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栖凰

2、【二．殊途同归】

　　再去竹府已是几日后。
　　林管家殷勤地为之带路，神色欢喜地说，“听了先生吩咐，小人每日令差人送去饭菜，二小姐果然吃了。但凡是公子开的药剂，二小姐都服下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墨延霖早已料到，含笑应了几句便不急不缓的走入了偏院。

　　院内无人，墨延霖径直走入亭中。
　　杯中茶水尤热，他笑了，从衣袋里掏出新鲜花茶，斟了一盏，清逸缭远的花茶香气四溢。不多时，便看见阁楼内的女子推门而出。
　　竹子遥依旧一袭素衣，及腰的长发未经束起，神色疏离散漫，唯有黑眸清明透亮得叫人不敢直视。

　　“墨菊斟的花茶清淡润脾，二姑娘闲来时不妨多用，于身子必是好的。”墨延霖微笑地替竹子遥斟了一盏。

　　竹子遥携着扑朔的笑意坐下，看见他丝毫不以为怪，反而熟谙如故人般开口，“先生来了。”
　　抿了几口茶，又颔首笑道，“果真好茶，浓淡恰宜。这几日烦劳先生费心了。”

　　墨延霖望着身侧的纤弱女子，她看似恬淡若菊，而那双墨染般的瞳仁里却仿佛永远是容不下一丝浑浊的，只一眼便能看的人无所遁形。

　　“治不好二姑娘的心病，墨某也只能替姑娘好好料理身子了。”

　　也许是错觉，墨延霖恍惚看见竹子遥的眼里一刹间有几分黯然，他愣愣的望着，蓦然间竟也挪不开目光。良久才回过神来，顿觉失礼，挪开了目光，望向庭院。

　　彼处，白花伊始，盛放出一片寂离。

　　“这花开得真好，倒是像极了……”话戛然而止，墨延霖骤着眉没有继续。
　　“像什么？”
　　“像在下亡母挚爱的花。只是那花更美，妖娆凄清，姑娘定会喜欢的。”
　　“是么，那改日还劳先生带遥儿去看看了。”她莞然一笑，也望向亭外硕大的花朵。
　　“那花开在暮冬，如今怕已谢了。也无妨，下一个暮冬，我带姑娘去看，可好？”
　　墨延霖敛眉一笑，回头间，但见女子低廉眉目，深深叹息，清亮的眸子也恹恹的垂落。
　　竹子遥好半晌才说，“先生若欢喜这园子，随时都可过来。”
　　语罢，她转身离去。

　　待竹子遥孱弱轻逸的身影没入了白花丛中，墨延霖才信步追去，扬声问，“恕墨某唐突，敢问二姑娘何以信我不谋害姑娘？”

　　“先生与我殊途同归，不也早被囚在了这深深庭院之中了么？”

　　直到那身影已全然不见，她清透的声音才飘入墨延霖耳中。他心下一沉，那女子墨黑的眸子仿佛又现在了眼前，直直的把他一眼望穿。

　　他与她，原是殊途同归的。