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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落水 ...

  •   登徒子身侧的男子,戴冠束顶,素色华服,不就是自己一个都多月没有人影的太子哥哥嘛。
      “皇兄,你怎么在这?还和这个登徒子一起”,渥丹看着那青衣男子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甚至还有些英俊,可还是打心底里觉得他猥琐。
      “渥丹,说什么呢?这是沈将军的独子沈榭,人家是少年才俊,哪里是什么登徒子?你休要胡说,真是没有长大,还是这么顽劣。”温晟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越看越觉得她真是半大犊子,管都管不住。
      “沈榭,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渥丹公主,从小贪玩任性,方才言语冲撞,多有得罪。”
      “哪里哪里,原来是渥丹公主,臣有眼不识慧珠,刚刚惊扰了公主,真是多有得罪。”
      沈榭看着眼前的女子,全然不似民间传闻的那么不堪,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妖艳贱货,但也清纯可人,别有一番味道。
      渥丹看着沈榭和自己哥哥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面早已经有了数,温晟是知道的,他也是默许了。想到这里她心里颇不痛快,什么郎情妾意,终究是敌不过男人权力和地位的追求。她从小生在皇家对这些事情都是司空见惯了,她也明白在这个冷酷的宫里,太子要么成为睥睨天下的君王,要么变成幽闭的囚徒,哥哥必须这么做。可是这一切对于林舒来说未免过于残忍,她开始祈祷林舒改变心意,另外选择一个适合的如意郎君。
      她将温晟拉到一边,和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表示自己不希望哥哥娶林舒做侧妃,林舒应该嫁给一个纯粹的男人,而不是一边要拉住权力的臂膀,一边要关心心爱的女人的男人。温晟只是静静地看着渥丹,沉默的嘴巴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
      “今日是花朝节,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和人在院里玩耍,要是觉得寂寞,舍妹也可以作陪。”
      沈榭看着女子紧皱的眉头,心里也有些闷,没头没脑一句话把渥丹弄得更生气了,索性留下一个白眼,拂袖而去了。
      “怎么了,太子殿下,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沈榭看着愤然离去地渥丹,不明所以地看着温晟,温晟扶额,只说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便不再说话了。
      “濯棠,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我父皇是这样,我哥哥也是这样,真是把女人当成可以随便欺瞒的傻子。”
      渥丹想起刚刚的情景,心中更是不忿,想找个人好好发泄,但一想到林舒强装作没事的样子,又不好去打扰,只能和宫里的贴身侍女倒倒苦水。
      “公主,这天下的男人什么的我不知道,我阿爹可不是什么坏男人,家里虽然不富贵,但是对待我和母亲,妹妹都是极好的。我以后嫁人就要嫁我阿爹那样的”,濯棠回忆起没有进宫前的日子总是觉得格外的幸福,“荷清你呢?”
      “我,我没有阿爹,我从小就是跟着母亲,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说父亲是英俊的男子,他在我小时候就离开家了,母亲也没有告诉我他去哪了。”
      “等我到年龄出宫建府,我就可以帮你们了,濯棠的如意郎君,荷清的阿爹,我都会帮你们找的,你们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你们两个陪着我去找舒姐姐吧。”
      渥丹听着两个宫女,一个离开幸福的小家来到冷冰冰的宫廷,一个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又联想到在宫里的种种,实在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三人来到林舒的院子,见院子里一片葱茏,院子中间还生有一颗梨树,现在正是花期,白盈盈一片,甚是好看。
      “舒姐姐,”渥丹看见林舒一个人坐在梳妆台上发愣,身边也没有人伺候,便移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林舒面前,“舒姐姐,你在想神什么,这么出神,唤你都不答应。”
      “渥丹,你怎么来了”,林舒想得入神,一抬头便看见渥丹在面前,大眼睛扑闪扑闪,“来人,上茶果点心。”
      “不用了,我就是来找你说说话”,渥丹示意濯棠荷清退下,拉着林舒的手说,“我以为你不能嫁给太子,姐姐,你也是望族出身,自然明白那些道理的。你以侧妃身份嫁给太子,难免会受委屈。你心中有我皇兄,对你来说更是煎熬。你就听我一句劝,京城里优秀的男子不计其数,你不必委屈你自己。”
      林舒听着渥丹的话,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可每当她想起那年明园采莲,她都觉得中间割舍不下去,即使千难万险,她也想闯一闯,只要是在温晟身边,只要温晟的心是属于她的,正妃位子上坐的是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我心里乱,还没有想好,让我在考虑考虑,我们聊些别的吧”,林舒心里早有打算,可她从来都是那样,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思曝光在别人眼里,“我听说明天有场踏青,别院里的人都会参加,应该挺热闹的,你要去吗?”
