳众人的诗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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