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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皇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害你吗?”闻言钟明远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跑到钟左协身边,怕他突然消失了似的拽住钟左协的衣角。

      随后他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躺在地上的尹武,往钟左协身后靠了靠,小声问钟左协,“是、是他吗?”

      钟左协借着抬手让人把尹武的尸身拖下去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拽回自己的衣裳,目光落到远处青白的天空,没有回答钟明远的话。

      钟明远的手被扯下来,又不死心地再次拽上钟左协的袖口,他眨巴着眼,凑到钟左协眼皮子底下,语气有些委屈,“为何皇叔今日对阿远如此冷淡,是阿远做错事了惹皇叔生气了吗?”

      这神态,全然是作为一个小辈在讨好钟左协。

      钟左协被他这一声自称的阿远叫得神色缓和了些许,他想起钟明远小时候,还没坐上龙椅,他也没当上摄政王的时候,这软软糯糯的小团子远远一望见他眼睛就亮了起来,伸着胳膊迈着小短腿朝他跑过来,非要他抱着。

      然后就把他的发髻衣服全都弄得乱七八糟,可这小东西会看脸色得很,每次在他生气之前都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看着他,“阿远知错了,皇叔不要生气。”

      可下次还是照样胡闹。

      但是自先帝驾崩,钟明远登基之后,他的自称变成了朕,钟左协也就再也没有听他在自己面前自称一声阿远。

      而钟左协只在心里心软了短短一瞬就反应过来,他与钟明远的关系早就薄如鸡卵,经不起任何闲言碎语的兴风作浪。

      钟明远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坐着那把龙椅的人,不再是他的小侄子了。

      他可以原谅他小侄子做的任何错事,他的小侄子也不会想要他的命。

      钟左协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明远这张写满无辜的脸,心中冷笑。

      当真是为了保命不择手段,都开始玩弄他的感情了。

      他也没管钟明远是不是还站着,自己先坐下了,“皇上乃天下之主,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个有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这话说得就差指着钟明远的头说你昏庸了。

      钟明远被钟左协这一句指责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大气也不敢出,双手绞着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看着钟左协抿了口茶后皱起眉头,“凉了。”

      钟明远闻言赶忙接过杯子递给身旁的丫鬟,把他们都打发了,大堂里不过片刻就只剩下了钟明远和钟左协两个人。

      钟明远抿了抿唇,直接跨坐到了钟左协腿上,怕他把自己推下去还双手圈住钟左协的脖子,小孩子撒泼打滚要糖似的说:“皇叔,阿远饿了。”

      论撒娇的功力钟明远称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他放低了身段来求和,想着钟左协总不至于拂他的面子。

      周翁在堂外远远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钟左协一个震怒叫人把这小皇帝也拖下去处理了。

      弑君可不行!

      周翁撇了一眼钟左协手上跳出来的青筋,赶忙快步走上前,赶在钟左协发作之前赔笑道:“王爷,这也到了该传午膳的时候了……”

      “下去!”钟左协皱着眉头,看样子是在极力忍耐不把钟明远这个“万金之体”直接扔地上去,“胡闹!”

      “皇叔,阿远知错了,皇叔别生气了。”因是坐在钟左协腿上的缘故,钟明远比钟左协高出一截,可他低着头,就能让钟左协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底的一汪泪,“皇叔是不要阿远了吗?”

      像极了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

      钟左协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的抬手,揉了揉钟明远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利索地按了一下他手上的麻筋,一把把他推到地上。

      地上铺着氍毹,倒是摔不坏人,只是钟明远没反应过来怎么钟左协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上一刻还是温柔的安抚,下一刻就一点力也不留地把自己惯到地上。

      钟左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低头看了一眼钟明远,冷漠地说:“摄政王府刚出了刺客,实在是不安全,皇上龙体为重,还是早些回宫吧。”

      说罢,钟左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翁忙跟上。

      见钟左协已经走远,王翁才敢上前将呆坐在地上的钟明远扶起来。

      “皇上,您没事吧?”王翁在一旁看了钟明远卖乖求饶的始末,心中对只手遮天的钟左协的怨恨更甚,看见钟明远摔到地上简直控制不住要冲过来跟钟左协拼命,可被钟明远一个眼神警告地顿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这时才敢走上前,还担心隔墙有耳,不敢声张自己心中所想。

      钟明远摇摇头,一瘸一拐地上了回皇宫的马车,才沉声对王翁吩咐道:“给朕查清楚,先帝到底给朕留了多少惊喜。”

      “还有,多调些暗卫保护皇叔,若他出了半点差错,朕也不清楚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你说小皇帝不对劲?”听了钟左协的描述,太叔昆颇感意外,“你也不清楚人家的性子吧,怎么就不对劲了?”

