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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葡萄 ...

  •   “秀姨,都说了不用麻烦了,这么晚了还特意跑一趟。”曾言南在听到极轻的叩门声之后把孙司明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回被子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一看是家里的保姆,手里还提着一叠保鲜盒。
      秀姨往病房里瞅了瞅,瞧见床上的孙司明已经睡下了,也压低声音,将手里的保鲜盒都推到了曾言南的面前,“这是女主人叫我带来的一些水果,我已经洗干净切好了,小先生您吃些吧。”她见曾言南打开了最上面那盒瞧了瞧,是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葡萄,“女主人说这是嘉铭先生从国外寄过来的呢。”她这一辈也不懂什么哪里的水果好,凭感觉觉得能从国外带回来的水果应该是不错的。
      曾言南道了声谢,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秀姨,这都快夜里十一点了,你还是要坐公交车回去吗?”虽说他也算不上什么善良的人,但看着眼前慈祥的胖胖的女性,还是生出亲切的好感。
      秀姨摆摆手,笑起来都看不到眼睛,“刚刚我下公交车进医院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嘉铭先生呢,他说他本来就和女主人约定了今晚的深夜拜访,说等会儿载我回去的。”她对嘉铭那种而立之年,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感的优秀男人总是要多些好感的。
      送走了热心的秀姨,曾言南轻轻地关上了门。
      “秀姨来过了?”床上的孙司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耷拉着眼帘,看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天花板。
      “嗯,醒了啊,”曾言南轻快地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迅速地支起了小桌架,把那三个保鲜盒一一打开放在桌子上,之后又调整了病床的靠背模式。
      孙司明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东西,虽说知道应该是食物,但也搞不清是什么东西。
      曾言南看着像个呆兔子一样的孙司明,不自觉地笑了笑,把左边第一个保鲜盒往前推,“这是切好没有皮的哈密瓜。”看着孙司明点了点头,又推了第二个,“这是洗好摘了果叶的草莓。”孙司明很快就捻了一颗起来放进嘴里,片刻后眉毛跳了跳,“好酸……”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任何一点小小的异状都会被放大,见状曾言南直接笑出了声。
      “……”孙司明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呢?”他指了指最后一盒。
      “葡萄。”曾言南道,“秀姨说是国外带来的葡萄。”
      “嘉铭吗……”孙司明一听到“国外带来的葡萄”这句话就嘀嘀咕咕起来,一瞧就知道是失忆后拥有的记忆。
      “哦?你认识?”曾言南混迹职场这么多年,听过这种发音的名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刚刚那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个“嘉铭”。他没有兴趣去查石琳的交际圈子,但他有兴趣去了解孙司明难得记得到的几个人。
      “也不算认识,只是刚到石琳家的时候那个男人经常来。”孙司明歪了歪头,不知道这个动作在曾言南眼里多具有杀伤力,“久而久之,就知道了。你也知道他吗?”
      “刚刚秀姨说在医院碰到了嘉铭。”曾言南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入口瞬间的酸涩在咬破之后又化为甜蜜。“味道还不错诶……诶,嘉铭姓什么?”
      孙司明瞧着那曾言南吃完葡萄的样子认为那葡萄应该不酸,也捻起一颗,“我上次听秀姨深夜给他开大门的时候给他打了一声招呼。”
      “他好像也姓孙。”
      说完他就把葡萄扔进了嘴里,片刻后酸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张着嘴哈气。
      曾言南没有注意到,在听完孙司明最后一句话之后脑子里就蹦出了那个人为什么在医院,为什么那么巧的碰上来送水果的秀姨。
      “啊……好酸啊。”连续两次受到打击的孙司明彻底放弃了草莓和葡萄,转战到了哈密瓜,至少哈密瓜是甜的吧。
      曾言南回过神之后,打趣道,“可能我的葡萄是成熟的,你的还很青涩。”
      孙司明挑挑眉,觉得这话有点怪,但也没开口接下话茬。

