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配》浅颜熙

21、归降

　　叶荣走的时候带着七分不甘三分委屈，她想了一晚上该用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自己留在汴衡身边，她是不介意可劲使美人计的，奈何汴衡的眼神始终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以至于这人美不美、美到什么程度，某位世子不大清楚。
　　凡间事处理得十分不顺心，叶荣回到九重天后一个人关起门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她并不是真的忘了走之前对叶幸做过什么，只是一想到汴衡的那个态度，便更打心眼里讨厌叶幸，是以实在懒得管他，索性晾了几日。
　　四月五日，庄貌将军率大军与敌军厮杀，三战三捷，大获全胜，敌军将领许苏扬弃城归降，敌国携家眷弃国外逃，为庄貌追击截获，杀之。至此，战事结束。
　　正午时分，汴衡正协助处理一些战后事宜，老远便听见庄将军高亢嘹亮的嗓门，而敢将这位将军脾气惹到这份儿上还能继续叫板的，估计只剩下帝师胡知威了。
　　“留他做什么？败军之将，弃国投降，身为将领却半分骨气都没有，本将军要这种窝囊废怎么使，祸害粮草吗？”
　　“既已投降，又何来斩杀的道理？有违人道，实在不合适。”
　　“本将军只负责保家卫国，其他的理儿不认，人不人道的在我这没用，但凡这人有点才能或有点骨气都好说，但你看看他那怂样，将来有何用处？”
　　“将军，你太草率了，你又知道他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也许他有自己的衡量呢。”
　　“就是他技不如人无指挥作战之能，能有什么衡量，你们这些文人就是想太多。”
　　“……”
　　胡知威与庄貌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其他将士早已习惯性的退出二人的视线范围之外，方圆一公里内除他俩外，仅剩被五花大绑跪在一侧的许苏扬，以及木制囚笼中的一群俘虏。
　　“庄将军息怒。”汴衡随手扒开长得老高的杂草走进，气度从容，丝毫不为庄貌的气势所震。
　　“世子来的正好，你倒是说说，本将军的做法有错吗？”庄貌如获救星般，抓着汴衡胳膊一把将其拉到身边，梗着脖子向他讨说法，一脸浩然正气。
　　“在下也想听听世子高见。”胡知威一笑，不慌不忙开口。
　　汴衡没有直接回答庄貌的话，而是指着囚笼反问一句：“将军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俘虏？”
　　“杀了。”庄貌毫不犹豫的回道。
　　一直跪在地上未吭声的许苏扬闻言猛然抬头，瞪着庄貌的眼睛写满了愤然与痛苦之色，而这一幕被汴衡全然看在眼里。
　　“许将军，有礼了，我已命人将您妻小带去营帐休息了，您可要见见？”汴衡微微躬身，声音温和低沉，“哦对了，您小女儿也在其中，你们皇帝并未带走她。”
　　许苏扬脸色一阵青白，脸上神色复杂，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的架势：“国已破，家已亡，我对你们来说根本无任何利用价值，何以再用家眷威胁？”
　　庄貌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对汴衡的话闭眼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指着许苏扬高声道：“好啊，原来你女儿还是皇帝枕边人，好歹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你这孙子倒是弃城投降的快。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胡知威我告诉你甭拦我，斩了，必需斩了！”
　　“将军稍安勿躁。”汴衡转头，给了庄貌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稍什么安勿躁，他这个~唔唔唔……”
　　胡知威突然按着庄貌肩膀跳起来，精准的捂住了他的嘴：“庄将军，你太聒噪了。”转头示意汴衡：“世子，你继续。”
　　“许将军，据我所知，您小女儿进宫嗣奉并未经过您同意，是皇帝强抢，对吗？”汴衡继续道。
　　庄貌一愣，他有些呆傻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逐渐安静下来。
　　“既如此，您对皇帝有情绪，应付了事、无心应战也是情有可原的。”汴衡点头表示理解。
　　许苏扬听后满是不赞同，瞥了汴衡一眼，讥讽一笑：“笑话，我许家三代良将，报国之心天地可鉴，从未有私，我又怎会因家事而弃国事于不顾？”