      “踏青,好呀,我当然会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在宫里闷久了,总喜欢这些热闹的玩意。”
      渥丹听到有踏青,心里阴霾已经去了大半,都在盘算着明日穿什么衣裳去踏青了,便拉着林舒去自己院子里挑衣裳。
      “这件怎么样”,渥丹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鹅黄娇嫩,渥丹皮肤细腻,与这件衣服极为相配。
      “好看,就这身吧,渥丹,你明天一定光彩照人,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黄昏渐消,天色已晚,林舒带着贴身侍女回了自己院中,渥丹却还在不知停息的试穿衣裳。
      “公主,你还试呀,天都黑了,该用晚膳了,快停下来吧,林小姐说的那身鹅黄色的就已经挺好看的了”,濯棠荷清看着渥丹忙乱的样子,觉得好笑,不一会,渥丹穿着一件草绿色的衣裳出来了,这衣裳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渥丹穿上这一身看着奇怪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这件好看吗?”渥丹兴致勃勃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扫她的兴,两个宫女都知道如果不说出让她称心如意的答案,晚膳是吃不成了,只好违心地说:“公主,这身衣裳很有活力,看着,嗯,看着呀就像春天一样。公主别再试了,我们用晚膳吧。”
      渥丹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终于收手了。晚膳有她最爱的八宝鸡,莲子羹之类的,因为最近的事情,渥丹胃口一直不好,劝完林舒以后,心情大好,胃口也变好了,晚膳多用了两碗米饭。
      第二天一早,荷清伺候渥丹梳洗,刚从箱笼里拿出昨日鹅黄色的衣裳,渥丹非说要穿绿色的那件,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荷清服输,渥丹如愿以偿穿上了那件草绿色的衣裳。
      “舒姐姐,你来了”,今天的林舒着一身粉红,添了几分娇俏,“姐姐这身真是标致,像个仙女似的。”
      林舒看着渥丹穿的不是昨日那件鹅黄色的衣裳,而是一件草绿色的,看上去有些不合身,没有鹅黄色那件出彩,但是看上去也中规中矩,便不再提。
      皇家别院规模极大,四周还有数十亩土地都栽花种树,后宫中许多花草多是从这些地方运过来移植的,此处风景也是异常秀美。
      这次花朝节来人有近百,除去各家主母以及无意于踏青的人,有将近三十人聚集在一起。天气晴朗,四周风光明媚,到达目的地之后,都分散开各自结伴。林舒和渥丹看见不远处有一片金黄色的花海,灿烂的颜色很吸引人,便相邀而去。
      渥丹常年在宫中,平时玩乐惯了,不喜读书,看着眼前的花,竟叫不出名字。林舒看她呆愣愣的,像只傻雀儿。
      “这是油菜花,果实用来榨油的,你看这花开得多好,一簇簇的,美极了。”
      “啊,这叫油菜花啊,长得真好看。去年我们也来过这片,怎么就没有见这里有油菜花?”渥丹还记得去年这里是一片还没有绿透的草坪,并不好看。
      “渥丹,你怎么在这,怎么就穿了这一身,绿莹莹的,跟油菜杆子似的”,温晟嘴上挑剔着渥丹的穿着,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林舒。唐榭突然又过来了,紧盯着渥丹草绿色的衣裳,忍不住发笑。
      “你这登徒子,竟然敢嘲笑本公主,你再笑,你再笑,嘴上长疔啊。”