      “那是个葡萄少年,年轻时是青涩又朝气蓬勃的,是熟透后可口又美丽诱.人的果实。后来经过时间的沉淀 ,他是岁月里不忍带走的甘甜香醇又无法拒绝的北纬45度。”

      “何朝还,查一下孙嘉铭,明天早上上班之前我要看到。”等到孙司明再次熟睡后,曾言南踱步到走廊拨通了助理的电话,那头很快说了一声明白,曾言南挂断。医院住院部的长廊只留了几盏昏黄的灯,护士部的护士也埋头在记录些什么东西,整个走廊安静得有些过分,就连挂着的电子钟上的时间也走的悄无声息。
      据说有些医院的走廊上的展示的时间都比北京时间要慢一分钟,表达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地与死神抗衡,很多时候多那一分钟真的很重要。
      曾言南百无聊赖地想着,和商场上一样,很多时候那一分钟真的重要极了,股市上的一分钟会变化很多数据,竞标场上的一分钟会让标价直线上升……一分钟很短,不够接一个热吻,不够做一道数学题,不够默写一首古诗,不够认真表了一次白。
      曾言南想要摸出烟的手顿了顿,随后一松。
      回首有你的年岁,刹那的芳华,落上了大雪片片,如海浪般的思念,在时光里层层堆积,被狂风卷过,肆意地飘荡在这漆黑的夜空,幸庆,我们在彼此的世界都停留过。
      夜长梦短,日久生遗憾,然久而无感。

      孙司明那晚睡得并不踏实,他的梦中又有了新素材。依然是在那个校园里,偌大的操场上人声鼎沸,嘈杂到让他感到真切的不适。孙司明身边好像有两个人,都是高个的男生,两人好像是在拌嘴,叽叽喳喳不停,让梦中的孙司明头痛到准备甩下他们走开,恍恍惚惚地走下去身边的声音突然消失掉了,连带着人也消失掉了,空旷的操场弥漫起雾气,连操场边的体育活动室都看不清了,孙司明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像平时楼梯上的擦肩而过一样,他徒劳地四处抓捕,却什么也抓不到。梦中的孙司明就那样迷茫无助地站在操场上,直到有一个东西扑进他的怀里,孙司明突然惊醒。
      “小舅舅!……孙司明!做噩梦了吗?”惊醒后的孙司明缓过来听到了曾言南的声音,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他吐了口气,点点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濡湿,保暖衣紧紧贴在背后,很不舒服。
      “没事啦,梦而已,梦都相反的。”曾言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排排孙司明的后背,入手的触感是湿哒哒的。“秀姨今天一大早又拿了些衣服过来,你换一下吧,医生说还要在医院观察两天的。”
      孙司明没接话,只是看着曾言南的眼睛说,“梦不一定是反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曾言南有些不知所云,看着孙司明有些僵硬的表情,只好调侃了一句,“难道你昨天看了什么恐怖电影?”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曾言南却发现孙司明听了之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睛里的情绪不言而喻。
      “难道我是恐怖电影啊?”曾·活了二十多年·总是被夸帅·言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行吧,至少孙司明从噩梦里缓过来了,曾言南也没有那个兴趣去追问到底做了什么梦让他那样害怕。
      他想起刚刚自己接水回来孙司明四肢不停地挣扎,梦中的表情比平日里复杂得多,额头上全是冷汗,让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走近,孙司明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早上七点左右,在隆冬时节还是黑不溜秋的,东方的天边有些微光,竟然还能看到那颗不甚明亮的启明星。
      曾言南查看手机邮件,凌晨两点半何朝还发来的文件孤零零地待在那里,他还没来得及看,也不算多重要,毕竟眼前的祖宗脸色惨白,还需要人照顾。

      那个葡萄少年长大了,可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只是曾言南一个人的北纬45度。

  •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文思泉涌,一个小时能搞一千字,尽力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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