　　“但您归降了，而且几乎不曾挣扎犹豫，其速度不可谓不快。”汴衡的接话有股咄咄逼人的霸道。
　　“我只是……不忍生灵涂炭。”许苏扬如泄气般道：“我祖父为先皇打天下，我父亲为先皇守天下，先皇仁善果敢，将军骁勇善战，他们做任何事都心系百姓，国虽小但实力强悍，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个巴掌大的小国家如何安稳度日几十年而未被你国所吞并？”
　　“可轮到我时，江山早已易主，现在的皇帝好色贪欢，除了搜罗美人外，其他政事不闻不问，朝堂上、军营中的管理一片混乱，内无法安如何攘外？单凭我一人，什么也挽回不了，所以~打败仗是早晚的事，早投降，至少可让百姓少受些战争灾火之苦。”
　　“至于我那小女儿，她被宦官强行带走的时候才十三岁，到如今也就一年不满的光景，我们那皇帝在男女之事上有怎样的癖好，全国百姓皆知，可想而知我女儿入宫后会遭受怎样的凌辱，我如何能没情绪？但……这不会成为我弃城的理由。”
　　许苏扬讲完，在场之人静默许久，最后不知谁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叹。
　　“庄将军，剩下的事交由您处理吧。”汴衡拱手对庄貌道。
　　庄貌方要开口，发现胡知威的那只手还堵在他嘴上，一巴掌打掉：“你捂着本将军做什么，还得垫半天脚，你不嫌累本将军还嫌脏呢！”
　　胡知威小腿有些发麻，他站在原地活动了几下，掌心不住地在庄貌袖子上抹着，掌心都搓红了，表情亦是嫌弃得很。
　　“那个，快来个人，给许将军松绑。”庄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许将军，方才在下多有冒犯，望你大人大量，你放心，本将军一定在陛下面前保下将军，从今往后你可愿与本将军一同共事？”
　　对于庄貌的直率相邀，许苏扬一时间难以作答，内心相当纠结，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国皇帝非良主，将军又何须愚忠？良将择主而事，既可施展抱负，又可保一家老小平安，您何乐而不为呢？”汴衡借势规劝道。
　　许苏扬有些动容，转而看向囚笼中的俘虏，指着他们问道：“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理他们？”
　　“陛下不会留下他们……”以庄貌对自家皇帝的了解，敌国俘虏是断然不会留活口的，能痛快赏一刀都算是恩典了。
　　“在下与帝师自会想办法保住他们，将军无需忧心。”汴衡打断庄貌未说完的话，“待诸多事后续宜处理完毕，如果有可能，还会想办法让将军回到此驻守，您依然可用毕生精力守护这些百姓，不会有什么改变。”
　　突然被点名是胡知威没有想到的，但他反应自然，与汴衡一对视后当即应下，冲许苏扬颔首道：“自当尽力。”
　　许苏扬心中一阵激动，眼中热泪萦绕，很是感激的望向汴衡，向他重重一拜：“如此，在下感激不尽，今后自当全心全意为陛下尽忠、为百姓效力。”
　　汴衡、胡知威回礼，起身等着庄貌作反应。
　　“哦，许将军先下去休息与家人团聚吧，之后事咱们再议。”庄貌明了，抱拳道。
　　许苏扬走远后，庄貌一左一右看了眼胡知威与汴衡，懊恼低吼：“我说你们俩个怎么回事？这种事也敢应承？你们谁有把握能说服咱们陛下？”
　　“刚刚只是为了暂时稳住许将军，在下并无办法，到时候还请帝师从中多多周旋了。”汴衡说完向胡知威恭敬一行礼，转身走开了。
　　嗯……嗯？胡知威点着点着头才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他瞪圆了眼睛将汴衡目送回营帐，认真回想了下，方才好像并没说几句话，这事情怎么就成他的了？
　　庄貌在同一时间转头盯着胡知威，也是不住地点头，心中对这位帝师陡然生出甚多佩服，他双手抱拳朝胡知威晃了晃，扬声道：“失敬失敬。”
　　胡知威：……
　　“话说，咱们陛下也是个好美人的，他会不会也看上许将军家的闺女？”庄貌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心中有些担忧。
　　“咱们陛下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你与其为许家女儿担忧，倒不如担忧担忧世子。”胡知威对着庄貌意味深长的一笑。
　　庄貌疑惑：“世子？他连个家都未成，更遑论女儿，我担忧他干嘛？”
　　胡知威：“……”
　　庄貌：“哎，我将来要有了女儿，一定得把她藏好，绝不能让陛下看见喽。”
　　胡知威：“您不用，依您的相貌，找什么样女子生下的女儿都不可能被陛下看上，可尽情在陛下面前蹦跶。”
　　庄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