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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彼岸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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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杀的风吹得纸窗吱吱的叫。
霓衣的华贵妇人神色淡漠的探手摇开窗子,墨黑的眸望向窗外,不觉一惊。寒风袭入,她娇弱的身子有些发颤,原来已是冬了。
“子遥。”身后一阵暖气迎来,厚厚的狐裘已覆在竹子遥身上。她回眸浅笑,却险些陷入男子深情的眼眸里。
嫁入王府已有一月多,不知为何,她总在霍王爷身上望见墨延霖的影子。
那张微微有些沧桑的脸,原是那般陌生,可何时起,他英挺的鼻、柔暖的眸、温厚的唇都不知觉得拓出了墨延霖的样子?
又或者,只是她太想念那人了吧。
发现爱妃眼里浓浓的失落,霍祁昇不禁心疼地问,“子遥,怎么,不开心么?”
竹子遥还是淡淡地笑,“妾身承王爷盛宠本不应多求,只是心里却有一事终放不下,不知当不当提。”
“爱妃但说无妨。”
“王爷知妾身素喜白花,家父在时,曾告诉妾身,墨先生家中植了些异常好看的白花。如今暮冬,正值花开,只是妾身怕又赏不着了。”
霍王爷一听方扬眉一笑,道,“这不简单,我也有日子没看见延霖了,正想召他来叙叙。今日本王也无政务,就陪子遥去延霖处赏花吧。”
素雅的风光映入眼里,相似的一切分明在心里烙下一片疼痛。
竹子遥随霍祁昇走入那片花海,但见花开似锦,织成一片妖娆而寂寞的素白色。而墨延霖伫在花旁,愈发衬出他的落寞。
“我与子遥能结成连理多亏了延霖那日引见,本王今日特带子遥来看你呢!”霍祁昇爽朗地笑道。
墨延霖凄然一笑,“延霖不敢,劳王爷……王妃大驾。”
“这花果然开的美,不枉子遥一心念着。”霍祁昇赞叹了一番,又问,“这花叫什么?”
“彼岸花。”他的声音低低的,砸在竹子遥心中溅起一阵酸楚。
彼岸花——终是与他一起赏花了,可执她纤手的人却不再是他。命运纠葛,从初逢至今日,不过一年光景,他们却已成陌路。情不也似花,开作彼岸之华,遥遥相隔。
“子遥觉得如何?”
竹子遥望着岸畔开得一片寂离的彼岸花,乌黑的瞳仁里映入的却是花侧男子风轻云淡的眉目。她黯然一笑,“妾身初见此花,却也有‘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之感。”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是花,更是人。
霍祁昇正待开口,身后却有一小厮神色慌忙地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王爷……府上,瑟妃娘娘听闻您与遥妃娘娘出游,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小人无法……还请王爷回府!”
霍祁昇怫然大怒,满脸不悦。
“姐姐性子急,我们还是先回了吧,别让下人们见了笑话。”竹子遥柔声道。
“不扫子遥的兴,你也难得出来一趟,这样吧,”霍祁昇转向墨延霖,“延霖替我陪子遥走走,我先回府教训那不识好歹的东西去!”话毕,他拂袖而去。
待霍祁昇消失在转角,竹子遥才道,“那烦先生陪我走走吧。”
墨延霖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口。
一条小径,两人一前一后,那和些日子里一般地走着。那时,岸边只有青绿的枝藤,两人一派欢颜,而如今,白花芬芳错落,人面却已了无欢欣。
路到了尽处,竹子遥深深望了墨延霖一眼,幽然道,“先生说的不错,再深的庭院也终有尽处,似这路,总会到头。然先生却不知,人心不似庭院,寂寞了无尽头。”
后一句轻而哀婉,余音未落,竹子遥便蓦然转身离去,留下墨延霖对着一片寂寞的花海黯然伤神。
人心不似庭院,寂寞了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