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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进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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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鸿门宴,菜非宴友菜,酒非真心酒,当真恼人。
“王爷,恕在下直言,我叶幸若当真想与汴衡怎样,您与王妃还真没资格参与,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大度到让他娶旁人,零露那只孔雀再怎样开屏也不会对我够成丝毫威胁,这点自信在下还是有的……至于这男宠,我还不稀罕当汴府世子的男宠,只有他汴衡给我当男宠的份儿。”叶幸话说得不咸不淡,但眼神中的冷漠不屑、眉宇间的桀骜不驯是汴亲王从未见到过的。
汴亲王被气的不轻,眼睛瞪得老大,胸膛不断起伏,捏住酒杯的手指节泛白,他还从没有见过在自己面前敢如此放肆的人,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间语塞。
“你,你,好,好啊,好啊你!!!”
“王爷客气了。”
“……放肆,简直放肆。”
汴亲王一只手重重抬起,眼看要一掌狠拍在桌上,但却堪堪收住了,他气得攥拳,骨节处阵阵发响,猛一甩袖,将拳头安放在大腿上。
“王爷也不必如此动怒,刚刚在下只是想您打个比方,您放心,在下可以保证,您一日是世子父亲,我便一日看不上汴衡,绝对不答应他的追求,您看这样可还满意?”
倒也不是非要争些什么,只是叶幸实在不是个没脾气的,若非必要,有些气他并不想受着。
“好嘛,今儿本王可算是长见识了,叶先生当真是表演了一出恶媳妇斗准婆婆的戏码,比戏台子上还要精彩呢。”汴亲王脸色发白,两只手直拍大腿。
“王爷此言差矣,您不是‘准婆婆’,在下也非‘媳妇’,你们汴府就算用‘八抬大轿、三媒六聘’的女子之礼来娶我过门,那也是高攀。”
说话间叶幸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层层薄汗。
“哼,你这样的人物本王府的确高攀不起。”见到叶幸不太对劲的反应,汴亲王不再那般恼怒,反而露出些满意的神色。
“叶先生曾救过犬子性命,之后又留在犬子身边护佑他长大,照理说本王应当好生感激先生,可相信先生也感觉得到,这些年来本王从未对您热情款待、特别关照,您知道为什么吗?”汴亲王突然转移话题,锊了锊刚留不久的墨色山羊胡。
“王爷请讲。”叶幸觉得有些发冷,伸手将他这边大开的半扇窗关上。
“因为,先生越界了。”汴亲王语气突然变重,眼中冷风嗖嗖的刮,“当初以为你只是个有点歪门邪道本事的江湖术士,会读个书写个字已算大本事,遂本王并未同你真的约定什么,后来本王才发现,叶幸叶先生,当真是不简单。”
“本王对汴衡苦口婆心讲授君王之道,你却私下教他为臣之道、中庸之道、君子之道。”
“一开始本王并未太过在意,以为只是巧合,但后来发现,几乎每次他同您出府,回来后对本王的教导便会有些不同的声音,不解有之、异议有之,就算看出本王生气不再敢说话,他也会皱眉盯着本王,满脸的不赞同。”
“本王费尽心思教导他十多年,到头来不及叶先生加起来几个月带他吃喝玩乐悟出来的道理多,这潜移默化的手段用得好,您好本事。”汴王爷一段话下来说得十分咬牙切齿。
“王爷野心不小。”叶幸对方才汴亲王所说的“君王之道”感慨了句,“不过您谬赞了,非在下手段用得好,是世子聪明。”
“本王比当今圣上有才能有本事,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不输于他,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先皇老糊涂了,本王不怪他,但属于自己的东西该拿还是要拿回来的,没什么不对。”
这位世人眼中爱护子民、温润和善的汴亲王,此刻正对着叶幸疯狂摇晃着身后的狐狸尾巴,毫不顾忌。
“那世子呢,他可知晓您的想法?”叶幸问道。
“本想让他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亲自教导他,自然是要将他培养成日后成事的最大助力,不过因着您的‘恩情’,现下看来是不行了,但……或可利用。”汴亲王直言不讳。
“他可是您亲儿子,还是唯一的。”
“但若他与本王想法相左,那便是绊脚石,随时可弃……况且待他日本王登基,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还会愁少了皇子皇女不成?”
