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配》浅颜熙

36、收徒

　　人间有蓬莱，仿若神仙居。
　　而珑稽山草木繁盛，花簇丛生，上有飞禽栖息、走兽无数，山峰共四座，高耸入云，山顶常年云雾缭绕，钟灵毓秀，较之蓬莱更似神仙居；山脚有一约三人高的洞穴，贯穿四坐山峰，蜿蜒曲折，形状如有龙卧于其中，将其山峰托于背脊之上。
　　当年有一散修无意间发现此处，便觉是个极佳适合修炼的宝地，从此长居于此，并为这座山起名“龙脊山”，后又觉着按形取名很是俗气，遂改称珑稽山，并创建了自己的修仙门派——松涧派，到如今有过三百余年的岁月，松涧派的地位早已非其他门派可比。
　　此时韩怨正于珑稽山主峰秀林峰的大殿之上垂手而立，他换了身竹绿色束腰长衫，因太过瘦弱显得衣裳有些松垮，墨发束起、木簪加固，清洗干净的一张小脸白白净净，上头嵌着一双漆黑发亮的大眼睛，相比于过分干瘪的身体，这张脸真是过分好看了。
　　叶幸斜靠在最左侧的长老椅上，颇为满意地看着韩怨的这身打扮，一如既往的懒散模样。
　　大殿正中央高于其他三张长老椅的那张长椅上，有白须垂胸、眉目慈祥的老者时不时用余光瞄一眼一旁的叶幸，微不可查的摇着头，满脸无奈。
　　“不合规矩，今年招徒时间已过，他凭什么说留就留，这对其他弟子不公平，我不同意。”老者右手边一袭淡紫色华贵长袍的苏凛煜长老首先开口，横眉冷目，声音如虹。
　　“几位别误会，并非要征得同意。”叶幸打了个哈欠，“我就是带他来见见你们，看看哪个顺眼，挑一个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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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幸，你不要太过分，真当松涧派是你家的了？你说怎地就怎地，不然直接将整个珑稽山送你得了。”苏凛煜狠狠一拍长老椅，双目睁圆，怒瞪叶幸。
　　老者慌了，转头对着吴凛煜的胳膊便是响亮的一巴掌：“混账，你当松涧派是你家的？说给我送人就给我送人，他什么人你不知道么，你敢张口他便敢伸手的主儿，惹得起？”
　　“尊者说的是，确是在下失言了。”苏凛煜瞬间收敛，笑容尴尬。
　　“我说顾老头，人还在这呢，说坏话也不带这么明显的吧，别紧张，我要你门派做什么，还得管理，麻烦又累赘，我可不想像你这般，小小年纪便白须银发了。”叶幸说的一脸嫌弃。
　　顾元脩：……
　　“老朽今年三百岁又一而立之年。”
　　“是吗？竟比我想的还要小一些，啧啧啧，做人果然不能太操心！”
　　“……”
　　“尊者无需同他多话，收徒并非小事，难道真让他一个人说了算不成？今日正好凌渝长老也在，咱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来吧。”苏凛煜不由分说便将这件事的解决方式定了下来。
　　身为松涧派唯一的女长老上官凌渝，生得一双远山剑眉、流转星目，且唇红齿白、玉皮雪肤，将英气与柔美融合的恰到好处，当真是这珑稽山上的一道风景了，每年为她慕名而来的弟子不计其数。
　　上官凌渝身着正红色长裙长袍端坐于长椅上，眉头紧蹙，表情严肃，自始至终未参与三个男人的口舌之战。
　　“倒也公平。”顾元脩赞同点头，转头试探问道：“叶长老可能接受？”
　　“公平公平，快些吧，小朋友站许久了，完事我带他去休息。”叶幸痛快回答。
　　苏凛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分明就是更浪费我们时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闲？”然后指着殿前的韩怨，“同意收下他的举手。”
　　毫无意外，叶幸举了手；意料之中，其他三人未举手。
　　苏凛煜一脸得意，挑衅地瞥了一眼叶幸。
　　叶幸不慌不忙，用更挑衅的目光看了回去。
　　然后，顺带多看了一会儿离自己更近的顾元脩，眼神如寒冬腊月的日光般温暖和煦。
　　顾元脩作为松涧派创派人，什么样的场面未见过，他不卑不亢地略了略胡须，顺道举个手，动作极其自然顺畅。
　　叶幸满意的点了点头。
　　“尊者，你这……”苏凛煜对顾元脩突然变卦很是恼怒，奈何不敢表现出来。
　　“咳咳，这个，本尊方才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叶长老带回的孩子，灵根尚佳，确有修炼之质，只是这命格……”
　　“不用担心，我比命格大，他的命运我说了算，顾……尊者还有问题吗？”叶幸又不咸不淡的瞥了顾元脩一眼。
　　“啊，哈哈哈，本尊岂会忌惮如此小的事情，自然是没问题。”为了尽快转移叶幸注意力，顾元脩话刚落立即转头看向上官凌渝，目的是为了提醒他，这还一个没举手的呢。
　　“如此也只是平局，不能……”苏凛煜话未说完便被上官凌渝一个霸气抬手给打断了。
　　“他，我要了。”
　　苏凛煜：……
　　顾元脩：……
　　“上官长老，你方才可是没举手，现下又是什么意思？你也要变卦？”苏凛煜在齿缝中挤出问话。
　　“啊？什么举手？啧，别婆婆妈妈的，这小娃娃长得好看，符合本长老收徒标准，今儿我要定他了，你们谁也别打他主意啊。”上官凌渝一挥艳红广袖，手掌托脸，盯着韩怨挑眉一笑。