      他与钟左协相识于年幼时的一场灾祸,这么多年来一直断断续续跟钟左协保持着联络。所以哪怕钟左协当上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他也没有半分畏惧的心思,照样在钟左协面前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吃零嘴儿。

      他是个江湖散客,自由散漫惯了,仗着整个大周独一份的厚脸皮在钟左协面前蹦跶得欢,也不知钟左协怎么能忍他到现在还没有将想把他打死的冲动付诸实践。

      不过他这话说得倒是不错,钟左协基本上就没怎么管过钟明远,向来是扔给太傅教导,也就上朝国宴时能跟钟明远说上几句话,实在算不上了解。

      但就是因为这样,钟明远今日的表现才反常。

      “也可能就是一时受了什么人的蒙蔽,想岔了,这不是害怕了想要挽回么。”太叔昆往嘴里丢了个果脯,话音含混不清,“半大小子向来一时一个想法,你不也是那时候过来的么。”

      “孤在他这个岁数可没有弑亲的想法。”钟左协凉凉地撇了他一眼,“你是来蹭饭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上能入口的东西全被他扫荡干净了!

      “当然不是。”太叔昆一抹嘴,一副你怎么能这么看待我的表情,“我当然是来蹭马车去江南的。”

      蹭摄政王的马车,亏他想的出来。

      “你又犯病了?”钟左协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太叔昆这寒症每到冬天都会发作,可现在正值盛夏,江南又是水患,他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没有,最近好多了。”太叔昆垂下眸子,语焉不详地说,“有消息了。”

      不管太叔昆平日里有多放荡不羁,说起这个话题总会立刻正经起来,“有消息说是他最近在江南出没,我就想着趁我还没死的时候去看看,说不定就能了了我这夙愿了。”

      “嗯。”钟左协点头,算是同意了他这个说辞,“最近孤听到了些风声……”

      大周上下每天发生的事情何止千万,可能让钟左协在意的,猜也猜得出来。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太叔昆又从自己袖口掏出来一袋子杏花酥往嘴里丢,“先帝若是真留下些什么东西,你那小侄子说不定是知道的。”

      先帝驾崩时钟明远才十岁,若他一开始便是知情的,那太叔昆只能说,这孩子也太沉得住气了。

      钟左协作为摄政王当政七年,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了个摆设,可他就这么默默地忍了。

      忍了七年的大权旁落,待自己羽翼丰满时,再给钟左协致命一击。

      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若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就有意思了。”

      先帝给自己儿子留下的东西,定然是什么关乎大周国运的东西,可这东西的存在钟明远和钟左协都不知道,偏偏在钟左协离京的时候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人捅出来,还传到了钟左协这里。

      明着找摆明了是昭告天下先帝不信任钟左协,但若是私下里找,又难免会说不清楚,让人觉得钟左协狼子野心。

      若是放在之前钟左协也不至于这么谨慎地想东想西,可钟明远跟他直接摆明了已经生了嫌隙,他若是对先帝留下来这东西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恐怕又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钟左协把持朝政这么多年,阴谋阳谋见得多了,可一时确实是摸不清钟明远的路数。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又似乎真的不想自己死。

      “不过这样也能解释他为什么突然要对你下手又突然后悔,”太叔昆这一回儿又把手中的杏花酥全塞到了肚子里,“可能对你下杀手只是一时冲动,冲动完冷静下来想起来你还有利用价值,想借着你的手把这东西找到吧。”

      太叔昆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糕点渣弄干净,“毕竟还是个孩子,有时候想得不周全也是可能的。”

      “十七不小了。”钟左协捻着手指,“孤在他这个年岁,已经是摄政王了。”

      “是是是,你们老钟家的人都能算计。”太叔昆可算是吃饱了,懒洋洋地想要躺下,却冷不防被钟左协拎着领子扔了下去。

      “吃饱了就消消食,”钟左协把甘之叫了出来,指着太叔昆对他说,“以后这就是你师父了,随时找他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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