“哎,看来在下在王爷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叶幸叹气,通常有人愿意开诚布公的与你谈论有关于他的绝密,要么是将你视作同生共死的自己人,要么是把你看做黄土必盖过头顶的死人。
怎么看,叶幸都是后者。
只不过他当真高看了汴亲王对汴衡那份爱。
“那就要看先生配合与否了,只要你肯听话,至少本王可保证短时间内绝对让先生活着。”汴亲王脸上露出谈话以来难得的笑容,连眼角挤出的皱纹都在叫嚣着胜券在握。
“我能问一下吗,这是什么毒?”叶幸胸口处越来越憋闷,从刚刚开始他浑身便一直在冒冷汗,虽然不算严重,但现在乏力的很。
对面这个凡人给他下毒,他竟察觉不到,这很蹊跷。
“只是普通的慢性毒药,但有高人相助,在其中加了些不知名的东西,要不然本王哪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汴亲王这话说得当真是谦虚又客套……
“高人?”叶幸皱了眉,有汗水自他眉心滴落,经过长而密的睫毛处被打散,不知奔向了哪处。
“本王只需先生顺从听安排即可,只要先生不反抗,一定不会受伤。”
“说说看。”
“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圣上没别的嗜好,就是好色,喜欢美人且男女不忌,魏太保初见先生便认定您是位能将圣上迷的神魂颠倒的主,所以还请先生帮本王这个忙,前去迷一迷皇上,倒也无需‘君王不早朝’的地步,只要让他短时间内绝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您身上就好。”
多么高的皮相评价,真是谢谢你全家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叶幸犯着恶心将除了汴衡以外的所有汴亲王家属问候个遍。
“不想,要不您考虑下汴衡吧,这本事他也有。”
“唉~这怎么能一样呢,汴衡那小王八羔子要冷起脸来本王都得畏上几分,万一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圣驾怎么办?他不合适。”汴亲王连连摆手道。
“……”这个当老子的真的是够可以。
“您就这么放心?万一我同皇上说些什么,就算他不会立刻就信,也保不准会起疑心啊。”
“疑心早起了,不然你以为本王把你献给皇上做什么?只要他拒绝不了你,便是在为本王争取时间。”
不想再听叶幸说什么,汴亲王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头的碗碟都跟着蹦了蹦,一群亲兵模样的人立即冲进去将叶幸围住。
“叶先生,随本王回府吧。”汴亲王从容起身,冲叶幸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幸未起身,他手拄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汴亲王,像在看笨蛋。同时心中纳闷,这位是不是被“高人”给骗了?毒药确实伤着他了,但完全没伤到根本,就算不用仙力,单凭拳脚功夫撑着他也跑的了,所以“高人”到底帮上王爷什么忙了?
宵尘看出了叶幸的不对劲,眼珠转了转,摆出他的招牌笑容疾步走到叶幸身边,伸手托住胳膊将他小心翼翼扶起来道:“呦,看来叶先生酒量当真不好,这是又醉了,王爷您带来的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像会照顾人的,伤着叶先生就不好了,这样,您前头走着,小人扶叶先生在后头跟着,也好尽尽我这地主之谊不是?”
“哼,就你有眼色,你个老奸巨猾的酸秀才。”汴亲王瞪了宵尘一眼,挥袖带人走了出去。
叶幸一直被宵尘搀上了马车,与汴亲王同车回了府邸。
汴府,亥时。
叶幸披了件玄色白毛领披风坐在屋前饮茶,说是饮茶,可茶已经凉透了他却始终未饮一口,只将茶杯放在掌心一圈一圈的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槐树虽未到时节但已雪白满树,树上最粗的那根树杈少了一截,只是被茂密的槐花覆盖住,难让人发觉。
树上槐花开得极好,满院芬芳,偶有几片小花瓣飘下,落在叶幸墨发上,浮于杯中茶水间。
若远处观赏,这画面一定美极;但若你走进,便会觉得有刺骨寒凉,伴阴风阵阵。
远处天空中一团火球急速砸向叶幸,划亮了半片夜空。
叶幸头也未抬,挥袖将其打散,半点火星儿都未落到院中,然后他稍一侧身、一伸臂便握住了不知打哪飞来的一只金凤凰的细长脖颈,“砰”的一声按在石制茶桌上。
被扼住喉咙的金凤凰此时就像一只待宰的……大鹅,极力挣扎、扑腾,掉了不少雍容华贵的金羽毛。
“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做偷袭这种事,学艺不精胆子不小,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叶幸身体不舒服,抓着金凤凰的手并未使多少力,可对方怎么也挣脱不得。
见那只凤凰乖顺了许多,叶幸一抬手将它扔了出去,凤凰摆脱束缚,瞬间化作人形,那张与叶幸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写满愤怒与不甘,双手揉了揉脖子,站在不远处瞪着叶幸。
“叶幸,你居然敢还手,你还敢掐我?”叶荣眼中有不可置信,气的又是跺脚又是甩手。
“试试你身手。”叶幸淡定的喝口凉茶。
“怎么样怎么样,有进步吗?”叶荣一听,便一脸期盼地望着叶幸。
“嗯,毫无长进。”
“……”
“找我有事?”叶幸倒掉手中那杯突然不太好喝的茶,抬眼问叶荣道。
“天后召你,同我回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