　　“我说了，是带他过来挑师傅，要不要拜你为师还得看他乐意，可不是你说了算呢，上官长老。”叶幸学着上官凌渝的托腮模样，很是大方的给了她一个正脸，眼角拂着笑意，看起来亲切又和善，只是未有到达眼底的情绪。
　　“叶，叶长老，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本长老定力可不是很好。”上官凌渝被看的一阵恍神，气得瞪了叶幸一眼，“哦，不就选么，就算选的不是我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有什么问题，那个韩怨是吧，你要选谁？”
　　大殿一时安静下来，殿上四人各怀心思的盯着韩怨，韩怨倒是没客套也没纠结，直接看向叶幸问：“你住哪儿？”
　　“朝暮峰。”叶幸答。
　　“地方大么？床够吗？”
　　“嗯……也就容得下千八百人吧，不算大。”
　　“我喜欢这里，留下。”
　　叶幸失笑，这小孩对他说话时总有种说不出的任性和霸道。
　　“喜欢便留下，我也省事了。”
　　上官凌渝对于自己被忽略这件事十分不满，分别冲叶幸、韩怨挥了挥手：“喂，两位，这儿还一大活人呢，我要抢人了，拜托尊重一下。”
　　“哦？上官长老打算怎么抢？”叶幸起身问道。
　　“殿外打一架，谁赢谁将人带走，或者，我直接抢，你能抢回去便由你带走。”上官凌渝亦起身，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真暴力，我还是选前者吧，别吓到小朋友。”
　　说着两个人便开始向殿外走，经过韩怨身边时，他扯了扯叶幸衣袖，仰头看着他：“我饿了。”
　　“知道了，速战速决。”说完叶幸快步走了出去。
　　“嘿，我可是听到了，什么叫速战速决？小瞧谁呢，本长老可是坐下几千弟子的人……”上官凌渝指着叶幸一脸不服气的追了出去。
　　苏凛煜气得直摇头：“简直毫无规矩，尊者，您当真不管，就看着他们这般胡闹？这个叶幸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自他来珑稽山便未消停过。”
　　“上一个想管他的人曾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如今还在本尊的秀林峰上当死尸呢，裹得像只蚕蛹，你想做下一个？”顾元脩想起安石长老那副模样，眼中顿起慈悲同情之色。
　　“他修为还能高破了天去？我就不信合我与上官长老之力，再加上您，还能对付不了他一个散修？”苏凛煜终是不服气的，叶幸的到来太过无理突然，着实很难以理服人。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顾元脩拍了拍苏凛煜肩膀，叹了口气，“对修为一无所知。”
　　苏凛煜：……
　　“再说，你又知道他不是贵人呢？”顾元脩冲着苏凛煜神秘地笑了笑，连略胡子的手都显得那么自信。
　　“轰”的一声巨响，顾元脩惊得差点一把将自己珍爱多年的胡子揪下来，他与苏凛煜对视一眼，急忙奔向殿外。
　　秀林峰上有一约十人高、四人宽的铜制警钟，此时正在不停轰鸣，惊起山间无数飞鸟，其他三峰弟子也纷纷御剑赶来，本以为是要与妖族或魔族有场硬战，结果只看到刚刚结束比试的两位长老面对面站立，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便这样静静的看着。
　　但若说比试，未免惨烈了些，上官长老脸色苍白，以她为中心的四周地砖几乎全部震碎，她与叶长老之间的地面裂开一道直达大殿的约五指宽的缝隙，方圆两里内的石雕、灯饰也被毁之殆尽。
　　上官凌渝放下还未来得及出窍的剑，有鲜血自白皙的手臂滑向手掌间，她撰紧袖口，让血直接融入颜色相似的衣袍中，以免被赶来的徒弟们见到。
　　你大爷的叶幸，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等本长老再修炼个十万八万年的，定要打得你无求饶机会！！！
　　“多谢上官长老承让，我才能侥幸胜您一筹。”叶幸拱手道。
　　“叶长老无需为我找面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小徒弟归你了。”上官凌渝将话说得很是潇洒，就是有些胸口痛，她抬手揉了揉。
　　“本就是我的。”叶幸纠正道，“没控制住力道，对不住了。”
　　“叶长老，你是否更对不起本尊啊，本尊的大理石砖，本尊的琉璃宫灯盏，本尊的白玉镶金雕饰……”顾元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坐地飞升，一旁的苏凛煜急忙将其扶住。
　　“有那么夸张么……”叶幸扫了一眼，无甚在意地道。
　　“简直太闹腾了。”苏凛煜咬牙切齿的瞪着叶幸，“叶幸，你既在我松涧派，便要学会守本派的规矩，你看看这些弟子，哪一个不是通过考验正大光明走进来的，怎地，你便是想让你这徒弟走后门，爬狗洞钻进来是吗？就算你不要这个脸面，且问问他们同意吗？”
　　众弟子也听明白了此间之意，眼神在四位长老间犹疑，不敢轻易作答，最终将目光落在韩怨身上，好奇地大量着他。
　　“各位师兄师姐有礼。”韩怨乖巧着向其他弟子拱手作揖，这是上山前叶幸教他的。
　　“师弟有礼。”所有弟子齐齐拱手回礼道。
　　“好像同意了。”叶幸噘了下嘴，无辜的看着苏凛煜道。
　　苏凛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