      渥丹看着面前的的人,心里暗暗纳闷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讨厌鬼,现在见了他就觉得烦。那一侧哥哥和林舒又都眼神示意她带着这讨厌鬼离开,她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把面前的讨厌鬼拉着离开,想去花田的另一侧。
      “公主你拉我作甚?”唐榭看着面前满面通红的小姑娘,又想起来刚刚她软软的小手,胸腔内的心脏微微颤动。
      “你,去给我拿壶水过来,我渴了”,唐榭将信将疑地回马车上拿水,渥丹松了口气,终于摆脱这个家伙了。这侧花海旁边竟然有一个池子,池子里的水很清澈,渥丹看见池子里有鱼,便走到池子边上捞鱼。这些小鱼尾巴一摇一摇,游得快极了,渥丹捞了许久都没有捞到,正想回去休息,却不知道被谁一把推向池中。
      渥丹从小就不会水,这池子颇深,池水淹入口鼻,渥丹逐渐感到窒息,挣扎了几下,感觉自己越来越重,渐渐沉入池底。
      唐榭在不远处看见渥丹在水中挣扎,连忙跑到池边,跳进水里救她。唐榭在水中摸索了一会才找到渥丹,便一把将渥丹从水里抱出来。渥丹方才穿的绿衣本身就不太合身,在水下一番挣扎,系带松了,早就不见了踪影,现在身上就只有一件单衣。
      唐榭帮渥丹把水压出来后,将自己地披风披在渥丹身上,抱着渥丹回别院找太医医治,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
      过了半日,渥丹方才醒过来,脑子昏昏沉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讨水喝。
      “公主,奴婢们有罪,奴婢们应该寸步不离照料公主,今日要不是唐公子及时相救,公主就是被奴婢们的疏忽害死的”,濯棠荷清在床前寸步不离守了半日,心里都后悔和渥丹一同去,现在看见渥丹醒来,连忙递过去一杯水,跪在地上认罪。
      “你们跪什么,是我不让你们跟着的,根本不是你们的错。我本来是好好的,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醒来就这样了”,渥丹看这两个丫头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明显是哭过了。
      没过多久太医和皇后都到了 ,太医把脉说已经没有大碍,便走了。皇后气势汹汹地责问:“ 你们两个都是贴身伺候的人,怎么不跟着,要是今日公主没有别人搭救,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母后,你怪他们作甚,是我自己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要怪你就怪我吧”,渥丹看着自己的母亲进来没有一句关切的话语,只是问责自己的宫女,她就知道即使是被人推下去的也只能说是失足,母亲在宫里不就是靠着一个忍字吗。
      “要是公主有什么不舒服就去传唤太医,你们两个,这次就免了,好好侍奉公主,要是公主出事了,你们责无旁贷。”
      张皇后教训完宫女,便径直离开了,渥丹看着母亲翩然而去的背影,心里面就像有针在扎,隐隐作痛。
      “公主,为什么不告诉皇后娘娘,您是被人推下去的?”,荷清听渥丹说自己是失足落下去的,觉得很是奇怪。
      “没什么,你们只需要记得我是失足掉下去的就行了,其他的日后再说吧”,渥丹语气淡淡,转身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只有几滴眼泪星星点点顺着面颊下滑。
      向来都是如此从母亲失宠的那一刻开始,长乐宫是母亲的冷宫,而母亲便是渥丹的冷宫,再多的笑容都会在这份冷漠里藏匿,假装视而不见才能做个会笑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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